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目击证人刘老头所述,犯人是一只半人高的大老鼠,深夜出现,偷完酒就躲回坟场的某个棺材里。
这证词,光听听就令人脊背一麻。
白天时分,警方在坟场进行大范围搜索,除了空酒瓶就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而夜间,曾派人巡逻,结果吓跑了9个,一个被偷袭负伤,病因是鼠疫病毒感染,伤口经检验,也确是老鼠咬痕,一时间更是人心惶惶。因此,警方只好向特殊人士求助。
一开始,警方也是不同意让一个小孩子独自解决坟场事件,但齐燃硬是用三寸不烂之舌添油加醋、夸张夸大坟场的危险性,编的比看到的还真实,结果就是真的没人敢陪同。最后再把夏末秋的本事吹捧一番,一锤定音妥妥的。
夏末秋表示他不去当说书人真是可惜了。
却没有思考为什么齐燃要这么做。
可能对那时的他来说,齐燃想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齐燃不会伤害他,弄不死他的事,都是小事,他又何必花心思去管?
后来,他就因此吃了大亏。
开车送夏末秋去坟场的路上,齐燃一直保持着迷之微笑,深藏功与名。而夏末秋,一直面无表情,沉默着不说话。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到坟场,除妖,然后回道院,回到师傅身边,很简单。
小孩子的想法永远都这么简单。
“小子,需要我陪你说说话不?”齐燃心情很好地问道。
夏末秋在坟场门口处徘徊了一圈后才回答他,“只是些不成气候的玩意儿罢了,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你先回去吧。天亮时分来接我。”
“OK,bye。”齐燃就真的很直接地离开了。
真好。夏末秋心说,做个没心没肺的人真好。
不远处的齐燃:阿嚏!
警方推测犯人的行动时间在半夜12点到凌晨2点左右,正是阴气极重的时刻。夏末秋提前半小时到达,为熟悉环境做准备。
深夜的坟场,阴风阵阵。远远的,一声声乌鸦的哀鸣,宛若阎罗王的传唤。其实,西乌坟场并不是正规坟场,有人去世,买块地,下土安葬便是,既没有规划,也没有专门的管理,可以说这几乎就是片乱葬岗。而听说在此前,这片区域还是古战场,所以也是千人冢。
死灵的怨气好浓。夏末秋皱了皱眉头,感觉气温莫名下降了好几度,下意识攥了攥腰间的菩提铃——红绳辟邪,菩提正气,铃铛镇鬼。过了一会儿,心中的压抑便渐渐散去。
此时,已经走到坟场中央了。在他面前,立着一块大石碑,用行书写了一段大悲咒,笔墨乌红,可能是朱砂,看磨损的痕迹,应该有上百年了,许是曾经有人放在这儿镇一些东西的。
刘老头说,那次他看到老鼠跑向北边的坟地。
今夜乌云遮月,夏末秋眯眼看了好一会儿,也辨不出北面是个什么地形,好像是凹下去的,像个浅浅的干涸了的洼地。
不太妙啊。夏末秋为难地抿了抿唇。北宫玄武,玄武属水,玄武即玄龟,离水必死,龟一死风水局立破,安葬在北面的逝者也不得安宁。另一方面,洼地汇阴,北面的阴宅基本上都成了凶宅,别说老鼠精了,说不定过段时间还能起毛僵呢!
夏末秋一边苦恼如何改变北坟地的风水局,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北走。忽然,一道白光闪入眼帘。
看光柱,应该是手电筒的光。这个时间点,坟场里竟然有人?!
