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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地狱归来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周也许过得很快,可对于吴解放曾可莲来说,陪护昏迷的女儿七天,仿佛度过了七年。七个夜晚无法入睡,七个夜晚泪流满面,七个夜晚望眼欲穿,七个夜晚祈求神灵……r

太阳就要落山了,大地一片宁静,春天的脚步在晚间的小草中轻轻徘徊,窗外的桃花发出阵阵幽香。企盼了又是一天的曾可莲愁肠百结,她憔悴了许多,苍老了许多,瘦小了许多,根本感受不到春天的暖意,仿佛又回到了冰天雪地的严冬。r

曾可艾每日按时送饭,晚上很晚回家。钟国仁晚上只好自己贴上药贴,白天经常过来看看。等待是焦急的,等待是痛苦的,等待是迷惘的,等待又是充满希望的。r

夜,深沉的夜,时钟“嘀嗒”作响,吴解放曾可莲坐在监护室的外边,一分一秒地等待,等待……子夜时分,忽然,吴曾妍的手轻微抽动一下,就这么一个细小动作,居然让曾可莲透过玻璃墙看见了,她禁不住惊叫起来,重重地推了打盹的吴解放一把。吴解放连忙去叫值班护士。护士立即进去,仔细观察一会儿,只见吴曾妍的整个手指都渐渐动了起来。曾可莲不顾一切地冲进病房,高声呼喊:“妍妍,妍妍,我是妈妈,醒醒啊,妍妍,我是妈妈……”她边呼喊边不停地抚摸女儿的手。又过了二十几分钟,吴曾妍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女儿醒来,吴解放同样泪流满面。现在,吴曾妍终于战胜死神,奇迹般地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迷糊的眼神看到父母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这是在哪儿?全身好痛啊?这是怎么了?爸爸妈妈。”r

见到女儿还认识自己,吴解放泣不成声,曾可莲泪如泉涌,护士同样潸然泪下。r

曾可莲擦拭一下眼泪,说:“妍儿,你总算醒了,你把爸妈吓死了,你知道吧,你已经躺这儿十多天了,你坐的车出事了,你这是在医院,要不是这些好心的叔叔阿姨,妈就再也见不着你了。”r

听到这儿,吴曾妍同样流泪了。自从那“轰”的一声巨响之后,她到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第一眼看到父母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现在她的头晕晕的,浑身像散了架一般疼痛,原来出了车祸,自己受了伤。他只记得那天自己请了假,后来上了开往江城的长途客车。看来自己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r

第二天,吴曾妍被转到特护病房。主治医生进一步检查得出结论,吴曾妍的大脑没有受到器质性损伤,下步的治疗方案是防止并发症和受伤器官的感染,当然肱骨和肋骨骨折还要进一步手术治疗。r

早上,曾可艾送饭过来,听说小妍苏醒了,同样哭得泪人儿一般。本来已经停止掉泪的曾可莲又被她弄得泪水涟涟。钟国仁听到这个消息,在来的路上专程到旗帜店里做了一面鲜艳的锦旗,上贴八个金色大字“救死扶伤,德技双馨。”r

听说吴曾妍苏醒了,江城电视台、江城广播电台和《江城晚报》等媒体的记者们陆续赶到,刚好医院的领导和钟国仁都在场,一时间过道病房内人来人往热闹起来,尤其是那面锦旗,真是使场面增色不少。此时的吴曾妍还不能过多说话,吴解放曾可莲只是一个劲地连声说谢,钟国仁由于嘴歪着,只好捂住脸慌张地躲到过道角落里,只有曾可艾代表吴曾妍的家人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同样是颠三倒四,紧张得前言不达后语。记者同时采访了医院领导,他们首先觉得抢救吴曾妍是尽了医务工作者起码的义务,是“迎亚运、做主人、树形象”的一个实际行动,并表示继续做好吴曾妍的后期治疗工作,尽可能使她早日康复出院!r

当天晚上,江城电视台播出了现场采访。第二天省市各平面媒体,均在主要版面刊登了图片或文字新闻报道。一时间,吴曾妍成了江城家喻户晓的人物。同时,江城电视台“社会广角”还想做一期有关几位特殊血型献血者的专访节目,只可惜贾怀当不在,所以节目一直没有录成。r

不觉又是一周,吴曾妍已经完全脱离危险,身体恢复很快。吴解放与曾可莲商量,等这两天感谢了几位献血者后,他先回东方一趟,曾可莲留下照顾小妍,主要是放心不下躺在医院里一直昏睡的老太太。r

经过查询献血记录,很快找到了其他三位献血者,只有贾怀当在外地实习,不过,吴解放同样去了农学院,找到相关院系领导,转达了他对学院领导和所有参与献血同学尤其是对贾怀当的真诚谢意,并留下营养费五百元。学院坚持不肯收,吴解放说这是一点心意,无论如何都要帮他转达。r

