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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炼魄之相


  可怖的力道从那铁拳指缝之间肆溢的蔓延开来,而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冲击在了周毅的手掌之中。这一记重拳可谓是出其不意,周毅只得在无言之中饮下这暗亏,此时那原本平摊的手掌已然屈指成爪,堪堪将那铁拳裹在其中。

  周毅本以为终究挡下了这记蛮拳,却不想那铁拳不仅势威,其上更有灼热之气透体而出,转眼间便有缕缕白烟升起,烫得周毅苦不堪言。

  拳掌交接之处,气浪与热烟纠缠肆溢,吹得二人身上衣物猎猎作响。周毅原先撑起的灵力屏障也在此时显得有些不支起来,原本古井无波般的屏障之上如今却被气浪吹起了涟漪无数,仿佛随时都有失陷破碎的可能。

  那气浪反复冲击无果后,更是卷起热烟直扑屏障而去,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固若金汤的灵力屏障被热烟触及之时,竟如坠地琉璃一般碎裂开来,化作道道轻烟消逝在天地之间。

  周毅见状,暗道一声不好,随即紧忙借力侧身讨巧般躲过了那记重拳。鲁大见此,却并未追击。只是原本被灵力屏障圈禁的气浪与热烟此时已然不再受限,犹如脱困猛兽一般在厅堂之中肆虐开来,吹得遍地桌椅倒退而去。原本宽敞整洁的厅堂转眼之间便呈狼藉之相,唯有墙上那肖像画卷仍旧无事般悬挂在空中,审视着那二人。

  “啊啊啊!好烫啊,师傅,大师兄!这阁楼之中怎得突然化作蒸笼一般?”竟是安茹觉察了楼下变故,顺着梯台一路小跑了下来。

  安茹望着厅堂中一片狼藉的景象,又观厅堂之中的二人四目相对,立即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此时的周毅一只手臂藏在麻布之下,另一只手横在胸前,鬓间满是密密麻麻的细汗,双眼之中更有血丝密布,怎么看都是一副有伤元气的模样。可再观其面色,却尽显兴奋之感。

  相较于周毅的羸弱的身躯,一旁的鲁大却是一扫此前阴霾,满面红光好不威风。看其样子,仿佛挥出方才那记重拳并未有所消耗。只是挥拳的手臂上再无衣物蔽体,想来是被方才热烟灼烧殆尽。唯有道道红色线条密布其上,时不时闪烁起妖异的光芒来。

  安茹双眼几番闪动过后,怯生生地开口问道:“你们,你们这是干嘛呀?”

  不曾想却是周毅一阵爽朗笑声打破了此时的尴尬氛围:“哈哈哈,蛮儿啊蛮儿,倒是为师低估了你的天赋才智。天机未现,炼魄之相却已先行!”

  鲁大闻言,却是微微躬身,答道:“此前弟子确有瓶颈松动之象,可终究是跨不出这一步,却不想还是今日师尊赐我此等机缘,助我破此瓶颈。”

  “哦?竟是如此,妙哉妙哉!真是苍天眷顾,赠我师徒此等机缘呐!如此惊喜连连,好运不断。莫不是老天也要清景一脉重振往日之威?”周毅说罢,却是轻咳了几声,未等鲁大上前,他横在胸前的手臂便摆了摆,安慰道:“不碍事儿,不碍事儿。我只是高兴以至于一时气急罢了!”

  安茹在一旁听着二者对话,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便朝着鲁大开口问道:“大师兄,你和师傅都说些什么呢?都把我听糊涂了。”

  鲁大这才想起自己兴奋之余竟将自己的小师妹晾在了一旁,此时刚忙朝安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见安茹似有不解,便解释道:“安茹,你六师兄有救了!”

  “六师兄……六师兄有救了?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啊!”安茹口吻也从难以置信转为了激动不已,几个雀跃间便来到了那二人跟前。

  “唉,话可不能说满,只是有机会而已。”周毅赶忙补充道,话音刚落,安茹满是兴奋地脸上便又升起两分忧色,周毅见状又道:“不过这次的机会,却是牢牢的把握在了我们自己手中!”

