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珠除了能寄存部分灵魂力量,还有一定的护身功能,消解毒雾、抵抗恶诅不在话下。所以,当齐燃收到短信和定位,丢下相亲对象,马不停蹄车不停轮地赶来时,夏末秋的神智已恢复一些清醒。
“对不起,又让你,咳……”来收拾烂摊子了。夏末秋内脏有损,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把话头补上。
齐燃瞧了瞧夏末秋青黑的脸色,手上腿上还冷冰冰的,整个就一尸体样,跪下的心都有了,“得了,别说话省点力气!你小子大冬天的倒是多穿点啊!”嗔怪间已把自己的大衣裹到夏末秋身上,扛起人就往外赶,上了车就向医院飙。
等把夏末秋送进急诊室,齐燃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热汗,又在冬寒之下变成冷汗,喷嚏一声接一声。
当然,莫鳞叶的电话也是一个接一个。
“三分钟,解释一下你把人家姑娘丢大马路上的原因,那姑娘不识路你造吗?!”
“我和她才刚认识我不造啊,大不了找个时间道歉呗,莫叔你才是不知道,我要是再晚一步夏崽子就翘了哦!相亲重要还是救人重要?”
“那孩子又怎么了?还是诈尸?”
“介个,不晓得咧,等人没事了我再问问。”
“对了,现在他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联系甲级医院,我来申请。”
“不用,虽然半死不活的,但我觉得那崽子命大,不会有事啦,哈哈。”
“那好,我也意思意思,祝福那小子平安。”莫鳞叶顿了顿,“可你呢,总不能因为他需要你,你就真的一直绕着他转吧?”
齐燃默了默,踹了会儿墙,难得认真地说道:“没关系。”
“他需要我,挺好的。”
“我能帮他,挺好的。”
“至少,我不能再让他孤独到,只剩背后的刀。”
莫鳞叶叹了口气,直接把电话挂了。
齐燃嘟嘟嘴,收了手机,坐在排椅上等医生。
没多会儿,门开了,医生神色古怪地说,患者好像没事了,虽然吐血导致了轻度失血,但似乎属于排毒反应,毒素会被他体内的抗体自行清除,而且患者的身体素质很好,身体已回温正常,目前已脱离危险,不用留院观察。
“压吧里,我就知道那崽子肉厚抗揍,你让他等会儿,我去买几件衣服。”齐燃如释重负地弹了弹大衣上的尘土,那车库积尘也太严重了吧,话说09车库,有点耳熟呢……
后来,齐燃才想起来,09车库的前身,是七八十年代,美军在中国西南设立的人体实验基地,他们用钱和物资,向当时贫穷落后的地区收买人口小孩,试验新型药物药剂,幽冷地下积压的无辜人命不计其数,因而改建成车库后,便有了闹鬼之说。这资料就收录在警局档案里,齐燃听文警同事讲过。
回家路上,齐燃免不了数落夏末秋一顿,明知库有鬼,偏向鬼库行,你这么作你家里人不会打你吗?
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夏末秋甩手扇风,“你先让我想想待会儿怎么跟我爸解释,我答应过他这次不会有事的,结果……”
“结果就真香警告了?结果就打脸了?结果就我不要面子啊?”齐燃很讲究地给出了“结果”三连。
“别说了,我知道丢人丢大了。”夏末秋捂着又热又红的脸,叹气,回家,坦白。
“对不起爸,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下次我一定注意保护好自己!”
齐燃一巴掌拍额头,这崽子情商负数吧,能有下次?!
夏灿阳倒没发火,只是再次确认了遍夏末秋真的没事,然后说:“没关系。”
“小秋,我知道,你还没习惯现在的生活,或许我们之间有一些矛盾,但与其把你推开,我更应该努力去接纳你。”
“岚姗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我又何尝不心疼你?”
