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上见有凤仙在，本不想说，但想到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和丢人的，说出来让大家乐一乐也好。他喝了一口茶说：“看来你们两个对他的确不了解，如果你们知道他是那种人都不给我说的话，那你们就太不叫话了。”
王大华性格比较急燥，说道：“啥子事？你是不是差点上了他龟儿的当。”
公上见三人都望着他，欲听他说下文，说道：“我以为他是做药材生意，要拉我入伙，便想留下来探过究竟，谁知他妈的他是个公母人，要我跟他那个，把我气倒了。”
凤仙和毛涛觉得有趣，等着公上说下去，王大华没有弄懂意思，把板凳往公上身边移了移，好奇地问：“啥子叫做公母人，他要你跟他做啥子？”
凤仙用眼角扫了王大华一眼，毛涛也好像似懂非懂，三人仍然想听公上说下去，公上说：“我也只是在家里听人说过公母人，但只认为那是无聊时说的笑话，没想到这人世间还真有这种人。”于是，公上便把昨天和老李在一起前后说了一遍。听完后，大华和毛涛笑得不可开交，座位笑还不够，两人又分别站起身来，弯弓驼背地笑个不停。凤仙一会儿捧腹大笑，一会儿又扑在桌子上大笑，时而用手去擦眼上的泪花。
正当他们笑个不停时，小刘拿着一支正在打的垫底，刚进门就说：“啥子事这么稀奇，这么好笑？”
王大华一边笑一边故意将他的板凳往公上身边一放，示意小刘入坐。小刘毫不客气，坐在公上左边，见没人答理她，她也拿着垫底跟着嘻嘻哈哈的笑。凤仙用衣袖擦了一下眼睛，用擦眼睛的左手顺势指着公上，也指小刘说：“你不早点来听他说，小颜昨天晚上差点****。”说完她又笑。
公上听了凤仙这句话，见小刘一双含情的眼睛，好奇而又期待他再讲一遍的眼神，红着脸，低着头顺势将板凳往毛涛身边移了移，边移边说：“没有啥，没有啥。”
大华趁机捣乱，右手往公上一指，右脚往上一提，笑着说：“小刘想听，你说给她听嘛！”
小刘坐在公上左边，听了大华的话，急不可待地用右手腕向公上的左手腕撞了几下，焦急地说：“说嘛，说嘛，你说嘛。”
公上见大华故意捣蛋，一双眼睛含笑地瞪了大华一眼，回头给小刘说：“说啥子嘛？你听不得。”公上越不说，小刘就越要听，又用手腕撞了几下公上，非要叫公上说。公上怕她纠缠不休，便笑着起身向门外走去。
刚到门口，听大华说：“小刘快去，他要单独跟你一个人说。”
小刘明知大华话中有话，故意显得不高兴，起身向门外走去。见公上站在大门右边栽满胡豆苗的土角上，一个人还在暗暗发笑，便走到他右侧说：“有啥子好笑的，说出来大家笑嘛？他们都听了，为啥不说给我听呢？”
公上回头看见小刘跟了出来，心里显得不悦，便收起笑容说：“你又跟出来干啥嘛？跟你说了，他们听得，你听不得，还问啥子嘛？”
小刘生气地跺了一下右脚，噜着嘴说：“啥子那么神秘，他们听得，就我一个人听不得，你干脆说不想给我说话嘛！”
公上见小刘真的生气了，便双手一摆，皱着眉说：“哎呀，你真的听不得，你一个姑娘家，不能听这些，不是我不跟你说……”
小刘见公上焦急地跟她解释，高兴地说：“好嘛，好嘛，你不说就不说嘛，你站在这里不好耍，还是到我家去耍嘛。”
公上听到小刘的话，想到小刘的意思，他认为必须要给小刘说清楚，以免给小刘造成误会，害了人家，便说：“小刘，感谢你对我这么热情，我这一辈子还只穿过姐姐给我扎的垫底，你是第一个送垫底给我穿的姑娘，我内心非常感谢。不过，你的好心我心领了，你应该把你扎的垫底留给该穿的人穿，不应该送给我穿。”
小刘埋着头，左手拿着垫底，右手拿着针线，羞答答地说：“只要你愿意穿，再多我都愿意给你做。”
