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皇帝子嗣不多,只有一子一女,之前太后说要将嫣然公主指给蓝沽,皇帝也想着蓝沽的确是个可以托付江山的人,若是自己那个没用的儿子不顶用,也可以让蓝沽这个便宜驸马取而代之。
但是玉儿一出现,立刻挑明了跟皇帝说,蓝沽谁也不能动,皇帝只好退而求其次,施恩于玉儿,让他确保自己的儿女性命无虞。
当然,若是能够顺道保云安江山安然,就更好了。
皇帝给的条件很诱惑,玉儿想了想,皱眉道,“我本来也打算将小嫣然送到师尊那里,虽然山里条件不如宫里,却也能保证她一生安然……”
皇帝以拳抵在嘴边,低声咳嗽,听着玉儿说。
玉儿抬头看了看皇帝,见他脸色黑青,十分不好,便也懂了恻隐之心,低叹一声道,“至于金阳和你这江山,我不敢保证能护的住……”
“江山便随缘吧,你只需帮我护住阳儿便可。”也是将死之人,皇帝有些事情倒也是看开了。
知道自己的儿子没有帝王之才,便也不再勉强。
玉儿勉强点了点头,“老妖婆和郑启一党,我帮他除去,只要他不对蓝沽不敬,我自会护他十年江山无忧。”
点点头,皇帝这才放心,拍了拍玉儿的肩膀,笑着道,“快去吧,蓝卿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玉儿转头看着蓝沽,见蓝沽果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边,心里顿时暖暖的,转头感激的看了看皇帝,便起身朝蓝沽走去。
见玉儿从主位上走下来,朝着蓝沽走去,殿中顿时哗然,相邻的官员开始交头接耳的笑声交谈,猜测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玉儿丝毫不理身边的议论声,走到蓝沽身边坐下,将云兔抱了回来,又伸手给蓝沽斟了一杯酒,道,“皇上让我来给将军敬酒,将军请。”
玉儿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附近的官员听到,立刻有官员瞪大了眼睛,将玉儿那句话传给了下一位官员。
在官员们各自扮演传声筒的时候,蓝沽面色如常的喝完一杯酒,凑到玉儿耳边,笑着低声问道,“不是说不来?”
“说是不跟你一同来,没说不来。”玉儿伸手将宫人刚给他斟满的酒杯推到一边,抬头看着蓝沽,“才不让你见小嫣然!”
蓝沽笑了笑,将玉儿推开的那杯酒取了,低头喝酒。
官员们快要传一轮的时候,皇帝适时地咳了两声,殿中立刻安静下来。
待百官停止八卦,皇帝才幽幽的转向南宫遥,“晋王远道而来,本该好生款待,怎奈孤身染风寒,让客人见笑了。”
南宫遥放下酒杯,对着皇帝微微颔首,“王上说笑了,蓝将军招待的很好。”
闻言,皇帝笑了笑,“蓝卿国之栋梁,有他招待,孤自然放心,还望晋王在云城能够尽兴,莫要留下遗憾。”
说完,便又是一阵猛咳。
南宫遥自然又是一阵寒暄,想要将话题从自己身上带出去。
可是偏偏有人不能完全理解南宫遥的意思,话题是带出去了,却带到了另一个更难办的人身上。
丞相郑启起身走到殿前,回头看了竹清一眼,“皇上,臣听说晋王殿下身边的竹清公子,弹得一手好琴,不知今日臣等能否托圣上洪福,聆听一二。”
“丞相,这似有不妥。”不等皇帝开口,便有一年轻官员起身告罪,“竹清公子虽身无官职,但也是身份尊贵的客人,怎可如此折辱!”
青年这一席话听得众人皆是抽了一口冷气,这不是摆明了要跟丞相作对!
蓝沽抬头看去,那官员长得一表人才,目光清明,一身正气,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
玉儿帮蓝沽布菜,低头轻声道,“礼部侍郎黎承。”
蓝沽心下了然,这便是黎尚书的儿子黎承,前不久才成婚的那位。
果然,人家成婚那天郑启家的店里披麻戴孝一派丧景,人家黎家也不是软柿子,之前隐忍不发,多半是没找到机会。
只是,这时候能算是好机会吗?
听了黎承的话,郑启做恍然大悟状,赶紧赔罪,“倒是老夫欠考量了,还望王爷和竹清公子赎罪。”
说完,郑启看了黎承一眼,眼中的怨毒好似要当场制他于死地。
南宫遥没有接话,端起酒杯继续喝酒,嘴边阴冷的笑,让人胆寒。
竹清低着头将他喝光的酒杯里斟满酒,也不表态。
皇帝了竹清一眼,淡淡一笑,“孤也听说竹清公子琴技超然,不妨一试?”
虽是在征求蓝沽的意见,但是底下的太监早就搬了琴,置在大殿中央,倒是有种非弹不可的架势。
“那竹清便献丑了。”见已然不能推脱,竹清起身行礼,走到殿中央,准备弹奏。
坐在大殿中央,竹清从容的试了试音,又调了调琴,才缓缓奏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曲调婉转,清新脱俗,让人有种春风拂过脸庞的感觉,那种微风拂过,暖暖的春风温到骨子里的幸福。
所有人都眯着眼睛欣赏曲子,谁也没在意,那些钻进身体的,到底是假想的春风,还是实体化了的音刃。
蓝沽运气抵制音刃,看似悠闲的喝酒,但眉头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感觉到那些音刃对自己并没有任何伤害,玉儿并没有刻意抵制那些音刃,半靠在蓝沽身侧,低声道,“竹清哥哥这是要做什么?”
眯了眯眼睛,蓝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逆天!”
玉儿瞪着眼睛看着竹清,见他十指纤长,缓缓拨动,脸上始终带着温润的笑,实在不像是要逆天的样子,觉得蓝沽在敷衍自己,不禁噘了噘嘴,哼了一声。
琴音止,众人意犹未尽的睁眼,竹清起身,上前,行礼,“竹清献丑了。”
过了好久,皇帝才恍然回神,眯着眼睛点头,“好曲!此曲可有名?”
竹清淡淡笑了笑,“我家王爷常年上战场,杀戮实在多,心绪不宁,彻夜难眠倒也是常有的事,这曲子本是做来予我家王爷凝神用的,只怕触怒亡灵,便不曾取名。”
了然的点点头,皇帝轻声道,“倒也有心。”
“这本就是竹清的分内之事。”竹清再度行礼,态度不卑不亢,看不出太多欣喜。
缓步走回座位,竹清不着痕迹的看了蓝沽一眼,迎上对方疑惑的目光,笑着回了座位,依然安静的给南宫遥布菜斟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