“你是我的孩子啊。”
“所以,没关系的,你可以不用给自己施加那么多负担。”
夏末秋会心一笑,眼泪不小心就掉了。
此刻,他抱住了自己的父亲。
齐燃若有所思,搂脖子哟,小孩子寻求安全感的表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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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四十九包符灰集齐后,夏末秋把符包交给了赵伍兵,交代他给楚耀冲符水喝,稳魂根祛邪祟安心神,就能慢慢治好失魂。
赵伍兵千恩万谢,就差当场热泪盈眶了。
陈维围观不嫌事大,“光说谢谢有什么用,给大佬递奶茶啊!”
夏末秋秒回:“想喝奶茶的是你吧!”
三人相视,哈哈一笑。
“对了夏神,你14号忙不?”
“怎么了?”夏末秋回复陈维。
“哦,小菲说今年想在本地过年,但她老家那边希望她回去走走,叔叔阿姨就决定14号回老家串个几天亲戚,大概除夕前几天回来。所以,14号你去送——行——吗——”陈维一边拉长音一边挤眉弄眼。
夏末秋:“哦~~14号那天我有事。”
赵伍兵将陈维扒拉到一边,尴尬道:“别听她的瞎说,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
“哈?啥样?14号我家要采购年货买新衣服,我确实没空。伍兵你想说什么吗?”
赵伍兵:“……”沉默就是我的回答,有点委屈但是不说。
陈维哈哈哈笑抽了,“那正好,14号那天我就负责在家葛优瘫了啊,告别的时间都是你的,上吧少年!”
赵伍兵很想在陈维脸上瞪出个洞,但最后选择了转移话题,“那明天欣菲出院,你们应该会来庆祝吧。”
夏末秋点头:“当然。”
过了会儿,“这次庆祝出院不会也办三次吧?”
陈维、赵伍兵:emmmmm你对许欣菲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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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欣菲走的第三天,赵伍兵想她。
一想到许欣菲提前回老家、执意要在本地过年,其实是为了他,他就有点小激动。
许欣菲:“既然你明年就要走了,那今年新年,我们一起过吧,祝愿我们能够早日团聚。”
一定会团聚的。赵伍兵暗下决心,无论多么艰难,他都要收服尸虫,为了她,为了亲人,为了朋友。
想念许欣菲的时候,赵伍兵就会到许家楼下转转,在小区里逛逛,躲进一个隐蔽的草垛坑,回忆那一天。
那一天,赵伍兵实在受不了内心的折磨,从小姨家离家出走,漫无目的地走,走到了这片小区,遇到了搬家到此的许欣菲。
赵伍兵想都没想就逃跑,许欣菲差点被楚耀害死,楚耀失魂狂躁是他的错,他伤害了他们,他对不起他们,他连道歉的资格都没有!
赵伍兵躲进了草垛,许欣菲一直追到了草垛。
“伍、伍兵,你跑啥呀?”许欣菲喘着气走到他跟前,他只能哭,“我、我是大灰狼,你不要过来,我不想让你哭,呜呃……”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大灰狼是可怕的,是大坏蛋。
“可伍兵不是坏人啊,你还拿过小红花呢!”
“可、可是,有人说,是我欺负了阿耀,他们都、讨厌我……”
许欣菲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没关系哟,至少我会接受你。”
“真、真的吗……”
“真的,没关系。所以,不要说对不起。”
后来,许欣菲告诉赵伍兵,那些话都是爷爷跟她说的。
爷爷养过一条狗,曾是附近废弃工地里的恶犬,伤人扰民,就有人组织要把狗打死。
爷爷被咬伤一条腿,骨折一条胳膊,把狗从工地里带出来,治好瘸腿、剪了垢毛、喂饱肚子。
这条饱受虐待而出逃、被视为恶狗的拉萨犬,后来抓过小偷,救过落水的孩童,还当过导盲犬。
小拉寿终就寝后,爷爷腿上缝了好几针的伤疤也泛上了苍老。
“疤留一辈子,回忆也留一辈子,多好。”
“可是,爷爷不痛吗?当时的小拉好凶哦,好多人都不喜欢它。”
“没关系,至少,我愿意接受它。”
爷爷说:“小菲啊,你记住,不要放弃任何一个生命,唯有手牵手,才能把大爱,传递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