莱姆冰封了白蛇,但他的生命也到了尽头,腐败和死亡开始染上他的瞳孔,棕色的瞳孔变成灰白,他只有最后一点意识和魔源力。
“可惜,真可惜!如果可以,真想把你带走。白蛇,那最后我总不能让你杀死吧!”
莱姆用尽最后一点魔源,把自己也冰封了,和覆盖白蛇的寒冰连接在一起。
莱姆用生命帮萨廖尔争取了一些时间,但萨廖尔依然打不来第十九个魔源阵,十八个仿佛就是他的极限了。
随着覆盖白蛇的寒冰开始慢慢碎裂,斯莱昂感觉情况不妙,由于魔源力的抽离和紧急的情况,那扭曲的老脸上全是褶皱。
斯莱昂似乎知道不能只靠萨廖尔一个人了,他试着运转着剩下的魔源力直接构建第十九个魔源阵,然后魔源阵在他身后慢慢展开。
萨廖尔在这时调转注意力,把全部精力用来打开第二十个魔源阵。而寒冰也在白蛇抖动的身躯上碎裂崩落,似乎过不了多久白蛇就会从寒冰中挣脱。
当第一块寒冰掉落的时候,萨廖尔听见了白蛇的怒吼,寒冰在声音的震动中化成一蓬冰雾,连同冰魔源师莱姆一起被震碎。
当白蛇突破寒冰的一瞬间,它就锁定了萨廖尔,在萨廖尔身边一股致命的力量正在凝聚,这是这群蝼蚁般人类找到的唯一对付自己的方法。
白蛇的速度很快,一瞬间就冲到萨廖尔身前。
天地间响起“砰砰砰!”的清脆响声,那是魔源阵连接的声音,二十个魔源阵闪烁在天地之间。
或许已经迟了,萨廖尔伸直的手臂几乎伸进了白蛇张开的巨口,萨廖尔此时已经无法防御了,他要和白蛇比速度。
萨廖尔咬紧牙关,眼睛中倒映着白蛇的獠牙,任由浓缩到极致的魔源在身体中乱窜。
“镜光盾!”老贤者斯莱昂低吼着,在这二十个魔源阵的间隙中镶入了三个魔源阵。
深蓝色魔源光辉闪烁着。
一道光镜横在萨廖尔与白蛇之间。
不得不说斯莱昂的确是九阶魔源师中的佼佼者,即使在魔源被抽空的状态下,他仍然在那一秒的空挡中施展了防御魔源术,九阶——镜光盾。
镜光盾的防御力并不高,但是它是单向的,只阻挡外面,不阻碍里面向外面攻击,不影响光盾后的魔源师施展魔源术。
当白蛇的尖齿和镜光盾相撞的时候,老贤者斯莱昂咬紧牙关,面色迅速变红,直到变成猪肝色。
力量,白蛇拥有绝对强大的力量,竟然把镜光盾推后了,萨廖尔的指尖露出光镜之外,接着是手,然后是手臂。
斯莱昂大吼着:“萨廖尔!退后!”
萨廖尔用低吼的声音回应他:“还差一点……”
“放弃吧!只要你有这种力量,下次……”贤者斯莱昂还没说完,白蛇的尖齿就从上下合拢起来。
贤者斯莱昂本来想说:“下次一定能战胜它。”
可惜为时已晚,白蛇撕掉了萨廖尔的右手手臂。然后脖子后仰,准备着下一次攻击。
二十魔源阵的力量已经到达顶点,此时萨廖尔的情况就如同一门大炮在点火发射的瞬间失去了炮管。那么就只剩下唯一的结果就是——炸膛
“萨廖尔,结束了,关闭魔源阵逃命去吧!接下来交给我吧!”斯莱昂停顿一下,接着说:“我会用我的性命结束这切吧!”
