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章枫云刚吃过早饭,正要看书。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悠扬的钢琴声,那种醇美的琴音在空气中飘扬着而后坠落了而后沉默了,和灰尘一起和时光一起和空气一起破碎成了最小的元素,每一颗都有着自己原来生命的灵魂,每一颗的灵魂却都不再是完整的,那种失落的悲哀那种寻觅的无奈那种倾听的等待,都在这琴声里互相纠缠着零落着。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种交织着以往的甜蜜和无望的痛楚的深切情怀,如同倾听着一位无助的灵魂的涰泣。r
他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起身下了床,先小心的踮了一下受伤的右腿,感觉没什么大碍后,才慢慢地挪到窗前,向琴声传来的方向望去。r
只见楼下是一个游泳池,池边生长着几棵棕榈树,摇曳的树叶下是一块草地。在草地边上,有一间玻璃房,房中有一架钢琴,正有一位白衣若雪的女孩坐在琴边,在轻柔的弹着,而那悠扬的琴音正从她的手中不断地流淌而出。r
他轻轻地唱了起来:r
downbythesalleygardens走进莎莉花园r
myloveandididmeet我和我的爱人相遇r
shepassedthesalleygardens她穿越莎莉花园r
withlittlesnow-whitefeet踏著雪白的纤足r
shebidmetakeloveeasy她请我轻柔的对待这份情r
astheleavesgrowonthetree像依偎在树上的群叶r
butibeingyoungandfoolish但我是如此年轻而无知r
withherdidnotagree不曾细听她的心声r
inafieldbytheriver在河流畔的旷野r
myloveandididstand我和我的爱人并肩伫立r
andonmyleaningshoulder在我的微倾的肩膀r
shelaidhersnow-whitehand是她柔白的手所倚r
shebidmetakelifeeasy她请我珍重生命r
asthegrassgrowsontheweirs像生长在河堰的韧草r
butiwasyoungandfoolish但我是如此年轻而无知r
andnowamfulloftears如今只剩下无限的泪水r
downbythesalleygardens走进莎莉花园r
myloveandididmeet我和我的爱人相遇r
shepassedthesalleygardens她穿越莎莉花园r
withlittlesnow-whitefeet踏著雪白的纤足r
shebidmetakeloveeasy她请我轻柔的对待这份情r
astheleavesgrowonthetree像依偎在树上的群叶r
butibeingyoungandfoolish但我是如此年轻而无知r
withherdidnotagree不曾细听她的心声r
butiwasyoungandfoolish但我是如此年轻而无知r
andnowamfulloftears如今只剩下无限的泪水r
他那略显嘶哑的男低音,与琴音相得益彰,配合得丝丝如扣。随着最后的咏叹调的完成,歌声,琴音都悠然停止,只留下袅袅的余音在空气中慢慢飘散。r
凌妙音站了起来,向窗边望来,正与他的目光相遇,一瞬间,仿佛时间和空间突然凝固了,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r
一会儿,凌妙音才嫣然一笑,移开了他火热的目光,飘然离去。章枫云怅然若失,目送着她象一朵白云消失在草地的边缘。r
秋末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于是,山谷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山庄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但不久,又被月亮烛成银灰色。r
章枫云正在奇怪每天送晚饭来的侍女今天为什么还没有来,正待去拿床头柜边的银铃,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他忙说道:“请进”。门轻轻的打开,凌妙音走了进来,只见身穿一套黑色的晚礼服,身材凸显地玲珑有致,娇艳的面容处处都流露着风情万种,正笑盈盈的看着他,对他说道:“你的伤快好了吧,如果没有什么大碍的话,今晚我们一起出去吃一顿特别的晚餐,好不好?”r