公上心里既高兴，又难受，严肃地看着小刘说：“小刘，请不要误会，我现在还没有考虑过任何个人问题，我的年龄，我的条件也不允许我去考虑这些。我是男人，现在应该考虑是怎样闯天下。我知道，我的前面是刀山火海，万丈悬崖，可能这辈子闯不出个名堂来，但我必须还得闯。所以，对不起，请你去选择一个该选择的人，再见。”
公上怕小刘再说什么，说再见时，他看了小刘一眼，见小刘双眼含满了泪水，在极力控制着不留下来，手里佯装着在打垫底，便狠心地转身往回走了。小刘见公上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双眼的泪水掉了下来，双脚一蹬，负气地回家去。
进门后，公上想到今天来的目的是问大华跟他哥说的事情怎么样？有凤仙在场不便问。见大华在逗刚刚，凤仙坐在凳子上洗衣服，毛涛左手燃着一支烟，右手抱着茶碗，笑看着大华逗刚刚。刚刚见公上进来，便挣开大华，蹒跚地向公上走去，要公上抱。公上弓下腰，把刚刚抱在怀里，凤仙边洗衣服边说：“刚刚真怪，除了要他爸和幺叔抱以外，其它任何人都不要他抱，毛涛天天在这里耍，都不要他抱，小颜刚一来，他就要他抱，看来他跟小颜还很投缘的。”
毛涛听了嫂子的说话，想了想说：“当真哒？我来了这么久了，他就是不要我抱，怪怪的？”
公上听了这些话很高兴，但他心里想的是要问大华的事，便说：“大华，我的烟只有两只了，现在有没有事？干脆抱着刚刚在川兴街上去耍，顺便买包烟。”
大华听了后，侧头看嫂子，嫂子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刚刚，说：“要得，要得，刚刚都好久没有上街了，你们把他抱出去耍嘛。”
刚刚听说要上街，便在公上怀里挣着，小手朝门外指去，嘴里呀呀地说：“街街，街街。”便要往门外去。
公上抱着刚刚，侧头给凤仙说了句：“嫂子，我们走了哈。”头向大华和毛涛一甩，大华和毛涛起身，随公上出门。到川兴大约有两里地，出门不到五十米，由于刚刚很胖，很重，公上的左腕感到很吃力，准备放他下来牵着走，但刚刚不愿下地，公上又换在右手抱，抱了不到三十米，右手又乏力，便想交给大华抱，谁知刚刚不愿意，毛涛走过来抱他，他见毛涛伸手，便抓住公上的肩，扑在公上怀里，公上只好说：“好好好，叔叔抱。”他又将刚刚换在左手，问大华：“我说的事你跟你哥说没有。”
大华好像忽然想起，点着头说：“说了，说了，昨天回来我和毛涛就跟他说了，他同意了，说再等十来天就可以走了。”
公上抱着刚刚停下步说：“还要等十来天，也就是说要等过了正月二十以后才能走。”
大华也停步答道：“啊。”
公上内心相当焦急，再过两天就正月十五了，过了大年再不走，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他站在长满杂草的田埂路上，任其刚刚抓他的头发，想了一回儿说：“大华，我在我叔叔家呆了两个多月了，毕竟是叔叔，呆长了自己都不好意思。能不能这样，你回去跟你哥说一下，过了大年，我来和你们一起住。你们找不到我叔叔家，万一要提前走，你们又找不到我。我们住在一起，随便哪天走都行，你哥家里吃的饭，在今后干活的钱中扣，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又好耍，你看怎么样？”
王大华没有思想准备，听了公上的说话后，朝前走了一步说：“这要回去给哥说一下，哥肯定要跟嫂嫂商量，不知道他们同不同意？”他转过来身对着公上说：“这样吧，我哥今天进城去了，等他回来，我先给他说一下，看他愿不愿意？”
