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木棍被周大庚高举过头顶,犹如此时他们高悬的心脏一般。周大庚迎上了贼六狠辣的目光,紧接着,那原本复杂的眼神开始变得纯粹,那是一股猩红之色,是决意,是愤怒。
是突然缺失了一份血脉相连之物后的不舍。
周大庚思量之间,气势更甚。可贼六的反应仍旧是如初,这在周大庚看来是十足的嘲讽,是后辈对前人的唾弃与无视,他再也止不住自己不甘的情绪。
只见那原本被复杂的情绪架在空中的厚实木棍微微一颤,便伴随着一股纯粹之意轰然落下。木棍未至眼前,卷起的烈风便已吹得贼六目不能睁,唯有在不安之中迎接死亡的降临。
“哐”的一声脆响,这带着决意的一棍似乎撞上了什么锐物一般,传出了清脆的碰撞之声来。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却见那一记重棍并未被完全挡下,只是垂直的下落角度稍稍一偏,砸向了厚实的冰墙之上。
“嗙”,漫天的冰屑再次扬起,犹如当下几人有些癫狂的情绪一般,肆虐在这阴冷的天地之间。飞舞的冰雾沙沙作响,混乱了周大庚的视线,使他此时偏激的情绪稍稍得以冷静。
“砰”的一声闷响,贼六虚弱的身子在这一片混乱之中,砸倒在了地面之上。
“呵,老六,为何你不是一介女儿身呢?说不定这周老头便不会如此辣手摧花了呢?如此思量,倒是你该咯。”竟是虹七不知何时提剑赶来,堪堪拦下了这结实的一棍。
虹七嘴上虽是轻巧,却有些故作镇定之疑,只见他提剑的手已是颤得厉害,不得已唯有将那青剑插入泥沼之中,支撑着他此刻疲惫的身躯。
“小子,你胡说些什么?今日你可护不住这小贼!便是师叔师伯亲至,我也要替我那宝盾讨上个说法!”周大庚受不了虹七的亲挑言语,破口大骂道。
“大庚!小心!”却是闲寂真人开口提醒道。
竟是鲁大和闲寂不知何时已是缠斗到了近处,只见鲁大闷不做声,一双铁拳砸向周大庚背脊之处。周大庚方才闻声后便有提防之意,此时哪还会中招,那重棍被他绕着腰身一转,便奔着那双铁拳而去。
鲁大面无惧色,双手握拳,直接迎上这记重棍。只闻“砰”的一记闷响过后,两人都是倒退了两步。两人还要有所动作,无奈身后闲寂真人赶来,鲁大一个腾空,便落在了虹七身旁。
“大师兄!”虹七见此,不自觉喊道。
“去看看老六如何,这里交给我!”鲁大死盯着对面两人,向虹七说到。
“哈哈哈,这清景峰之人行事,皆有些宵小风范啊!”周大庚显然是对鲁大方才的偷袭之术颇有些不满。
“周长座言重了,晚辈也是救人心切而已。”鲁大随即冷冷说道。那周大庚还要说些什么,却是那虹七抢先呼救道:“大师兄!老六他……我们得快些去找师傅啊!”
“此子所言甚是!还不快快收手!带我二人前去拜见师叔,解此误会。”闲寂真人倒是不忘初心,开口说道。
虹七闻言,将怀中贼六横放在了地上,红着眼跑回鲁大身旁,随即怒吼道:“都怪你们这两个老迂腐,今日尔等休想安然离去!”
“你说什么?”周大庚将那木棍往身前一横,显然是不想善罢甘休。
只见虹七手腕一抖,一旁的青剑便朝其急掠而去。紧接着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那青色剑器之上便浮现出道道神秘纹路,一点点米粒大小的光芒争先绽放开来。
“御剑之术?好好好,把你们清景峰上压箱底的绝学都使出来吧!”话音未落,周大庚便提起木棍,朝着虹七奔袭而去,竟是打算乘着虹七吟诵剑诀之时,先行出手了!
