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过立秋,秋老虎依然威猛,狗的舌头快要拖到地面,知了吵得人听不清话语。r
吴曾妍一觉醒来,不知为什么,感到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沉梦,感到今天的天空特别蓝靓,空气特别清鲜,脑子特别清爽。她一跃而起,看看周围环境,既不是学校又不像家中,一时不知怎么回事?她穿上鞋,四下张望,确信是自己的房间,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不得而知。她立即走出房间高声叫唤:“妈,妈,怎么回事,我的房间怎么变成这样?”r
经过一番治疗,曾可莲的眩晕症有了明显好转,但仍然怪怪的,白天脑子糊里糊涂,晚上梦里清清楚楚。她问医生怎么了,医生说是眩晕症的后遗症,适当用些增加脑部血流量的药,症状会逐渐改善。听到女儿叫唤,曾可莲不知是现实还是梦中,但潜意识使然,她还是坚持着坐了起来,应答女儿。r
“小妍有事吗?”r
吴曾妍用惊异的目光打量曾可莲:“妈妈,妈妈,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夜之间变得这么苍老,这么憔悴?”r
曾可莲叹口气,心想,都说你清醒了不少,可怎么又说糊话,忙说:“小妍啊,妈妈年纪大了自然要老。你刚才问妈妈什么怎么回事?”r
“妈妈你病了吗?要不要去看医生?爸爸呢,爸爸上班了?”r
几句温暖关切的话语,听得曾可莲心里寒寒的,这哪像精神病人说话,这么有条理,这么富有人情味。于是,她一把拉住女儿的手,热泪盈眶地说:“小妍,小妍,除了爸爸妈妈,你还记得奶奶吗?”r
“这话妈妈问的,奶奶不是在东方住院吗?”r
“那么,你还记得姨妈姨父吗?记得贾……”曾可莲话到嘴边咽了回去。r
“妈妈真是奇怪了,姨妈姨爸爸小妍怎么记不得。对了,妈妈,你给姨妈打电话了吗?怀当哥的证明她出了吗?”r
曾可莲怔住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女儿将犯病之后的记忆全部抹了么?不然怎么连姨妈受伤,贾怀当打电话的事都忘却得一干二净了呢?天啦天啦,怎么得了,如果现在让她知道可艾被贾怀当杀了,再受到刺激怎么办?r
见妈妈一副茫然惊慌的样子,吴曾妍继续问:“妈妈是不是病了?对了妈妈,我怎么会在家中,怎么不去上学呢?”r
曾可莲抚摸着女儿的头,若有所思地说:“妈妈是有点病了,头有点晕,不过已经好多了。你呆在家里,是学校放假了。”r
吴曾妍摸不着头脑:“吔?怎么回事,怎么没一点印象?这就怪了,学校放假不清楚,房间变成这个样子不清楚,妈妈变得这么苍老憔悴也不清楚?还有,自己穿得古古怪怪的更不清楚,妈妈,这到底怎么一回事?”r
曾可莲在吴曾妍的搀扶下艰难地走下床,她没有马上回答问题,而是先问:“小妍啊,药吃了吗?”r
“药,吃什么药?”吴曾妍不解地问。r
曾可莲确信,女儿今天基本处于清醒状态,但犯病之后的一段记忆被抹了。曾可莲既高兴又紧张,高兴的是女儿似乎已经清醒了,紧张的是一旦她知道了两个月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再次受到刺激犯病怎么办?因为有不少精神病患者,清醒时与正常人没有两样,如果不坚持服药,稍微受到刺激就有可能犯病,而且病情较前加剧。r
曾可莲让女儿坐下,然后对她说:“妍妍啊,你先别问什么药,吃好了,妈妈再告诉你。”说罢,将平时吃的药弄好,且多加了半片镇静剂,递到吴曾妍面前。这时的吴曾妍扫视药瓶似乎明白了什么,她问:“难道,难道我病了,病糊涂了,病得什么都不知道了?”r
“先吃药吧孩子,吃完了妈跟你说。”曾可莲执意要吴曾妍先吃药。r
没弄清什么药,吴曾妍很不情愿服用,但苦于妈妈一再要求,她只好服从,但在吃时故意将药含在舌下,并装着吞咽下去。曾可莲见其吃了药,才放心地把药盒送进房间收藏起来。吴曾妍趁机吐掉药片。r
曾可莲回来后,吴曾妍问:“妈妈,我感到很不对劲,总觉得记忆好像断过链,这是怎么了?”r
“小妍啊,你听妈妈说,先不要紧张,不管妈妈说什么,你都别着急别激动好吗?”r
吴曾妍见事态严重,连连点头。r
“是这样的小妍,前段时间你突然昏厥,后来有些神志不清,不过,经过一段时间治疗调养,已经基本好了。”曾可莲故意轻描淡写。r
“突然昏厥,神志不清,和奶奶一样?”吴曾妍睁大眼睛迫不及待地问。r
“有点相似,没那么严重。这段时间呢,你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所以才觉得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r
“原来这样。那么,我病了多久?”r
“将近两个月吧。”曾可莲担心地回答。r
“两个月?怎么会这样?”吴曾妍十分吃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问:“那么,我这个样子,怀当哥知道?他来看我了吗?”r
曾可莲更加揪心了,但仍然镇定地回答:“这个么,不是什么好事,因此,贾怀当我们没让他知道。”r
吴曾妍显然松了一口气:“那么,这期间姨妈给怀当哥出证明了?”r
“好像还没有。为什么呢,中午你爸回来的时候,我让他给你解释好吗?妈妈现在实在太累了,很想躺下休息会儿。”其实,曾可莲是故意转移话题,尽快结束谈话,她担心女儿一旦知道整个事件真相,又会发生意外,因为精神病说发作就发作,来得快去得慢,比如刚才的问题就不好回答,答不好就会出大纰漏。现在,曾可莲必须赶紧将女儿清醒的情况告诉吴解放,否则回家说走了嘴,后果不堪设想。r
曾可莲本想佯躺一会儿,然后给吴解放打电话,可刚躺下,吴曾妍突然惊叫着跑了进来:“妈妈,妈妈,怎么这样,怎么这样?”r
曾可莲心惊肉跳,连忙起身问:“怎么了,小妍?”r
“怎么能随便打开我的箱子,这太不尊重人了。”吴曾妍伤心落泪了。r
曾可莲赶紧解释:“小妍啊,那只箱子,其实,其实是你自己砸开的。”r
“我,自己砸开的?有这事?”吴曾妍又一次怔住了。r
“是的小妍,妈妈不会骗你。当时你神志不清,我们怎么也阻止不了你,实在没有办法。”r
“妈妈,你实话告诉我,你说我神志不清,是不是精神失常了。妈妈,你别瞒我,刚才我已留意那些药瓶了,上面分明写着精神分裂症患者用药,难道我真得的是精神病?难怪我早晨醒来脑子里一片空白,隐隐约约只记得先前的一些事情。天啦天啦,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奶奶的遗传?”吴曾妍禁不住再次伤心地哭了起来:“还有,我那箱子里的重要东西也不见了,我刚才找了半天,比如那只金耳环就没有了,那可是怀当哥送给我的,那个怎么能丢呢,叫我今后怎么解释呀妈妈?”r
不讲这话不要紧,一听耳环是贾怀当送的,曾可莲立即血冲脑门,霎时呼吸急促眼前发黑,整个人如同纸片一般飘旋起来,已经好转一些的眩晕症再次爆发,她感到天旋地转乾坤颠倒,人几乎失去知觉,口中念念有词:“贾怀当的,贾怀当的……”接着晕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