斯莱昂准备用默示录的力量,将一生所有的力量叠加,再浓缩爆发,然后剧烈的魔源风暴将摧毁周围一切,包括在风暴中心的自己,
但萨廖尔似乎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浓缩到极致的力量疯狂冲击他的身体,带来的痛苦远超失去手臂的痛苦。
这时他耳边回响起宴会上的那位歌手对自己说的话:
“骄傲,战胜白祸……甚至……不了种萝卜的……”
“哈哈哈……哈哈哈!”萨廖尔仰头大笑着,随后说:“魔源哟!真是贪婪。”
“咦?”斯莱昂对萨廖尔的状态感到疑惑与不安。
“怎么想要我的性命的话,尽管拿去!与之交换,我要你最极致的力量。”萨廖尔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块结晶,捏碎,晶体粉末被山风卷走,但是魔源却在一瞬间填满了萨廖尔抽空的魔源核心。
贤者斯莱昂看见了,那结晶是最高储备结晶,那是要命的东西。果然,萨廖尔棕色瞳孔慢慢褪色,接下来会变成莱姆死前的灰白色瞳孔。
“哈哈哈……”虽然即将死亡,但萨廖尔依然狂妄的大笑着,似乎一切都变成可笑了。
魔源师在死亡之时力量将变得一生中最强大的时刻,最高储备能让魔源师突破力量的限制,还有那真理之门,又再次打开。
高悬在天空的真理之门再次打开,从中发出不同之前的灰白光柱。光柱笼罩着萨廖尔,全新的力量充满了萨廖尔的身体,一只灰白色的幻影右手从手臂断裂的地方长出来。
萨廖尔感觉前所未有的强大,这份强大就算对于世界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也许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人类就是萨廖尔。以及这场战役之后,人们也没有将萨廖尔按通常称之为十阶魔源师,而是把他称之为源神萨廖尔。
萨廖尔大吼道:“最后,我的骄傲,我仅剩的东西,和我一同狂舞吧!”
幻影右手和真实左手交替挥舞着,似乎在绘画着什么,身体往天空中越升越高,连同那二十个魔源阵。
白蛇对这状态感到疑惑,它停下了攻击,与此同时所有魔源师也停下了攻击,望向萨廖尔。
如果说九阶魔源师是一颗星星,而默示录叠加力量的斯莱昂则是漫天星辰,那么此时萨廖尔就是一轮圆月。不过比起月亮,此时的萨廖尔更像一个冉冉升起的蓝色太阳,他的身体周围发出耀眼的蓝光,甚至盖过了太阳的光芒。
当光芒剧烈到极限的时候,突然所有人心中“咯噔”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口重重的敲击了一下。所有人把眼睛看向了天空中的蓝光,只能看见蓝光,尽管知道强烈的光芒会灼伤眼睛,但是如果能看到蓝光之中的变化,就算瞎了,也是值得的。
说不定那就是“真理”。
所有魔源师追求的终极目标。
斯莱昂看着蓝光,突然眼前就黑了。不是由于蓝光的消失,而是……斯莱昂已经猜到了,他轻声说:
“我的眼镜,瞎了吗?”
大多数魔源师都是同样情况,被强光刺激短暂失明了。有些时候失去一种感官的,其它感官就变得敏锐,魔源师对魔源冲动特有的感应似乎在瞬间被放大。
在天空中一个全新的魔源阵形成,把圣堂之矢的二十个魔源阵全镶嵌在全新的魔源阵之中。绝对强大的力量交织在天空中一个不大的空间,其中蕴含的力量正在快速蜕变升华,那其中一定孕育着从未有过的东西。
斯莱昂心中突然有了些感悟:当力量到达极限时,需要的不仅仅是突破,还有进化。
“进化成究极体吧!萨廖尔。”斯莱昂对着天空的蓝光球大喊着,嘴唇和苍白的胡须激动得颤抖。
似乎在照应斯莱昂的呼唤,蓝光扩散,一个全新的魔源阵和一个超越世界常理的全新生命诞生了。作为代价,圣堂之矢的二十魔源阵和名为萨廖尔的人类消失了,在天空那里矗立着的是新神。
没有被蓝光夺取视力的魔源师们看见了那位新神,灰白色的幻影神明,背后是半透明的羽翼。
白蛇第一次感受到畏惧,以及如同尖刀刺心的强大痛苦与压力。它的父亲曾告诉它,诸神千年倦怠期间神明不会在苍穹地界出现。但是现在它的面前分明不是人类,这不是人类所应有的姿态,这是神明。
白蛇转身想要逃离这里,以它的速度一个小时就能跨越半个大陆。
但新神似乎一秒时间都不想给白蛇,他用手指轻触身前的魔源阵,世界瞬间就被分成了两部分,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那黑暗其实不是真正的黑暗,而是强烈的反差,那魔源阵爆发的强光让白昼都变成了黑暗。
白蛇连仅仅“嘶嘶”嚎叫了一声就彻底消失在天地间,与它一同消失的还有远处了几个山峰。
一切都结束了。
新神看着自己的双手,透明得似乎不存在,当然世界也不允许这样有违常理的存在,世界要让这浓缩的纯能量体回归本源。
“我的骄傲啊!啊啊啊!!!”