  安茹和鲁大闻言却是面面相觑,显然是未得要领,鲁大随即开口道:“弟子愚钝,还请师傅明示!”安茹亦是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声。

  “就是你们小师弟啊。”周毅不紧不慢地说道。

  “本初?可是小师弟要是能够救治六师兄的顽疾,那师傅您不是早就该发现了吗?”安茹不解的问道。

  周毅打了个哈哈,随即解释道:“所以我方才言明,只是机会而已。当年我对用引火化虚之术医治老六顽疾的信心也不是空穴来风而已。只是最终为师发现自己道行不够,引出的火焰不足以根治老六一身顽疾。但我昨日替你小师弟疗养之时,却发现其一身灵力极为特殊,引出的火焰更是不俗,极有可能能够根治你六师兄一身顽疾!只是昨晚情况特殊,一切终究要等你小师弟醒来再说。”

  二人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周毅重重咳了两声,那只藏在麻布下的手臂更是一阵颤动,想必是未能在鲁大那记重拳下讨得好处。两人正要上前,却是又被周毅回绝道:“好啦,不碍事儿的,你们师傅我,和你们小师弟都急需静修,一切,待明日再议!”说罢,便朝着二人扬了扬手,竟是下起了逐客令。

  两人眉头不禁紧锁,可周毅已是体虚之相,自己做徒儿的哪能再扰,只得堪堪退出门去。

  ……

  此时的冲田峰上,犹如往日一般寂静无声。汉白玉平铺而成了广场之上空无一人,再加上这冲田峰常年隐匿于云海深处,以至于这番景象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只是一处时光静止的唯美画卷。

  离广场不远处,便是林泓才院长久居的院落。此处相较于那洁白无暇的汉白玉广场而言,实在是算不上华贵,甚至是显得有些寒酸。院落之中,缕缕烟霞从中升起,已然形成了一道稳定的轨迹。

  可就在这时,那缕烟霞却是忽地一颤。原来,是有人到访了。

  “师傅,弟子前来请安了。”云雾之中,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少年口音。辨其声线,恐是弱冠之年前后。

  话音刚落,那一人高的门扇便自行开启,随机传来了林泓才的声音:“进来吧。”

  “吱嘎”一声后,院落之外又重归平日的冷清。

  “师傅,再过几日,徒儿便该前去巡山一日了,特向师傅禀报。”那少年郎神情不卑不亢,仿佛并不是同师长交流,而是同道之间稀松平常的对话一般。

  “嗯,算算时日,也是差不多了。以戎师侄的性子,那日巡山恐是要你领头吧。呵呵。”不知为何,林泓才对这少年郎的口吻却是并不在意,只是满面红光的自己说自话,心情极为不错的样子。

  那少年郎闻言后,仍旧是不紧不慢地说道:“无妨的,倒是徒儿观师傅今日容光焕发,神采更是飞扬,想必是有什么喜事吧!”

  “哦?你眼中之意,似乎是在暗指为师平日中便无今日这般气宇轩昂?”林泓才语气平缓,倒也让人猜不透其心思。

  “师傅都会打趣徒儿了,看来这喜从天降一说,倒是八九不离十了。”话虽如此,可少年郎口吻之中却无什么情绪波动,倒是显得有些怪异。

  林泓才终于不再绕弯,肯定地说道:“是啊,为师今日委实是行了大运,好些年都没这般高兴了。可惜你在人前多是尽善尽美,偏偏在为师面前,却是这般无趣,当真是有些扫兴了。”

  那少年郎闻言后,却是躬了躬身子,抱拳说道:“孰真孰假,师傅心中最是清楚了。”

  “哎,倒是为师戳到你痛楚了,也罢,便领你也看看为师的福源所在。”说罢,便起身朝着内屋走去,那少年郎亦是紧随其后,三两步便掀开布帘,走到了这处平日中林泓才打坐悟道之所。