此时的贾怀当正跟同学们蹲在红旗农场的塑料薄膜大棚里,悉心观察营养钵里育出的绿油油的棉花苗。不知为什么,自从看到昏迷的吴曾妍后,他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个清秀女孩儿,并且时时为这个女孩儿的安危担忧。冥冥中,他感到这个女孩儿与他似乎有一种不平凡的机缘,远的不说,就这次献血,那么多人血型不合,怎么就他的血她能输;还有,茫茫人海,天下之大,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又是钟老师的侄女;更神奇的是,就自己那么一句简单的话,居然让她轻而易举地回到亲人身边,难道这些都是偶然巧合。可不是巧合又是什么,真是无法说清。巧合也罢,偶然也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叫小妍的女孩儿能够尽快好起来。对了,下午没什么事,还是打个长途电话到江城问问,怎么说也救过她,关心关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于是,吃过午饭,他便借了一辆自行车,来到农场附近的一个叫桃仙的镇子。进入镇子,他怕此时钟老师他们午休,便先转了几家商店,然后直奔邮电所。快到邮电所时他停住了,一条用石灰写在墙上的广告让其顿然驻足,标题十分醒目,王氏诊所,专治歪嘴子,无效不收钱。别看广告词儿土,道理讲得具体到位。r

出于好奇,贾怀当索性支好车,一脚踅了进去。可进门一看,里边其实是个住户,根本不像诊所,屋内空无一人,只见墙上挂了一张人体针灸穴位图,桌上放了几个药瓶,其它也没见什么医药用品,倒是那部红色电话机醒人眼目。正当贾怀当准备出门,卧室里走出一个精精瘦瘦的人来,看上去五十出头,头发稀薄枯细,脸皮黑黄,两个小小的眼睛乌黑有神。他笑着问贾怀当:“看病么?”r

“嗯……不,随便看看。”r

“怎么,信不过?”他见贾怀当要走,连忙解释,“别看这儿庙小,大菩萨来的多噢!”他见贾怀当满脸狐疑,马上拿出一张照片递上,“认得这人么,告诉你,这是一个部长,他的脸在京城那么多大医院没治好,就我王友林治好的,信不,这儿有电话,现在可以打,绝对不吹牛!”r

本来贾怀当将信将疑,可看了照片,确实是北京某部的一个副部长,前两天还在电视上见过。可转念一想,这年头拉大旗作虎皮的江湖郎中多的是,听听他吹吹牛也不会失去什么,于是,索性与其攀谈起来:“对了,请问王医生,你是怎么给那位部长治的呢?”r

精明的王友林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信不过自己,笑着说:“不说了,从你话里听得出来,你信不过我的医术。”r

“为什么?”r

“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你看我一无执照,二无器械,三无药品,四无助手,只有几张唬弄人的照片,加上我人长的不体面,所以……”r

“王医生误会了,我没那意思,如果不信任你,何必多问呢。其实我本人并没病,是替我老师问的,他得面瘫差不多两个月,治得很辛苦,到现在不见成效,心里烦得要命,刚才看到门外的广告我才进来的。”r

“既然如此,那就叫他来吧,治不好不收一分钱,说话算话。”r

“但,我总得简单了解一些治疗的具体情况吧,不然,你说我怎好跟他说呢?”r

“这样,我这儿有个小片儿!”说罢,随手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名片,“电话地址都在上面,让他跟我直接联系好了。”r

贾怀当接过名片,还想说什么,只见一个机关干部模样的人捂住脸进来,王友林马上笑着迎了上去:“李处长,你来了,怎么样,今天开始结痂了?”r

“是,好像结了,干干的,挺不舒服。”r

“痒吗?”王友林说罢上去观察那位李处长半边发黑的脸。r

“有一点。”李处长回答。r

“现在挺好的,但手不能碰,防止感染或留下疤痕,如果太干,或有点痒的话,可以弄点儿麻油轻轻涂上。药要按时吃,丸子也不要停,这样效果才会好。”r

“那么,几时才能见效呢?”李处长急切地问。r

王友林掐指算算:“快的话一个礼拜,慢的话不出半个月,尽管安心等待。我这儿都是这样,百分之百的治愈率,没有例外,处长尽管放心。还是那句话,治不好不要钱。”最后这句话,与其是说给那位处长听,还不如是说给贾怀当听的。r

贾怀当没有再说什么,揣着名片,与王友林打声招呼,便走了出门来,只见门口停了一辆省城来的小轿车,他好奇地看了几眼,骑上自行车,一路思考着那句“治不好不要钱”的广告词,不觉中回到了红旗农场,至于打电话的事早已丢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