萨廖尔在呐喊中消失。
源神萨廖尔the end
……
“结束了!”
斯莱昂看着自己的手臂,渐渐回复的视力让他看见了自己的手,粗糙而苍老。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也苍老得不像样。自己追寻一辈子的目标达成了,自己居然会有一种不真实感。
似乎在做一个梦一般。而且自己的记忆也没有恢复,像一切都随白祸消失了。
斯莱昂渐渐清晰的眼前突然又黑了下来,镜光盾也在嘎吱一声之后破碎了。原本以为死亡的白鲸居然活了过来,飞过来把斯莱昂吞噬了。
这白鲸在刚才的迷雾中竟然把自己的下巴修复了,虽然下巴上还看得见森森白骨,但是已经足够吞噬一个人类。
斯莱昂看到白蛇把自己吞噬,居然毫不慌张,他苦笑一声:“哈,最后还是要我来结束这一切啊!”
默示录的力量开始运转,那群星般的力量有一些毁灭的冲动,斯莱昂已经无法回头了。
斯莱昂似乎听见了一个人的呼唤:“伦!”
记忆有些波动,稳定的记忆一点点被改变,一个名字一直回响在斯莱昂的脑海内。他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露易丝.唯。”
斯莱昂来自于临东国,在临东国平民是没有姓氏的,只有国王和三个贵族拥有姓氏。但是临东国的每一个人都会在自己的订婚仪式上得到自己的一生之名,通常是一个字,并加在原有的名字之后,贵族是加在中间。
如果是“伦”是斯莱昂的订婚时获得的一生之名,那么他还有一个未婚妻。但是他的记忆中这个未婚妻从未出现过。
斯莱昂现在所在的位置是白鲸的口腔里,黑暗而潮湿,而且特别安静,安静得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斯莱昂记忆又开始混乱,脑袋开始疼痛,并且越来越剧烈。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的决心,他决定不顾一切,爆发魔源力,用自爆来结束这一切的悲伤。
就当斯莱昂的魔源力浓缩到极限的时候,一团光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身体和灵魂一怔。那团光在斯莱昂的眼里是另一番光景,一个女孩子,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
“露易丝.唯,我的未婚妻。”斯莱昂这样说道。
这是一个全新的记忆,或者被尘封已久的记忆,它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斯莱昂的脑袋里。不仅仅是这么一个记忆,那些和自己一同作战,那些被白鲸与白蛇吞噬的战士们也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白祸对斯莱昂的记忆枷锁正在慢慢解开。
真实往往是残酷的。
那个事实,露易丝是他的未婚妻,同时也是白鲸。
在那斯莱昂被尘封的记忆中,有着这场白祸的真相。
那斯莱昂青年时代的时候发生的一场事故:
斯莱昂亲眼看见来自西方的一道白光击中了他的未婚妻露易丝和露易丝的妹妹艾兰。然后异变就开始了,露易丝和艾兰发出白光,然后白色的蛇尾和鱼尾占据了原本属于双腿的位置。
那时斯莱昂被吓晕了,当他醒过来的时候,镇民们抓住了他的未婚妻和她妹妹。然后以恶魔的身份要烧死她们。
斯莱昂从家里偷走了父亲的长剑,要去救他的未婚妻,两个强壮镇民打败了他,这是那两个镇民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事情。在火焰燃起的瞬间,异变到达极限,在火焰中的露易丝姐妹彻底变异,一条白鲸与一条白蛇从火焰中升空。安特洛大陆历史上最大的灾难——白祸开始了。
……
“该结束了。”
白发贤者斯莱昂静静看着光球,轻声说。
那位少女也轻启嘴唇:“是呢!只有你才能解放我。”
默示录停滞的力量又开始运转,毁灭的力量在斯莱昂身体里酝酿着。他最后看了一眼光团,然后闭上眼睛。
“真希望一切重新开始。”
斯莱昂说完最后一句话,浓缩魔源力量就爆发了。
光芒一闪,斯莱昂和白鲸的生命就结束了,没有一般能量爆发的冲击波,只有单纯的毁灭之力,将白鲸和他自己分解物质最基础形态,空气和尘埃,然后随风飘散。
真希望能重来啊!风中传来不知是谁的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