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头儿的一声怒吼，吓得古老太太抬起的脚都忘记了朝地上放。
这还是成婚几十年，古老头儿第一次跟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只见古老头儿一把将她推开，弯身将烟袋子和烟杆捡起来，转身就走。
走到院子门口，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去将古老二家的大门给关上，这才过去拉着古老太太的胳膊朝外走。
古老太太反应过来自己被古老头儿当众吼了，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挣扎着又要闹。
古老头儿脚下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可把古老太太给吓住了。
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里，有着强烈的冷意。
“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去老大家看看。”
语毕，便松开了古老太太的胳膊，头也不回地朝古老大家方向去了。
这古老大家就挨着古老头儿的院子，农村里最多的就是地，一般人家盖新房子，都是自己家里的几个男人加上村子里的其他人搭把手。
所以家家户户的房子起得都蛮漂亮，古老大家可比古老二家里要宽多了。
连里面的家具都比古老二家要多上许多，这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古正德也就是古老头儿一家，可是没有分家的。
三儿子之前是成过亲的，有自己的房子，女儿和那傻儿子还跟着老两口住。
只是这单身汉老三家的房子都比老二家的要宽敞气派许多，看得宋华和秦风都直摇头。
宋华也是个嘴快的，一时间没有忍住，低头小声问南书。
“你爹……该不会是你爷奶捡回来养的吧？”
南书脚步一顿，脸上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勾了勾唇，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
秦风暗自拉了宋华一把，摇摇头示意他别再乱说话了。
路过了老三家的房子，他们三人便在老大古明昌家门口停下了脚步。
只见古老大家的大院子栅栏都是关着的，大门就更别说了。
南书禁不住笑了笑，这个时辰了，不可能还在午睡，今儿个又是自家去爷奶家干活的日子，这古老大两口子不可能这么勤快去干活儿了。
就算他们真的出门了，那两个比千金小姐还要娇滴滴的堂姐，怎么可能会冒着大太阳出门？
要知道，现在可是三伏天儿，一年当中最热的日子，她们才不会冒着中暑的危险，出门干活儿呢！
于是，她干脆上前，狠狠地拍着大门。
拍了一会儿，古老二两口子和古清都跟着过来了，院子里依旧没有半分动静。
“南书，你大伯他们应该不在家，不如咱们回家吧！”
“爹！你是不是想看我被他们带走你才能振作？！”
南书没有给古明顺退宿的余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不趁机让自己父亲看清楚这一家子的嘴脸，她以后就别想过好日子！
没等古明顺回答，南书就对古清说，“二姐，你从奶那边回来的时候，堂姐她们在那边吗？”
古清摇摇头，“今儿个是我们去奶那边做饭喂猪干活儿的日子，她们怎么可能会过来？”
“这不就得了，肯定是知道今天赌场会来人收债，早早就在家躲着不出来呢！”
南书虽然没有像古老太太哪样扯着嗓子嚎，声音却也不小。
不止是匆忙跟过来的古老头儿两口子听了个真切，连站在远处看热闹的邻居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更别提躲在屋子里当缩头乌龟的古老大两口子了。
古老太太听见南书的话，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这话已经把古老大推向了浪尖，她那么心疼她的大儿子大孙子曾孙子，怎么会让他们受委屈？
当即就指着南书冲了过来，那架势看起来恨不得把南书的额头都戳穿。
南书压根儿就不把她这撒泼老太太放在眼里，见她快要靠近自己的时候，身子一侧随即说道。
“奶，把钥匙给我。”
古老太太脚下一个踉跄，若不是肖翠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恐怕得摔地上。
结果她不但没给肖翠一个好脸色，还使劲甩开了自己的手，对着地上“啐”了一声，扫把星！
看得南书火冒三丈，肖翠眼眶又是一红，只得瞪向自家男人。
古明顺也很无奈，一面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面是自己的妻儿，他能怎么办？
“奶，钥匙！”
南书的语气也不好听了，有点儿逼迫的意思了。
“什么钥匙？！”
“大伯家的钥匙！”
“你要你大伯家钥匙干啥？”
古老太太瞪着南书的样子，就活像南书是个土匪，要去抢古老大家里东西一样。
“不给也成，到时候他们可就要硬闯了！”
说罢，她便看向秦风和宋华，宋华早已经手痒脚痒了。
古老太太撒泼起来，让他有些手足无措，毕竟老人家你碰了她的话，反倒被咬一口就麻烦了。
可是现在只是硬闯一个院子，对他来说这种事情就是轻车熟路的。
他顿时就挽起袖子抬起脚就要去踹门，古老太太大吼一声，冲了过去，连宋华的衣角都没挨到，就再次坐在地上撒泼，说宋华打了她。
那场面可谓是混乱不堪，南书也不慌乱，只是对着秦风说道。
“哎呀，我奶说宋大叔打了她呢？咋办呢？爹，娘，不然我们去找里正来给奶做主吧！还有大伯的事儿，想必里正也会做主的。”
屋内的人一听见要找里正了，顿时就将屋门打开，冲了出来。
“别……别找里正，我们在家呢！”
院子大门打开的时候，古老太太还坐在地上，看着南书干瞪眼。
古老大立刻将人扶起来，“娘，您这是干啥？”
古老头儿已经看不下去了，觉得丢人，吧嗒吸着烟袋子又一次躲到了角落里蹲着。
南书仔细打量了面前低眉顺眼笑着的古明昌，确实和父亲的眉眼有个七八分相似。
只是古老大身体比较壮实，比古明顺要胖上几分。
“哟，这不是秦兄弟和宋兄弟吗？”
“古老大可真难请啊，我们在外面晒了这么久的太阳，你们也不肯开门，怎么？瞧不起我们两个收债的催债鬼不成？”
“哪里哪里……这不正在午睡嘛，赶紧里面坐。”
“古老大的日子过得可真是惬意，我们在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你也能睡得着？”
宋华如此冷嘲热讽了一声，秦风却是不动声色地躲过了古明昌伸过来请他们进屋的手，将手中的欠条摊在他的面前，开门见山。
“不用了，既然古老大在场，我们就来对峙对峙，这张欠条儿，上个月是你在我们赌场签下的吧？”
古老大看着秦风手里的欠条儿，脸色大变，刚想否认，秦风的声音就再次传来。
“你摁手印儿那天，不巧我也在场，我只是想跟你求证，这欠条上面的古南书，是不是你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