鲁大见状,一个俯身便冲至周大庚身前,他双手大张,便朝着周大庚按去。周大庚哪敢轻敌,提起重棍便朝着那掌心之处捅去!鲁大也不闪躲,就这般单手迎敌。
只见这记重棍结结实实的打在鲁大掌心之中,扬起的气浪吹得两人衣衫沙沙作响。紧接着鲁大便退后了一步,但也仅仅是一步而已。
只让鲁大退后了一步,这根方才还所向披靡的木棍便停了下来。周大庚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看面前这个比他高出两头之人,突然生出一股畏惧之感。可此时哪还容得他回头,唯有硬着头皮再次发劲。
只见周大庚握棍的双手泛起道道土黄色光芒,那是纯正且浓郁的木灵力。伴随着这黄色光芒盛起,那木棍也由暗沉沉的棕褐色转为明亮的棕黄色,显然是充分吸收了周大庚体内传递而来的磅礴木灵力。
面对突然被灵力加持的木棍,鲁大仍旧是面无惧色。只是脚下后足微微向后平移,拉出了一道深深的足印里。周大庚见此不禁暗喜,随即手中光芒更甚,欲要如此摧枯拉朽,破此劲敌。
鲁大仍是一脸淡然,只是双腿已是向后踉跄而去。周大庚哪肯轻易放过,于是便乘胜追击,木棍抵着鲁大一路向后退去,毫无收手之意。
鲁大看着眼前面色逐渐狰狞的周大庚,不禁冷哼一声,随即探出另一只手来。只见他单掌并作两指,屈指朝着木棍重重一弹。那木棍立即如遭雷击一般,从鲁大掌心之中脱落下来。
周大庚握棍的双手也是一阵脱力,虽是堪堪握住木棍,可它却在双掌之间如同抽搐一般剧烈震颤着,片刻过来,方才归于平静。周大庚一时之间只觉得双掌之中酥痒难耐,摊手一看,才发现其上已是一片红肿之色,竟然是有些吃不住巨力的反复冲击了。
周大庚眉头一蹙,双掌之中黄色光芒再现,那片异样红色便被盖过,竟是在短时间内复原如初了。“倒是我错算闲寂未出全力了,鲁蛮你确实有些能耐,不愧是师叔座下的门面担当啊。”周大庚面朝鲁大,缓缓开口道。
鲁大深深地看了一眼周大庚,方才弹棍的手指已被他握拳藏在了掌中,显然也没能讨得半点好处。只见他神态忽然恭敬,沉声说道:“周长座谬赞了,今日误会确由清景而起,只是今日师尊实在不便见客,还请两位前辈先行归去,我等择日定当登门谢罪。”
“哈哈哈,你耳朵聋了不成?我都说了!今日定要为我这面灵盾讨上一个说法!”周大庚却是不愿领情,大声说道。
“呵,堂堂黄尘峰长座,可真是给脸不要脸!”竟是方才祭剑的虹七开口说道。“噗嗤”一声,只见那柄浑身被青色光芒包裹的青剑凭空朝着这边刺来,显然是乘着周大庚与鲁大缠斗之时吟诵完了那御剑之术。此时的青剑被虹七隔空驾驭着,再无忌惮畏惧之意,威力也是徒增数倍。
那青剑杀至周大庚眼前,虽被他一棍挥开,可仅仅是在半空中滞留了片刻,便再次沿着他周身舞动了起来,轨迹密集无比,速度更是愈来愈快,瞬间便要将周大庚淹没。
此时的周大庚已是苦不堪言,只得舞动木棍挡下一次又一次的剑击。片刻之后,只见他身形扭转,一个打滚,终于是从青剑的攻势之中脱开了身来。此时的周大庚身上衣物已然破损不堪,一副狼狈模样,只见他骇然的望向方才之处,不禁有些后怕。
“闲寂!方才他祭剑之时你为何不将他拦下?”周大庚竟是向着闲寂真人发难道。
“哎,大庚,我看此事作罢即可。不说你我是否敌得过这二人,便是真见到了师叔他老人家,多半也是无济于事啊!”闲寂回道。
周大庚哪能不明闲寂话中之意,仅仅是师叔的两位徒弟便叫他二人苦不堪言,要真是他俩能帮得上忙的,这三个小子此时便不会留在此处阻拦他们二人了。
周大庚自知反驳不得,唯有冷哼一声。话锋一转道:“那灵盾于我而言何等重要,闲寂你不会不知吧?今日就是师叔亲至,我也得讨上一个说法!莫不是你怕了这后辈淫威不成?那就等着日后被这些后辈耻笑吧!”
只见他自此双手持棍,朝着前方疾驰而去,口中一声暴喝,便朝着鲁大面门纵劈而下,看这阵势,显然是打算将虹七与飞剑留给闲寂应对。
只见闲寂哀叹一声,随即架起葫芦,朝着虹七开口道:“小辈,我来阻你!”只见那一人高的葫芦朝着虹七疾驰而去,此时虹七双手掐诀,一心御剑,哪还有对敌手段,无奈之下,只得将那飞剑唤至跟前,与那大葫芦缠斗了起来。
闲寂见此,却是以退为进,控制着葫芦朝着远处驶去。虹七误以为闲寂不敌,不禁有些暗喜,忙御剑再次朝着鲁大之处疾驰而去。可就在这时,那葫芦口中突然生出一股磅礴吸力,竟是将飞剑定在了半空之中,动弹不得。虹七暗道一声不好,若是他此时撤力,自己那柄青剑定要被那葫芦收了进去。
“闲寂老儿!想不到你也这般不要脸!”虹七狠狠说道。
本就无心恋战的闲寂则是打了个哈哈,一边控制着葫芦,一边朝着另一处战场望去。
只见周大庚此时挥舞棍棒之快已是带起道道重影,那木棍之上黄色光芒暴涨,此刻如同山峰倾倒一般,带着一股强横无比之势,向着鲁大悍然砸下。似乎是知晓了鲁大实力强横,周大庚此时竟是招招直指要害,看得闲寂再次心生不安,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轰轰轰……”不断传来的碰撞之声宣告着此处的惨烈,一股剧烈震荡稍微平息,便又扬起一股新的气浪来。
“哎,真不知如何同师叔师伯交代啊。”闲寂真人不禁有些担忧了起来。
突然,天边亮起一抹白光,那白光虽是一闪而过,却刺得众人睁不开眼来。
“啊,那是什么?”闲寂诧异得说道,惊讶之余,葫芦之上的那股磅礴灵力也是微微一滞,半空之中的飞剑终于是得以脱身,可无奈虹七此时也被白光波及,不受控制的飞剑唯有径直向下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