毛涛听了后，向前走了一步，眼睛看在路上说：“你哥家里还不是你嫂子当家，等一会儿转去，你先给你嫂子说一下，她同意了，你哥肯定就要同意的。等你哥回来，让嫂子跟她说，你嫂子如不同意，即便是你哥同意也是白搭，你说是不是？”
王大华好象大梦初醒，拍了一下大腿说：“当真，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些？等一会儿回去，我找个机会给嫂子说，看她同不同意？她同意了，就好办。”
公上听后也赞成，抱着刚刚，与大华、毛涛慢慢地向川兴街上走去。
到了街上，刚刚要下地来自己走，公上放他下地，左手牵着他走。川兴街上总共全长可能只有两百多米，街面是用石板铺的，供赶场的人过路，两边是一排瓦房，临街的都是门面，有供销社买布匹的，有开饭馆、面馆的。街上人少，有些门面也关着，到了一家卖烟、酒、糖的铺面，刚刚看到糖便不走了，用右小手指着，嘴里喊着“糖糖。”公上三人会心地笑，只见卖糖果的大妈脸上毫无表情，仍坐在门前打她的毛线。刚刚抓住公上右边的裤子，嘴里仍喊着“糖糖。”公上在军干服的左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元钱，见服务员仍在打她的毛线，便喊着：“服务员，买东西。”
大妈好像没有听着似的，既不答话，又不动身，脸上极不高兴地继续打毛线。等了约一分钟，刚刚摇着公上的裤管，嘴里“糖糖，糖糖”的喊个不停。公上又朝着大妈喊了一句：“服务员，麻烦你一下，我这里买点东西？”
大妈手里打着毛线，双脚伸直平放在一个装着盐的口袋上，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年龄有四十多岁，把头一偏，用眼睛从眼境和鼻梁的空隙处看了一下公上和刚刚，不耐烦地说：“等倒嘛，喊啥子？你没有看见我在忙吗？”
公上已经习惯了这种态度，也知道凡是吃国家粮的，有工作的人都显得要高人一等，便站着等她。可刚刚不懂事，嘴里直喊“糖糖，糖糖。”
公上抱着刚刚，安抚着说：“刚刚乖，婆婆等一下就卖了，乖。”
刚刚听不懂公上说些什么，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公上怀中，伸手就去抓放在柜台上装糖的罐罐。公上一见，便将刚刚往外一移，刚刚见抓不着，哭着、闹着，还要去抓糖。
打毛线的大妈见状，极不耐烦地站起来，说了一句“烦得很。”便问公上买几个糖。
公上赶紧说：“二个棒棒糖，三包金沙江，一包火柴。”说完便递过去一元钱。刚刚拿到糖便往嘴里塞。公上赶紧给他把包在外面的纸撕了，顺便将刚刚交到王大华手里。在柜台上拿到烟和火柴，自己装了一包，另外两包递给大华、毛涛，刚好一元钱，下了阶檐，牵着刚刚往回走。
凤仙已经洗完了衣服，在屋里收拾家务。王大华向公上点了一下头，便往屋里去。公上和毛涛带着刚刚在地坝里耍。不一会，凤仙笑容满面在前，大华在后，刚出堂屋门，凤仙就说：“小颜，你搬来和他们一起住吧。你们三个耍得这么好，刚刚又这么喜欢你，就像一家人一样。我给天明说一下，你愿意什么时间过来就过来，随便点。”她见刚刚手里拿着一个糖，嘴里含着一个糖，便又逗刚刚说：“颜叔叔这么喜欢刚刚，今后天天都可以带刚刚耍了。”
公上站在地坝腼腆地说：“嫂子，这样打扰你们，真不好意思。”
凤仙亲了一下刚刚，说：“没事，没事，不要见外，你们耍，我忙去。”说完便又进屋里去。
刚刚一个人在地下耍，公上、大华、毛涛三人又坐在圆桌子上喝茶，大华说：“嫂子的妹妹来了，等两天要上学了，嫂子叫她来耍两天。”毛涛感到很惊奇，说：“凤云来了呀？”