  在少年的印象中,师傅向来不将外人引入这处隐匿之所,即便师傅众弟子中,也唯有最是年幼的自己偶有机会,来此向其请安问好。可此时此刻,却有另一位少年裹着一身黑袍躺在了师傅就寝之处,平静如他,目光之中也不免露出几分惊讶来。

  少年感叹之余,身上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方才倒是没有在意,原来此时的屋内竟是如此冰冷刺骨。以至于其不禁自语道:“好纯粹的冰灵力。”

  “是啊,哪怕是当时的我,亦是叹为观止。你倒也不必拘束,上前细观无妨。”林泓才一边说着,一边摆手示意道。

  那少年倒也不客气,径直向着床沿旁走去,紧接着俯下身子便观察了起来。床上平躺之人是个年纪与自己相仿之人,黑袍之下是过分白皙的皮肤,显得有些病态。脸庞尚有几处凝结的血块,看起样子,此前似乎是受了什么创伤一般。身上的黑袍更是多有破损之处,其上更有血迹斑斑,看来此前定是经历了一番激战。

  那少年一边继续观察,一边开口说道:“看其样子,此前伤情怕是不轻,可现在却是气息平缓,肉眼看来已是同常人无异了。看那血痂的颜色硬度,最久不过半日之前,恢复速度如此迅速,看来师傅可是下了一番血本呢。”

  “哈哈,一粒大还丹而已,无妨无妨。要是哪日你也受了那般重创,为师哪会吝啬。”林泓才笑呵呵地说道。

  “那徒儿便在此先行谢过师傅日后的救命之恩了。”言语之中,竟有些俏皮味道。

  少年又观察了片刻,再次说道:“倒是有些奇怪,这冰灵力中又一部分是师傅的,另一部分不熟悉的想必便是其本人的了。可他一身冰灵力宁而不散不说,哪怕是片刻的流动我都未能察觉到,这就有些奇怪了。”

  林泓才闻言后,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是啊,寻常修士身负灵力亦如空气水流一般无时无刻都在运转流动着,当一身灵力宛如坚冰一般岿然不动时,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此人体魄又患,其二便是此人对部分灵力的控制程度已然达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你不妨猜猜,他属于哪种情况呢?”

  少年并没有立刻做出判断,目光仍旧流连于那人周身各处,久久都未言语。林泓才倒也不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难不成,此人两者都占了?”少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林泓才闻言,单手抚了抚胸前白须,感慨地说道:“还是你最机灵啊。你猜的一点儿也没错,此子天赋之高,根骨之佳实在是出乎常人预料。可却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他一身肉躯仿佛是承受不住这番天资一般,已然出现了不小的缺陷。”

  “俊贤,若是为师骗了你,你是否会心生怨气?”林泓才忽然问道。

  名叫俊贤的少年却是平静地答道:“师傅不必多想,关门弟子一说本就虚妄,我辈修士百十年也只弹指间,师傅更是壮年,日后之事哪好说死。若是门中真能多出一人,我也就不用再做这个小师弟了。实属幸事。”语气之中满是风轻云淡之色,似乎说言之事与自己全无关系一般。

  林泓才却是哀叹一声,惭愧的说道:“为师本就理亏,当初这关门弟子之事也只是同你一人说起。只因为师一脉衣钵向来传以冰修,偏偏到了我这一代,却是没了下文,为师实在是无颜面对历代祖师啊。以至于心中一直藏有侥幸,天不负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只是,有些对不住你啊。”

  俊贤闻言却是轻笑两声,一脸轻松地说道:“无妨,你本就将我视若己出,其余便只是虚名而已。这院长一职我更是没有丝毫兴趣,有人接锅我更是再乐意不过了。”言语之中满是这个年纪不该有地沉稳与淡然。

  “呵呵,可你方才也说了,日后之事哪能说死。我还未询问其意愿,待他答应了再做打算也不迟。”林泓才满面红光的说道,似乎内心之中早已将其划归门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