夏末秋赶紧朝那个佝偻的身影小跑而去,靠近了发现,原来是刘老头。
“刘爷爷,这么晚了您——”
“嘘——”刘老头一脸紧张地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时不时左顾右盼,悄悄迈到夏末秋跟前,压低本就沙哑的声音道“我是追着老鼠过来的。”
“它又出现了?”夏末秋低声回应道。
“嗯。孩子,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我一个人来的。”
“什么?!太不像话了!”刘老头突然怒道。夏末秋连忙拽了拽他的老爷衫,提醒道,“爷爷你小点声,老鼠会被吓跑的。”
“哦哦哦,不好意思,人老了容易激动上火。”刘老头又压低了声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笑容有点老顽童的味道,又有点和蔼可亲。
夏末秋顿时放下警惕,说道,“刘爷爷,您快些回去吧,这里危险。”
谁知刘老头坚决摇头,“虽然我本来是想随便看看的,但现在哪儿能放你一个人在这儿,要走一起走。”
心里登时闪过一丝不对劲,但更多的是感动。
“刘爷爷,你不怕我吗?我会连累你的,真的,镇上的人说的都是真的……”夏末秋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拳头,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心上的痛。
刘老头唉呀一声,笑了,“我一把老骨头了,怕什么呀。我老头子虽然一大把年纪,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哟。”
夏末秋心中一暖。这是他第一次收到除师傅外,别人的认同与肯定。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就是个普通孩子,而不是一个悲催的招灵体质。
“吱吱,吱吱。”
寂静的夜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们好像被老鼠包围了,亦或是老鼠速度太快,所以听起来就好像四周都是老鼠。
夏末秋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向刘老头使了个眼色,让他待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忽然,耳尖一动——听到了,在右边!
抬手,别在腰间的菩提铃如灵活的蛇一般袭向一旁的墓碑后的草丛,只听“吱”的一声惨叫,一只硕大的足有1米长的大老鼠忙不迭地跳出来,一双赤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夏末秋。它的尾巴断了一截,正甩着鲜红的血滴子。看样子,刚才那一鞭被堪堪躲过,没有打中要害。
但大老鼠断了尾巴,也是疼疯了,发着怒一阵张牙舞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夏末秋猛扑而来。夏末秋本想躲开,可刘爷爷就在他身后,他若躲开,刘爷爷很可能会受伤。所以,他只能硬抗,试着把老鼠逼退、引开,总之,必须先保证刘爷爷的安全!
又是一抬手,收回菩提铃,再一甩手,铃铃作响的一记狠鞭硬是把大老鼠肥硕的身子抽出两米外。但看它的落地动作,显然是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老鼠皮厚,毛滑,鞭子的效果太不明显。
乘胜追击,至少把老鼠抽出十米开外!夏末秋眼神一狠,嗖嗖嗖地过去几道扫风鞭,同时步伐加速拉近距离。
虽然鞭子的伤害不高,但足以牵制老鼠。夏末秋看准时机,将菩提铃绕在老鼠身上,由于老鼠毛滑加上它奋力挣扎,只能勉强缚住几秒。
几秒,就够了。夏末秋从衣袖里抽出两大串黄符,竖向贴在老鼠两侧,紧接着,咬破嘴唇,右手沾血在左手写咒,起咒曰:“东起泰山雷、南起衡山雷、西起华山雷、北起恒山雷、中起嵩山雷。五雷速发!”
“嗡!”顿时,天地异象,雷光闪烁。
“啼!”夏末秋一声令下,“轰”的一道炸雷直接劈穿了大老鼠,血肉成灰。
夏末秋精疲力竭地喘着气,抹了抹嘴角的血。这才发现手已经抖的不行。之前舞鞭子的时候,力气就去了大半,刚才又用了五雷咒——虽然只是起雷式,但用得不熟,元气过度消耗了。
夏末秋心里苦笑:回去后会被骂死吧。对付一只鼠精竟然用了五雷咒,明显是大材小用。不过,这一雷打破了北坟场的死气,到时候重改风水局时会更为顺利些。
对了,刘爷爷还在等我呢。
正想着,夏末秋赶紧回头招呼道,“刘爷爷,你没事——呵呃!”猝不及防的痛顿时让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肺好像被刺穿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刘爷爷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身后,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刀!
“唉呀,人老了,眼神不好,扎偏了。”刘老头呵呵笑着,抽出水果刀,笑容不再和蔼,那分明是恶魔的背弃之笑。
夏末秋摔在地上,后背好疼,胸口好疼,却只能微微抽搐,任人宰割。他本来就累得没什么力气,现在受了重伤,意识很快就模糊了。
隐约听见刘老头直叹可惜,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鼠精就这么毁了。接着,刘老头厉声尖叫,惊呼怎么是你。
远远的,一个眼熟的身影跑了过来,他却怎么也看不清。
师傅,是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