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师徒情深,不过,”钟非凤把玩着自己的钛金手机,试探道,“你徒弟真能帮上忙?”
“能,但不是在这里,太危险了。”吴缘眯了眯眼,眸底含光,冷冷地瞥向正在迁坟的八仙,不由得叹一口气。
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钟非皇安然度过了这两道坎,理应有福,最后却含恨饮毒自尽,执念颇深,大吉转大凶,竟然还波及了祖坟的气脉根基,不得不迁坟。如若不化解他的遗憾,后人早晚会遭殃。
忽的,外头有人唤道:“道长,这边又起了具寒棺,快来看看。”
吴缘赶过去,隐隐嗅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异味,眉头又是一皱。
坟穴忌有寒风洞,用则必殃,除非应灾之人使用砂水吉凶断决。若可用,则再用嗅觉,有乳味则为贵地,有异味即使有吉也减力。
显然,当年入葬时应是没有异味的,现在却因钟非皇的死出了异象,所以吴缘判断风水气脉已改,必须迁坟,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唯有钟非皇顺利入葬,才不会惹出更多事端。
希望徒儿不会让他失望。
钟家中堂,两人正在用膳,钟非楠津津有味地消灭着一盘酱汁意大利面,夏末秋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面条,注意力更多集中在一旁的平面图上,这是钟非楠画的钟宅俯视简图,结构复杂难以看懂是一方面,重点是技术太渣,看这图太需要想象力。纠结三秒,夏末秋放弃了,直接问道,“你对钟宅有多熟悉,有没有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我自己家我能不熟?能藏东西的地方多了去了,地下室酒窖暗格防空洞都有,小爷我都浪过,放心,没碰见过什么尸骨。”钟非楠回道,“再说了,你怎么肯定我奶奶会把尸体藏在家里啊?说不定早就抛沟里烂成骨头渣子了。”
“可是,我觉得她没有轻易放过那个女佣,肯定会用什么手段让女佣死后不得安宁。”夏末秋再次回忆起那个梦,那个场景,“因为我在她眼中看到了恨意,那种失去理智、泯灭人性的恨意,所以我更倾向于她会把尸体藏在宅院里,方便进行报复。”
钟非楠不禁咋舌,“咦,好变态。”然后又呲溜一口面,似乎并没有上心。
“喂,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没去过或者比较可疑的地方?”
“拜托,都说没去过了我怎么会知道。不过,西厢后院的假山群倒是可以去看看。”钟非楠打了个饱嗝,“那座假山很大,我在那里藏过东西,特别隐蔽,但我没有深入进去过,因为里面异常阴冷。”
“你藏了什么东西?”
钟非楠愣了一下,这关注点不对吧!但还是老实交代:“我弄坏了我妈的卡地亚手表,大概30万人民币,我怕被打死就藏了起来,后来她一直没找到,就这样算了,哥是不是很机智!”
“嗯,很好,我已经把这一段录下来了,不想跪搓衣板就乖乖听我的话。”夏末秋微笑着举起正在录音的苹果手机,狡猾得像只小狐狸。
外表冷漠内心石化的钟非楠:“……”卧槽!
“好了,现在就去看看假山。”夏末秋刚要起身,却听钟非楠叫道“等一下”,然后他让人送上一碗浓香汤面,瞬间就勾起了夏末秋的食欲。钟非楠表情别扭道,“我看你好像吃不惯意大利面,就叫人做了碗鱼汤面,你赶紧吃,吃饱了才有力气瞎折腾。”
“……哦。”夏末秋忽然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会有种发烧的感觉,是汤面太烫的缘故吗?可是,心里却有点小确幸。夏末秋忍不住瞄了钟非楠一眼,心里犯嘀咕,这个人看上去大大咧咧没规没矩,爱胡闹乱来,显得特别不靠谱,但是,还挺体贴的哦。
亲眼见到假山群后,夏末秋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亏得钟非楠扶了他一把,否则他非瘫地上不可。
不是说假山有多大,而是这假山群的形状,竟像极了九字真言中的不动明王印——结合天地灵力,降三世三昧耶会。
假山下,到底压了什么东西?夏末秋强迫自己冷静,却忽然发觉胸口发闷,渐渐开始发痛。
是煞气入体,和邪骨反斥了!
“我靠我靠我靠爱卿平身啊你肿么啦?!”钟非楠实在拉不住几近昏厥的夏末秋,只好把他放在地上,试着掐他的人中。
师傅不在身边就是不方便啊。夏末秋一边思念师傅,一边硬撑着咬破手指,点血于印堂——煞气一般凝于印堂,而精血可驱煞气。
夏末秋的菩提铃在一次尸变事件中被师傅拿去制服旱魃了,若有红绳在旁,他也不至于这么狼狈,招阴体实在不适合做道士。
不过,为什么钟非楠会没事?难道他的体质比我好,八字阳刚,所以不惧煞气?可是,他还只是个孩子啊,若是成年人,兴许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但以孩童的体质,是抵抗不了这等煞气的。夏末秋深呼吸几次,神志才慢慢恢复,心说,想不通就先放放吧,当务之急,是进假山一探究竟。
江苏属于湿润区,俗话说水滴石穿,常年的风吹雨淋使得假山群的内部犹如阴暗溶洞,两人打开手机手电筒模式,左照照右看看,却进到了死胡同。
“没路了。”钟非楠说话时,四周荡起一阵回声。
夏末秋提议,“分头找找看,我觉得一定有机关密道。”
“可如果是咒语启动怎么办,比如芝麻开门西瓜关门什么的——”钟非楠注意到夏末秋晃了晃手机的录音列表,立即投降,“OK,OK,一切听从党的领导,我闭嘴。”
摸索了好久,两人才摸到一块可以松动的柄状石块,往下一压,就见地上裂开一道缝,缓缓扩大成天窗大小的入口,覆满黑苔的台阶直通深不见底的地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