公上看着大华问：“嫂子的妹妹多大了，嫂子都那么大了，怎么她妹妹还在上学，上什么学？”
大华解释说：“她两姊妹大小刚刚十岁，嫂子今年二十六岁，凤云十六岁，初中要毕业了。”
公上“哦”了一声，见刚刚嘴里的糖掉在地下，便立即过去捡起来，在缸里用水洗去了面上的泥灰，拿给刚刚后，又坐了下来。
凤仙换了一身衣服，手里提着一根板凳，身后跟着一位少女。第八个百凤众仙投胎转世的仙女出现了。少女脸蛋微微透着淡红，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浓密的睫毛、魅惑的眼神、性感丰厚的双唇，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万种风情。一件蓝底白花的外套更加衬托出她一等一的绝佳身材，再搭配一条嫩黄色的裤子，一双黑色的高筒靴，真是娇媚十足，恍如尤物天生。丝丝缕缕都美得迷死人！
凤仙走到圆桌旁放下板凳，指着少女介绍说：“小颜，这是我妹妹，叫凤云。”说了又指着公上说：“这是颜哥。”凤云给公上笑了一下，站在凤仙身边。
公上眼睛一亮，赶紧站起来行礼：“啊，妹妹好。”凤云只顾腼腆地笑，没有说话，低着头坐在公上左边。
公上见凤云坐在自己身边，心里极有快感，想到自己只看了凤云一眼，便东想西想，内心自己骂自己：“心术不正，心术不正。坏人，坏人。看人家长得漂亮就胡思乱想。人家才十六岁，就想打人家的坏主意，真不是人。”他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的人，也很腼腆地低着头，双手握着茶杯，有意无意的玩着。
毛涛问：“凤云还有好久上学？”
凤云一双眼睛无邪的看着毛涛，说：“还等几天就上学了。”
凤仙感到很无聊，说：“现在没事，打升级耍算了。”
大华说：“要得。”便进屋去拿扑克去了。
公上和大华打一家，凤仙和毛涛打一家。凤云一会儿看一看左边凤仙的牌，一会儿又看一看右边公上的牌，偶尔见双方出牌时，不是叹息就是着急。玩到下午三点多钟，公上便起身说回“家”了。
公上走后，凤仙到灶屋里去煮饭，凤云也跟着进去帮着烧火。凤仙在下米时，凤云问道：“这个人是干啥子的？他天天在这里来耍吗？”
凤仙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你问的哪个？”
凤云说：“就是刚才走了哪个？”
凤仙把米下到锅里后说：“哦，你说的是小颜，他是资阳的，他有个叔叔在邛海边上住，大华和毛涛在城里认识的。他想和大华他们一起去做活路，所以经常来耍，等两天他还要搬过来住。小颜很不错，不光人长得标致，而且很聪明，厚道，连刚刚都很喜欢他。我见过不少小伙子，还没有见过小颜这么优秀的，他可是万里挑一，难得的人才。”
凤云一边听一边放柴进灶，没有说话。
凤仙盖上锅盖后，楞了一下，然后问凤云：“你今年上半年初中毕业，是不是就十七岁了？”
凤云坐在灶前点了点头。
公上在回去的路上，始终甩不开凤云的影子。一会骂自己不是人，心术不正，一会儿又想：自己找女朋友，就要找凤云这么漂亮的，自己喜欢的，自己爱的，有爱才有情，才幸福。自己不爱的，不喜欢的，哪怕条件再好，都是没有爱情的。没有爱情而又结婚，便是欺骗人家，害了人家，那样良心上是过不去的。想着，想着，路仿佛近了许多，不知不觉便回到“家”了。
吃饭时，公上说他过了大年，便同王大华、毛涛到米易去干活。颜碧玉听了很高兴。
颜文金鼓励着说：“年轻人出去闯荡、闯荡，长点见识，人不出门身不贵，火不烧山地不肥。到了米易后，写封信回来，免得为你担心。”
