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儿，看茶。”
小九在椅子上端然坐了，伸出素手抚了抚裙角流苏，又弄了弄额前碎发，只将目光投向窗外，看外面冰雪渐消，湖水莹绿，一派春光欲来之势。
就是不看那独孤小八一眼。
独孤小八显然被小九漠然无视的姿态惹怒了，她脸上纠结起愤怒的线条，心中想，这小狗以前被自己欺负得见了自己就丢了魂，让做什么做什么，哪怕是学狗叫她也照学不误。
可是现在怎么会是这样一副不鸟自己的姿态？
分明就是仗着自己准王妃的身份在装腔作势！
独孤小八一想到燕王妃这三个字就心头火起，如今独孤府中小五小六自己还有这小狗没有嫁人，若真是要嫁给燕王，怎么轮也轮不到这条狗！
如今皇上最为宠爱的兰贵妃就是自己的姑母，而太子妃又是自己七姐，那小五小六和自己虽然都是庶出，但自己娘亲的身份显然比她们两个娘亲的身份要高。
自己的娘徐氏可是江南织造之女，她们两个的娘都只是小官的女儿，她们又如何能与自己相比较？
更何况，眼前这条小狗，分明连独孤府的人都不算，顶多算是独孤府的一条狗，她为什么可以嫁给燕王？
若真要嫁，那嫁的人也只能是自己！
独孤小八心中愤恨，又见小九这样藐视自己，便再也耐不住自己的性子，脱口嚷道：“你这条小狗此刻装什么装？你难道忘了以前是怎么在我面前摇尾乞怜的？”
小九心中冷笑，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面上带着微笑，很是轻松自然道：“你都说了是以前了，不好意思，以前的事情，我还真忘了。”
说完，冲着独孤小八嫣然一笑。
这分明就是要气死她的节奏……
果然这句话和这个笑容让独孤小八怒不可遏，只见她激动地大叫起来：“你这条贱狗得意什么？等我去向爹爹说，让你当不成这燕王妃！”
“哟！我当不成了，那是不是就轮到你当了？”小九的话中满是讽刺。
独孤小八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看出来了，只将头一扬，尖声道：“哼！你是什么身份敢嫁给燕王？燕王若是知道自己要娶一条狗，定是打死都不入洞房！”
“恨嫁的女人果然不简单，饥渴地连入洞房这事都想到了。我虽然是卑贱的庶女一枚，可也知道‘羞’字怎么写……”小九摇头笑叹，一副看了笑话的模样。
“你……”独孤小八没想到这条狗的舌头竟然变得如此厉害，一时间有些答不上话，指着小九脸色涨得通红，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尖叫道：“我这就去找爹爹！你这条死狗是什么身份，竟然妄想嫁给燕王？”
“不好意思”，小九仍是云淡风轻的笑，“燕王要娶的人还真就是卑贱的我，你的身份太尊贵，他可娶不了。这事，别说找你爹爹，你就是找你祖宗，也没用。”
小九心中明白，太子既然有意要羞辱凤舞夜，自然是给他找一个至卑至贱的人，而独孤小八，显然不够格。
试问这整座独孤府，有谁的身份卑贱得过自己呢？
可是这道理，独孤小八却不懂。
此刻的独孤小八已被小九淡然却字字如针的话逼到了极点，她是欺负打骂小九惯了的，又是刚刚回府，并不明白此时的小九已经不是以前任人欺凌的小狗了。
所以她眼中射出怨毒的光，一阵风似地朝小九扑了过来。
笙儿一看八小姐又要打小九，只扬声喊道：“小姐小心！”
可是小九却早已不在椅子上了。
独孤小八跑到跟前却不见了人，正征然间，只听一个笑嘻嘻地声音传来：
“小八，小王八，我在这呢！”
回身一看，小九不知何时竟已跑到门口了。
独孤小八本就满心怒气，此时竟听到小九喊她小王八，这下气得眼睛都红了，大叫着便再一次扑了过去。
小九看着这蠢女人飞蛾扑火一样扑向自己，她暗自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独孤小八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向小九，眼看就要够着她了，谁知自己眼前一花，小九竟又不见了人影。
她想要收住脚步，可是自己来势太猛竟然难以止步，一下子便踉跄着出了房门。
堪堪晃到门外一处湖水旁，险险地将身子稳住了，独孤小八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掉进湖中。
可是，她却忘记了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
“小王八，你火气这么大，不如下去消消火吧，不用谢了！”
独孤小八听到这笑嘻嘻的话音，暗道一声不妙！
可是为时已晚，她只觉自己腰后一痛，便被小九踹进了冰冷的湖中。
“笙儿，关门！”
小九一进了自己的屋子，便吩咐笙儿关门。这几天湖面的冰刚刚开化，正适合让这疯子好好清醒一下呢！
“小姐，八小姐在叫呢！”笙儿着急提醒道。
“以前她是不是经常欺负我？”小九将目光看向笙儿。
“嗯！”笙儿重重点头。
“她欺负我的时候，我哭叫求饶，她可曾有一次放过我的？”
“……没有……”笙儿说着低下了头。
“那你说，我现在又有什么理由放过她？”
小九目光清冷，字字如铁，将笙儿问得哑口无言。
而门外的叫声，竟渐渐地越来越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