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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临海有城,有锦衣夜行而来


开元十二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正是安居乐业的气象。大顺天下承平日久,史书誉为“开元盛世”。

屈指一算,西楚王朝业已覆亡百余年。皇位也已更替五次次。古人有诗赋言曰:“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此言得之,更何况西楚皇室子嗣稀薄,最后一支也已在五十年前被发现灭族。西楚风流终被雨打风吹去。

大楚王朝之东,有海名曰东海,临海有百丈石崖以抵御涛浪肆虐,崖后便是鲁地,鲁地有高山临深海,看惯人间最雷霆壮丽波澜壮阔的景象,故而鲁人心胸阔达眼界宏大性格豪迈闻名于世,再加上鲁地为儒学起源之地,文采风流代代相传,因而鲁地虽小,文臣将相,豪侠名士却层出不求,在史书上占据了至关重要的地位。

柳州临海城地处鲁地最东,城东便是那世间闻名的百丈石崖,堪称是天下最为靠近那东海的城池每年不知有多少人经由此城去观看那东海浪滔滔,借着这股商机。再加上东海难得的海鲜特产临海城倒也是富庶,比不上“填词状元”柳三郎所夸耀的钱塘繁华中的“市列珠玑,户盈罗琦。”却也有十万人家衣食无忧。历朝历代的战事因为这里地处极东,无险可守,倒也未曾波及这里。悠悠千年,俨然一片世外桃源。于是自然而言变成无数人避难隐居的好去处。正所谓“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又说“于无声处听惊雷”。又有谁知道惊世的风暴将诞生于此,命运的目光已经转向了这片土地。

楚家,临海城中一个小小的家族,子嗣稀薄向来一脉单传,自五十年前搬迁至此,已历三世。在城中居民的眼中楚家是有些不一样的。家中财力不小,却不曾多多纳妾,也不曾仗势欺人。仅在商会中入了一份股,却也不大同商界人士往来,应酬也是能免则免。平日里闭门自守,仅以诗书自娱,不似商贾之家,好似书香门第却又不曾参与科举出仕。当代家主更是雅人,文采风流,相貌不凡。素日里只与文人墨客相结交,生意之事全权托付府中的管事去做。他本有一个妻子自五年前难产死后,也不续弦,仅同稚子相依为命,也不只有多少姑娘为此伤心落泪。

七月十五,历年来的这一天,海面上会刮起巨风卷起巨浪,拍打在那百丈石崖上。传说这是沉睡的上古神兽鲲鹏每年此日会在今天翻身聚风激浪。据说鲲鹏的伟力会破开上古仙阵的封锁现出失落已久的蓬莱仙岛。当然也有无数人认为这只是海市蜃楼或是蜃龙所幻化出来的幻境。因而这一天将会有无数人来到那临海城观看那海天一线潮的盛景。前朝太祖晚年时就曾上登石崖写下“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句子。因而这几日城中人数将达到顶峰,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伴随而来的是无数的纷争。

城南已是戌时,十五月圆之夜,今天却是乌云遮月,不辨星光。城南向来是达官显贵的住宅区。因而不同于游客大多兴致美满纷纷做客青楼酒肆,这里倒是一片僻静少有人来。而楚府外各处要害却不知何时聚集了十数人,看其身形个个都是高手,更兼组织有素显然不是一般人物。正所谓月黑杀人夜,今天注定不太安静。而楚府内显然尚未发觉这些人。书房内,唯有一人正是楚家当代家主,楚云飞。看其外貌不过二十有余,身材消瘦,,用白玉环束发,外披一件綉有一丛青竹的半旧白缎面衣衫,挺括的扎脚裤,青缎面布鞋,仅在腰间悬挂一枚碧色玉佩。面庞虽略显苍白,但眉目英俊,神态安然,风神潇洒。从头到脚,一股远离浊世的翩翩公子派头。偏偏或许已经身为人父,再加经历了发妻去世的磨砺,一股男人的成熟气韵自然而然地便释放了出来。