公上见颜文金支持他，心里很高兴，吃了饭便回房去了。
农历正月十六，公上睡到早上八点多钟起床，洗漱后，便把换洗衣服收拾好，装在黄挎包里。九点多钟吃了早饭，公上便向颜文金、李文华、三姐告辞。颜文金给了二十元钱给公上做路费，公上想不收，但想到拒绝的话，必然是给颜文金过不去，便收下了。
颜碧玉送公上到大门外，眼睛里饱含着泪水，公上误认为是她舍不得他走，想到他到外面吃苦，便说：“三姐，你回去吧，我走了。”
颜碧玉的泪水挂在脸上，她用右手衣袖擦了一下说：“你去吧，做事小心点，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公上见三姐这么关心他，想到她在这里无亲无故，眼里也含着泪说：“三姐放心吧，我会的。”说完便回头走了。
颜碧玉给他挥挥手，直到公上走过一家农户的房屋见不着影子了，她才回临水小屋。
王天明睡了懒觉起来，凤仙把饭都煮好了。他洗了脸，见妻子和凤云都在等他吃饭，他向楼上喊了一句“毛涛吃饭喏。”喊了便进堂屋吃饭去了。吃饭时，凤仙抱着刚刚问王天明：“小颜是不是今天要搬过来住，你那边的工地落实好了没有？”
王天明说：“咋没落实好呢？他来他的，到时跟大华一起走就是。”
凤仙看了凤云一眼，见凤云在埋头吃饭，便问王天明：“小颜在我们这里来耍了这么久了，你认为他怎么样。”
王天明感到很奇怪，说道：“你有毛病？怎么突然问这个干啥？”
凤仙笑着说：“你不管，你说嘛？”
王天明想了一下说：“要说小颜这个人不错，不仅人长得好看，人品又好，还很实在，懂礼貌，有主见，但不晓得有没有能力？”
凤仙接口说：“我看他的能力比大华和毛涛要强一万倍，只是他现在落难，发挥不出来。”
王天明惊骇地看着她说：“你这么肯定？你今天突然这么关心他？是啥子意思？”
凤仙看了一下凤云，见她仍在埋头吃饭，用嘴噜了一下凤云说：“小颜这么好的人，应该早点把他拴住，免得到时候到处去找。”
王天明怔了一下说：“她两个还这么小？”
凤仙开心地笑着说：“现在小，过一、两年就大了，到时不是正合适吗？”
凤云不知道他俩打的啥子哑迷，仍埋头吃饭。王天明听了凤仙说后，没有说话。凤仙见天明无语，又说道：“你找人带个信，叫老头儿来看一下嘛。”
这时凤云插话问：“你喊爸来看啥子？”
凤仙说：“大人说事，小娃娃不准插嘴。”凤云乖乖地吃饭。
王天明噜着嘴说：“要喊你不晓得叫人带信，我没有这份闲心。”
正在这时，王大华和毛涛下楼洗了脸进来吃饭了。
中午十二点多钟，公上挎着黄挎包到了王天明家。王天明一个人在院坝里，见公上进来，说：“小颜来了哈，大华、毛涛在屋里，你先坐一下。”
公上笑着喊了一句“天明哥。”便坐在王天明喝茶的凳子上，从背上取下黄挎包放在右边的凳子上。他突然想到没有给天明发烟，便站起身来，从军干服的右下口袋里摸出金沙江香烟，递了一支给天明：“天明哥，抽烟。”
王天明接过烟，公上赶紧从右边口袋里拿出火柴，划燃后给王天明点燃烟，回到座位上。
几天不见，大华和毛涛在屋里出来见到公上分外亲切，毛涛出了堂屋门便说：“小颜这几天不在，我们一点都不好耍，巴不得你早点来。”
公上也高兴地说：“我也是，一个人在家里都不好耍，天天都在想你们。”
大华的额和脸都长得较窄，看起来又廋又长，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他出门笑着给公上打招呼，身后跟着一个缠着黑头巾的老头儿，个子较小，脸漆黑，穿一身土布黑衣裤，裤管卷了二圈，没有穿祙子，脚杆小腿露了一节出来，但笑起来很亲切、慈祥，他笑嘻嘻地跟着大华出来，王天明喊了一声“爸。”
