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人把男婴送去做检查,医生却无法得出诊断,也理不清病因,但就目前看来,男婴前额的异常肿大物并没有什么危险,没必要留院观察。夏家人自然是松了口气,再加上省城花销不比农村,带来的钱快不够折腾了,于是很快便回了四川老家。
长途大巴一路颠簸,让人倍感劳累,但夏灿阳的媳妇莫岚姗却兴奋地抱着孩子,初为人母的欢愉早已让她忘记辛苦。而当夏灿阳鼓起勇气把那个年青人的话转告诉她时,这位母亲的脸从病态的苍白变为阴沉。
“我不会把我的孩子丢掉的!”莫岚姗沉声道,“这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不是这样的,岚姗,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我们不能不管孩子额头上的瘤包啊,既然那年青人说他能治好孩子,我们不如就先把孩子交给他看看——”
“看什么看,我的孩子很健康,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医生都确诊他没病了!”
一旁的夏暑光幽幽地来了句,“不是没病,是这怪病医生都没办法,还有,孩子是早产儿,不算十月怀胎。”
夏河溪狠狠撞了下二哥,让他不要刺激大嫂。他知道,他二哥是典型的理性主义,有时讲理不讲情,讲科学不讲道理,最看不惯有人逃避现实。
莫岚姗愣了愣,轻轻地摸了摸熟睡中的孩子的脸,低声喃喃道,“是啊,早产,大出血,当时特别特别怕孩子出事,还好,他没事——本来预计是秋末临盆的,想给他取名末秋——现在换成中秋好像也不错……”
夏家三兄弟:“……”
最后,敲定孩子的名字就是夏末秋。
夏末秋宝宝的健康状况非常好,吃奶、排泄、睡眠等方面都相当正常,满月那天全家人都陪宝宝去打了预防针,回家又置办了一桌满月酒,意在给家里冲冲喜气。一番庆祝后,都早早睡下,预计过几天再去重庆串娘家报喜。
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个奇怪年青人的话,那个对满月之夜的不幸预言。
夜半,刚过12点。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响彻了夏家土院。
夏灿阳第一时间坐起来,看向婴儿床那边,却一脸不可置信。他看见孩子的脖子被紧紧掐住,小脸蛋憋得通红,哭声也越来越弱。
而正欲掐死孩子的人,正是莫岚姗。她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悄声地重复着几句话,夏灿阳脑子太乱,根本听不清。
直到房门被一脚踹开,夏暑光的一声大吼,“阻止她啊!”夏灿阳才反应过来,扑过去和夏暑光一起去掰莫岚姗的手,却发现这力气大得不似常人。
此时的莫岚姗似乎是嫌这两人碍事,便单手甩开他们,另一只手高举起,正是要把孩子摔在墙上!
夏暑光见状,抄起一旁矮柜上的(老式)手电筒,轮圆了胳膊就砸了过去,正中莫岚姗的肩背,她吃痛,手一泄劲,孩子便摔在了床上,卧趴着蹬手蹬脚,哭声小得听不清了。
这时,夏灿阳已经爬了起来,立即从后面抱住莫岚姗,任她挣扎抓打也不敢放手。他听到她重复着:“去死,吃掉!去死,吃掉!”声音沙哑,异常低沉。
而夏暑光站起来后,赶忙去抱孩子,却发现抱不起来!孩子就好像磁铁一般被吸在床上,或者可以说,有个看不见的东西把孩子摁在床上想把孩子闷死!
妈卖批劳资日你个闲人板板!活见鬼了!
凶狠劲一上头,夏暑光发现孩子的口鼻好像可以提上来一点了,他听到了渐渐清晰却依旧微弱的哭声。这样僵持下去绝不是办法,孩子坚持不了多久。
“先人驾到,先人保佑!”夏河溪急匆匆地闯进来,一手抱着两个先人牌位,一手抓着一把徐徐燃烧的佛香,一进屋就跪下磕头,似乎真的在求人帮忙。
说来也怪了,夏暑光惊觉压在孩子身上的那股劲随即散了,另一边,莫岚姗也如脱力般秒速晕了过去。
夏暑光一边帮孩子顺背,一边叫喝跪在地上的夏河溪,“老三,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你再来晚一步我侄子就没气了!”
夏河溪的慌张焦急还绷在脸上,看着二哥,抖着嘴唇道,“不是啊二哥,我、我刚才去了坟地,不对,我在来的路上穿过了一片特别可怕的坟地!到处都是没有头的人!”
夏暑光眯着眼一副“你说啥我没戴眼镜听不清”的表情包:“……啥啥啥你嘎哈啥来着?咱家院子才多大哪儿来的坟地?我不就是让你如果发现情况不对,就去请祖宗来压场子吗?”
夏河溪:“对啊,可是——”
“等等,瓜崽,你都计划好了?什么什么情况?”夏灿阳把莫岚姗抱到床上,回头问道。
夏暑光目不转睛地看着已经喘匀、渐入安睡的孩子,压低声音解释道,“我没忘记那年青人的话,便留了个心眼。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情况,我赶来救急,老三去找先人求庇佑,阿爹阿妈去村口找神婆。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这孩子会招惹脏东西。毕竟在医院彻查过,药理方面说不上个所以然,那就很可能是另一方面的了。
老三,你坐地上坐上瘾了?赶紧起来。”
“二哥,你让我再缓缓,坟地上的东西太吓人了。”夏河溪说完就被二哥瞪了一眼,下意识地看向大哥,只见大哥一脸煞白,眼中深含绝望。他顿时明白了,大哥在自责,为连累了家人而自责。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夏灿阳看向二弟夏暑光,夏暑光反问道:“如果我告诉你,你能不告诉嫂子吗?”
夏灿阳摇摇头,意思是不能不告诉。
“嫂子若知道我的想法,会气得打我吗?”
夏灿阳点点头。先不说莫岚姗爱子如命,他听了都有点接受不了。
“所以咯!”夏暑光回道,下一秒就被夏河溪甩了个眼色:二哥你够了,别得理不饶人。
紧接着,夏老头和苏老太带着个七十古稀的老太婆赶了过来。不料神婆一到卧房门口就停了脚不肯进,说家仙告诉她,屋里不干净,相当邪,得小心。
夏暑光让大哥夏灿阳照顾嫂子,让三弟夏河溪带爹妈去休息,自己和神婆去大堂谈谈。
神婆姓孟,是村里小有名头的孟半仙,家里供的是常大仙。
夏暑光把今夜发生的怪事和在医院碰见的年青人都说了出来,孟半仙越听脸色越差,说道,“你可知道,这孩子的生辰对应的是什么命?”
夏暑光自然是摇头不知。
“沉阴木命,八字轻,骨头邪,体弱多灾多病。”孟半仙沉思道,“依我看,你们还是把孩子送到那位高人那里吧,因为你们真的养不起。”
夏暑光夹烟的手都是抖的,狠狠地吸了一口才说道,“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
“婴儿过了满月,魂稳命定,邪气爆发,自然会招惹来那些东西。
你们的家事,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掺和不了了。赶紧考虑,快做决定吧。否则,会闹出大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