“佳人有约,就是我的腿断了,爬也要爬去的。”章枫云连忙起身,手忙脚乱的去拿外套。r
“那我在楼下的客厅等你了。”凌妙音说完转身离开。r
章枫云刚走下楼,凌妙音伫立在客厅中,见他下来了,就说道:“走吧,车在门外等着呢。”r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红色的“法拉利”,凌妙音启动了车子,向“秋水山庄”大门外开去。r
出了大门,小车向右一拐,沿着湖畔上了一条小道,湖边是一棵棵挂满红叶的枫树,一阵秋风吹过,满山的红叶和湖边芦苇不断揺动,正不断向后退去。开了有十几分钟,凌妙音回头说道:“好了,前面我们必须走过去了。”r
章枫云下了车,向前看去,只见有一条木桥伸向湖的中央,木桥两边伫立着两盏百合造型的宫灯,发出柔和的光,淡淡的照亮了通向木桥的小道。两个侍女正候在桥头,看见他们到来,连忙鞠了一躬,齐声说道:“小姐,已准备好了。”r
凌妙音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举步向木桥走了过去。在桥的尽头,是一间精致的竹亭,在亭子的正中放着一张长方形的餐桌,上面铺着雪白的桌布,中间是一个银色的烛台,点着二支蜡烛,映照着周围的一束束红色的玫瑰花娇艳欲滴。而在烛台两边则放着几个用半球形金属盖着的盘子。章枫云赶紧上去拉开了餐桌边的一把椅子,请凌妙音坐下后,才走到对面坐了下来。r
在烛光的映照下,凌妙音是那样的娇媚含羞,只见她星眼流波之间,桃腮欲晕,宛如一朵含苞的花蕾幽香绽放,章枫云不禁看得一呆。r
“看什么看,还没看够吗?你不饿了呀。”凌妙音娇羞的嗔道。r
“古人说秀色可餐,果然不假呀!”章枫云由衷的赞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餐巾叠好平铺在自己双腿上。r
凌妙音说道:“贫嘴,你喝不喝点什么?”r
章枫云看了下,只见在桌上正放着一瓶“Lafite”红酒。他很是吃惊,因为他知道“Lafite”是法国拉菲酒庄出品的红酒,入口芳醇柔顺,十分典雅,被称为葡萄酒王国中的“皇后”。在中国,能喝这种酒的人非富即贵。便向那酒一指,说道:“客随主便,就喝这个吧。”r
“你倒是识货,拉菲是目前世界上最出名的红酒,这是拉菲庄园2003年红葡萄酒(ChateauLafiteRothschild2003),2003年拉菲酒得分为100分,特点是婉转内向,温柔优雅。不过听说最好的是1982年的,还有一些国内富豪喝红酒只认拉菲,而且一定要喝1982年的,但据说出自波亚克村的拉菲正牌只有20万瓶左右,1982年的拉菲现在全世界还能剩几瓶?我觉得那肯定有假,你说是不是?”r
两位侍女上前为玻璃杯中斟上了酒,又揭开了金属餐盖,礼貌的弯了下腰,便退了下去。r
章枫云说道:“其实那不过是炫耀罢了,红酒就象女人,要越品才越有味。”r
凌妙音举起酒杯,说道:“Cheers!”r
“Cheers!”章枫云也举起酒杯,抿了一小口。r
两人一边吃着牛排,一边喝着红酒,谁也没有开口说话。r
用完餐后,凌妙音摇了一下银铃,两位侍女上来收拾好了餐桌,她笑着说道:“我们一起去划船吧,好不好?”r
章枫云点点头,说道:“好!”r
两人沿着竹亭边的小木阶下到湖水边的一条小木船中,一人一只浆,两人并排坐了上去,向湖中心划去。r
船尖劈破碧兰的琉璃,溅起碎珠屑玉。滑行而过的划痕,很快被涨满而平静如初。湖岸边的红蓼,一串串地蘸着水面,而远处的芦花,白蒙蒙地一片,以至于看不清有白鹭在那儿觅食,直等浆声惊动了它们,飞向天空后,才见到。秋风缓缓吹着,拂动着逐渐暗淡下来的枫树的叶子。秋风也使满山的灌木林的叶子,发出一阵阵轻轻的絮语,悄悄儿地听不清说些什么。湖中还有一朵朵洁白的莲花,浮在水面,散发着脉脉的清香。r
章枫云看着这美景,不由笑道:“好美呀!真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呀。”r
凌妙音刚听到他说好美呀的时候,还以为说的是自己,情不自禁的红了脸,后又听到他吟诗,才知道会错了意,不由得嗔道:“你这人,乱作比喻,那可是写梅花的诗哟,还装什么文人,呵呵!”r
章枫云听得脸上一红,说道:“都一样,莲花和梅花都是一样的清雅高贵,就象你一样不食人间烟火,是仙女下凡呢!”r
凌妙音听他赞美自己出于真心,不由破嗔为笑道:“你说说,你清晨听我弹琴时怎么会唱“DownbySallyGarden”这首歌的?”r