半响无话,突然楚云飞挺身而起,双手自然下垂,面向窗外,语气淡淡:“阁下窥探多时,难道竟然不敢现身一见吗?”“哈哈,楚兄误会了,在下也只不过是在等事情办完而已。”啪的一声,窗户四散开来,一个黑影未见其动作便已钻身进来。奇怪的是,有此巨响,庭院内的护卫竟然毫无所察。借着灯光楚云飞向着来人看去,身高七尺有余,头戴斗笠遮面,身罩紫色大氅,腰间跨刀,形似东瀛刀,但刀脊走直线,约有四尺半。“绣春刀,原来是锦衣卫大人,只是不知草民犯了何罪,大人要深夜来此?”看见来人佩刀,楚云飞脸色略变,但声音依旧淡淡的问道。“好好好,不愧是前朝皇室后裔,胆色果然可嘉,不过”语音一转,声音也跟着阴测测起来“我千户王步凡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快说前朝玉玺在哪儿?”“西楚已覆灭二百余年你们还要亡国玉玺何用?”“那你就不用管了,本来以为五十年前你们这些余孽已经被杀光了,再也找不到玉玺了。想不到原来竟然是你们的金蝉脱壳之计。合该老子立功。”“查的这么清楚,看来是瞒不过你们了,不过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你不能不说,要不然你儿子的命可就没了。来人,把孩子带上来。”不过片刻,书房已经进来十数人,本来宽敞的屋子顿时拥挤起来,王步凡竟然将手下全部召集过来了。“长青。”楚云飞顿时脸色一变,向一个男子怀中昏迷的男童喊道。“别喊了,所有人都中了迷香,没有两个时辰醒不过来。”王步凡冷声说道,“现在你还说不说。”“哼。”冷哼一声楚云飞竟然不再看儿子,瞪着王步凡说道,“你以为我傻,不说是死,说了就能活吗?”“那是你的事,我可以答应你,另外杀个小孩子,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年纪小自然不懂什么事到时候把他送的远远的,他也不会惹事,你告诉我玉玺。我杀了你立下大功,我的手下自然也不会把这种事情说出去,怎么样?用玉玺换你儿子的命,你不亏,我的功劳也不会减少。你只能信我。快下决定吧。”长吁一口气,楚云飞竟似放下所有考虑,:“把长青先给我,我再带你们去取玉玺。”“好,果然爽快。”王步凡大喜道,一挥手,抱着男孩的那人立刻把孩子递上来。

接过孩子,略微检查一下,发现只是昏迷并无大碍顿时放下心来,转身说道:“跟我来。”便不再言语,只不过转身之际迅速从怀中取出一粒碧色珠子放入楚长青口中。他的动作细微,倒也没人发现什么。重锦衣卫顿时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个前朝皇室子弟如此容易变屈服了,不禁一同向带头的王步凡看去,王步凡略微点了点头,同时悄悄虚空斩了一下手,众人显然对此心领神会,皆重重点头,将刀柄上的力道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尾随着楚云飞而去。

楚云飞倒也并未走远,略转了一个弯,走进与书房相连的一个内室。这个房间与书房的讲究截然不同,装饰简单。仅在深处布下一张短塌,众人齐齐向楚云飞看去,只见他毫不在意,将短塌掀起,再在墙上一处随意一拍,只见地面立时现出一个大洞。楚云飞毫无犹豫纵身跃下,王步凡则显然信他不过另行指派两人守住洞口,这才下定决心率领其他人纵身而下。

王步凡下的洞来,这才四处打量这个地道,显然经人专心打造而成,靠近海岸却毫无潮湿之感,也完全没有气闷憋躁的感觉显然另有通气之处,人在地下却也并不昏暗。这个偌大的工程却完全没有被人发觉,显然经历了至少十几年的经营。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暗自嘱咐属下一声小心,便紧随楚家家主而去,众人紧随他却又暗自拉开距离,显然是预防地道中有什么埋伏。不过出乎众人意料,这一路走了半盏茶的时间竟然没有丝毫事情发生。这些人都是身经大案,无数次侥幸活下来,显然深知这并非意味着一帆风顺。心中也不禁都打起了小鼓。不过现在也只有跟着走下去了,“妈的咱们十几个高手怎么也不会让个带着拖油瓶的小白脸脱离手掌心吧。”锦衣卫们在心底为自己这样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