原来凤仙等王大华吃过饭，便叫他去接她父亲，她父亲家不远，几里地，来回不到一小时就到了。
老头儿笑着点了个头，走到圆桌旁，坐在公上对面的位置上。公上听王天明喊了一声“爸”，弄不清楚他是谁的“爸”。他一见老头儿的模样，就感到有点烦，就不想理睬他。老头儿大大咧咧的把烟杆放在桌子上，翘起二郎脚，眼里和嘴里都含着笑，一双漆黑的手放在腿上，毛涛揣了两杯茶，一杯放在老头儿面前，说一声：“大伯，请喝茶。”
老头儿礼貌地用左手接了一个茶杯，点头说“好。”另一杯放在大华面前，便回到座位上。
王大华将茶杯向桌中间推了一点，脸向着公上，左手指着老头儿，介绍说：“这是嫂子的父亲，他刚才来的。”
公上一听是天明的老丈人，赶紧起身，双手合十说：“大伯好。”
大华又指着公上说：“这个是小颜。”
老头儿还是笑眯眯地说：“好，好，坐，坐。”
公上坐下后心想：“老头儿长成这个丕样子，怎么会生出两个这么漂亮的女儿？”他赶紧从包里拿出金沙江，每人递了一支。毛涛先给老头儿点烟，老头儿吸了一口，吐着烟雾问：“小颜多大哪？”
烟雾向公上脸上扑去，出于礼貌，公上不便用手去挥，心想这老头儿真烦，但想到是凤云的老汉儿，口里还是立即说“十九岁了。”
老头又问“出来多久了啊？”
公上说：“两个多月了。”
老头儿问：“家里多少人？”
公上说：“父母双亡，就一个人。”
老头儿听了后，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从小丧父母，人生之大劫，命挺苦的哈？”
这时，一只老鼠从猪圈里跑出来，向大门方向绕围墙跑出，大华和毛涛同时起身，去捉老鼠。公上见自己的黄挎包还放在毛涛坐的板凳上，想到了这么久了，没人喊他拿到屋里去放，便担心生变，他也趁机去捉老鼠。老鼠见有人捉它，转身往回跑，一下又溜回猪圈里去了。大华未捉到老鼠，转身欲回，公上拍了他一下肩，贴在他耳旁问：“我在这里住的事，你嫂子给你哥说了没有？”
大华大声说：“说了啊，我哥同意了。”
天明听见在说他，回头看了大华和公上一眼，知道说的啥，便说：“小颜，你在这里住嘛，没事。”
公上的心，一下子落地了，说了一声：“谢谢天明哥。”便叫大华带他去睡觉的楼上。
公上拿着黄挎包，跟着大华上楼，大华指着左边的墙角，说：“包就放在台子上，晚上睡觉时才摆铺。”
公上边走边看，楼板是木板做的，挺结实，人在上面走，没了响声，楼上约有三十个平方，没有家俱，南边墙面各开了一个小窗。大华和毛涛是摆的地铺，没有床，垫被和被盖折得很整齐，看起来较干净。窗台上放了一把镜子和梳子，两人的衣服和裤子都挂在墙上。公上在黄挎包里取出一套较旧的中山装，挂在墙上的钉子上。又将黄挎包挂在另一颗钉子上，大华问：“你就这么多东西。”公上点点头。大华见公上收拾好了，便和公上一起下楼了。
凤仙和凤云上街刚回来。凤仙手里拿着一块红花兰底的花布在给大家看，说是要给凤云做衣服。凤云抱着刚刚站在凤仙背后。刚刚见到公上出来，便在凤云怀里挣着要公上抱。凤仙高兴地说：“几天没有看到颜叔叔了，见了就要颜叔叔抱。”
天明双眼含笑地看着刚刚，公上伸手去抱刚刚，凤云将刚刚送给公上，两人深情地看了对方一眼，两人脸上同时泛起害羞而又愉快的红晕，腼腆地低下头。
老头儿见公上抱着刚刚，便对刚刚说：“来，刚刚，外公抱。”伸出双手欲接刚刚。公上将刚刚送去，刚刚扑在公上怀里，双手紧紧抓住公上双肩，不要外公抱。
不知公上要遇上什么好事？篇幅所限，下回交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