“我很喜欢叶慈(WilliamButlerYeats)的这首诗,这位自豪的爱尔兰诗人曾于192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获奖的理由是‘以其高度艺术化且洋溢着灵感的诗作表达了整个民族的灵魂’。我觉得他的这首诗貌似简单,但却向人们揭示了生活的哲理:对待爱情和生活,人们应当顺其自然,就像‘绿叶长在树枝上’,‘青草长在河堰上’。不然,会因为一时的‘愚蠢’而遗恨终生。诗人用反复的咏叹和对比年青和年老时的人生感悟,令人对失落的爱充满了惋惜,动人心弦。当我第一次听到这首诗改编的歌时,我的灵魂就被深深的震撼了。”章枫云动情的说道。r
“失落的爱?那爱又是什么呢?”凌妙音问道,却没有看他,而是抬头向夜空望去,似乎是在无语问苍天。r
秋夜的天空中,点点繁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闪地发着光。一钩新月从远处的林子里升了起来,将自己温柔而清幽的光轻轻地泻到静静的湖面上。r
凌妙音接着说道:“你说那天上的星空中,是不是真有琼楼玉宇,是不是真有另一个世界?”r
“那我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在两千多年前,曾有一位古希腊的哲学家作出过关于另一个世界与爱情的回答。”章枫云也和凌妙音一般的仰望着星空,不疾不徐的说道。r
“是吗?那你给我说说看,不过要简短哟,我一听哲学就头痛的很。”凌妙音娇嗔的说道。r
章枫云回想了一下,理清了思路,才说道:“这位哲学大师叫柏拉图,他认为人们生前和死后都在最真实的观念世界,那是一个完美的世界。在那里,每个人都是男女合体的完整的人,到了这个世界我们都分裂为二。所以人们总觉得若有所失,企图找回自己的‘另一半’。在观念世界的你原本的另一半就是你最完美的对象。他或她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也正在渴望寻找着你。柏拉图称这种渴望为eros,也就是‘爱’的意思。此时,灵魂体验到‘一种回归本源的欲望’。从此以后,肉体与整个感官世界对它而言,都是不完美而且微不足道的。灵魂渴望乘着爱的翅膀回‘家’,回到完美的世界。”r
凌妙音叹道:“这就叫一见钟情吧!你说得真好。”r
章枫云正要回话,就见凌妙音将她的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上,低低地对他说道:“我是不是你寻找的另一半呢?请不要急着回答。”r
那钩新月躲进了一片云层中,天上不再有清辉泻下,湖面仿佛也安静了下来,整个世界似乎停止了运行。只听见两颗心在“呯呯”的跳动,终于合而为一,化为了恋人间那特有的节拍。r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凌妙音万分不情愿的离开了他的肩头,接听了电话。r
“小姐,不好了,山庄外来了好多的警察。他们要进庄搜查。”电话那头大黑急促的声音响起。r
“你们连几个警察都应付不了吗?”凌妙音生气的说道。r
“可是,还有一些人好象是龙组的精英,那些人可不好对付呀。”大黑继续说道。r
凌妙音想了一会,才说道:“你让他们进庄搜查吧,然后大家按以前订好的计划离开,我带着他先走。”r
“好的,小姐,你要保重哟!”大黑关心的说道。r
章枫云毅然说道:“你将我交给警察吧,你已经帮我够多的了,我不想连累到你。”r
“你逞什么英雄,没有你,我怎么办?”凌妙音脱口而出,说完才想起话中的语病,不禁羞红了脸,还好在夜色中不是那么容易被他看到。当下不由分说,急忙上了岸,吩咐两个侍女避一下风头。r
这时山外已经被封锁了,两人只好驾车向山顶开去,准备从另一边的山道离开。r
车刚开到山顶,便见到在夜色中,一片熊熊的火光映了上来。两人一惊,一齐向山下望去,只见山下的“秋水山庄”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黑烟滚滚,烈火连天,大火惊起大群的山鸟在夜空中盘旋。r
章枫云将指节捏得“咔吱”作响,怒道:“他们怎么敢放火,这还有没有法律了?”r
“法律?”凌妙音冷哼了一声道:“杀人放火,毁尸灭迹,本来就是龙组的拿手好戏。”r
“对不起,害得你无家可归了。”章枫云抱歉的道。r
凌妙音笑道:“我无家可归,你可要收留我了哟,以后你到哪我就跟到哪,可不许丢下我一个人跑了。”r
两人相视一笑,再不多言,只觉得尽管前途有再多的艰险,但只要两人能在一起,便是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