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是我临时找的帮手,你也知道我初来十里镇,对这里极不熟悉,很需要有这么一个来指点一下,杨兄,我带他过来,你不会介意吧?”
杨安好看了少年一眼,少年缓缓抬起头,伸手摘下头上的斗笠,月光下,一张俊美脸庞显露出来,他嘴角噙着笑,气势高华,淡淡启唇:“见过杨公子。”
这还是杨安好第一次与少年面对面,虽然他在画像上见过少年的真容,可如今这么近距离还是第一次。
不愧是太子,纵使身着粗鄙的布衣,形象也未加修饰,可身上的气质无人能比的。
可是他怎么会金琉璃在一起?看金琉璃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的目的是什么?
杨安好只看他一眼,便收回目光:“我准备了一些酒菜,今晚我们一定要不醉不归。”
三人随即进入了船舱,船夫划动起船浆,小船悠悠的驶向湖中央。
船内的布置十分精巧用心,看得出杨安好为了今晚的邀约费尽了心思,只是他如果知道金琉璃一心挂念着小妹根本无心于这些,恐怕会很恼火。
“金公子请坐。”
金琉璃随便的客套了一下,便在酒桌旁坐好,少年则伺立在侧。
月色如银,皎洁的月光洒进船舱,铺洒出一片银色。
杨安好拿起酒壶,为金琉璃倒了一杯酒,顿了顿,又倒了一杯,递给了少年。
“还不知怎么称呼这位小兄弟。”
少年接过酒杯,眼眸不错,声音低沉如同这泛起的湖波:“我只是陪公子过来的,何必问我的姓名?”
杨安好笑笑,随即走到金琉璃身边。
“金公子,为兄最近得到了一幅画,听说是上晋年间的谢安的真迹,听闻金公子一向喜好书画,这不,专程拿来给你评赏一下。”
金琉璃道:“杨兄从哪得到这么贵重的东西?”
“一个商人之手,他原本就不懂这些,本是想拿这画换些布匹回去,幸好被我看到,你来瞧瞧。”
金琉璃瞄了少年一眼,少年点点头,随即走过去,拿起画,轻轻在两人面前展开。
那是一幅泼墨山水画,画上大好河山尽收眼底,千顷良田肥沃生机,浩潮的海水接天连地,好一派江山美景。
杨安好悄悄打量着金琉璃的脸色:“可看得出是真是假?”
“好画,的确是好画!”金琉璃叹道,抬头看向杨安好:“杨兄手眼通天,这样的珍作都能得到,在下佩服佩服!”
杨安好笑道:“金弟若喜欢,为兄就将这幅画送给你。”
“这怎么好!不行不行,这我可不敢收!”
“金弟就不要推辞了,你我一见如故,这点东西根本不足为奇。”
金琉璃不肯收。
杨安好想了想:“金弟如果真觉得不合适,不如邀我去家中坐坐,我一直都听说金家依山傍水,风景秀美,若能去金家小住两日,也算是了却我的一个心愿了。”
金琉璃面上挂笑,心里却不以为然,他们金家是谁想去就能去的?
嘴上却道:“那是自然,只不过我这段时间都要在外跑货,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家,等以后有机会,定会邀杨兄去家里小住。”
杨安好淡笑不语,心下却在绯侧:他金琉璃在十里镇四处碰壁,恐怕过几日就要回去搬救兵,却又对他扯谎,摆明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也不知是不是和太子有关。
杨安好如今下了杀太子的心,方方面面都己经安排好,是断不能让太子活着走出十里镇,所以纵然太子就在面前,也不会太过忌惮,
端起酒杯:“那为兄便记下了,来来来,为兄敬你一杯。”
金琉璃喝完酒,笑道:“还不知杨兄家在何处?家里可还有什么人?我也好买些礼物让杨兄带回去以表敬意。”
“我家里没有什么人了,只有一个弟弟,也早早的娶了妻,如今也不怎么来往了。”
“我听杨说话间带了一些口音,像是关北那边的。”
“哪里,我家住在陵南,只是常去关北那边经商,才多多少少带了一些口音。”
“若是如此,杨兄一定听过一首歌谣:绳儿长,绳儿短……”
杨安好摇头叹道:“这么久了,早就忘了。”
金琉璃笑笑:“也不知陵南鸿水边的胭脂铺可还在,我小妹一直吵着要里面的水粉。”
“……我己经好久没回去了,不过几年前倒是曾买过一些送与别人,想必还在吧。”
金琉琉点头,笑容却有些淡了:“杨兄,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杨安好微征。
金琉璃扔开酒杯:“陵南根本没什么胭脂铺子,鸿水常来涨水,两侧根本没有住家,哪来的铺子?杨兄,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接近我,但我金琉璃可不是被人随意欺哄的傻瓜,我且问你,你赶来十里镇,是不是为了我寻找我妹妹?”
“金公子误会了,我离家多年,有一些事情记不清楚也是平常的事,为兄只是觉得与金弟很是投缘,绝无任何目的。”
“关北民风向来粗旷,口音也甚是古怪,可不像杨兄这么斯文,你倒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杨安好面色微变,就看少年掏出一纸画卷摊开放在桌上。
金琉璃站起身:“杨安好,我问你,我小妹在哪里?!你是不是欺负她了?!她为什么要逃?你与她认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接近我又是什么目的?!”
那画画的十分抽象,杨安好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门道:“金弟莫急,我真的没见过令妹。”
“没见过?你还和我扯谎!杨安好,你若交出我妹妹,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若对她……”
没说完的话被一声扑咚的落水声打断,两人齐齐一愣,杨安发突然发现少年不知何时不见了。
杨安好暗叫一声不好,推开金琉璃正要跑出去。
一阵烟雾从船口漫了进来,紧接着巨大的火光映亮了整个船舱。
杨安好本想冲出去,可突然间,所有的力气都消失殆尽,有人下毒!
可酒杯和酒壶明明都是他准备的,怎么可能被人下毒,唯一的可能就是金琉璃,可是待他看向金琉璃,却发现他也同他一般满脸的震惊,忽然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你下毒?!”金琉璃指着杨安好。
“不是我。”杨安好借着一点力气,勉强撑住身体,但他也明白这点体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他闯出火阵,也怪他太大意,把所有的手下都派去刺杀太子,船上就独独留了一个船夫,现在恐怕也被害了。
火越烧越大,整个船舱都进了烟。
杨安好终于抵抗不住药力摔倒在地。
如今二人才明白,倒底是谁放的火。
可是金琉璃就是想来明白,少年为什么要害他?
巨大的火光映亮了湖面,仿佛一株盛开的火花。
少年游到岸边,奋力的爬上岸,己经有些筋疲力尽。
不能怪他狠心,杨安好非除非不行,不是他死就是他亡,他们两个里只能有一个人活着。
而金琉璃,只能怪他倒霉了。
金琉璃一死,金家必会震动,到时候他再把嫌疑推到五叔身上,金家自然会站在他这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