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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寒已经接连几天意志消沉了,他白天里要跑医院照顾妈妈和姐姐,晚上回到空荡荡的房子便会有无数心痛的孤单铺天盖地的袭来,把他打倒在床上,再也动弹不得。他努力地搜罗了七七留下的一切,一支已经枯萎的花环,是在郊外他送给她的。一张小小的纸条,是她为自己买药那天怕自己担心留下的。有一天,他在浴缸的沿边看到了一枚亮晶晶的钻石发夹,他立即想起了七七初来的那天,他为她洗头发的情景,于是,绵绵密密的思念便再次扑面而来,他握着那枚发夹,心中一个声音在愈来愈大的呼喊着,七七,你去了哪儿？你究竟从何而来？又去了哪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为什么来也不闻去无声？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每叫一次这个名字,他的心便要碎上一次,每碎上一次,他就会疼痛难禁。r
许多天以来,这间屋子的灯光每晚都会亮起,而且亮上整整一夜,在昏黄的灯光下,他躺在七七曾经躺过的地方,竖起耳朵,始终希望会有七七娇柔的声音传来,可是,许多天以后,失望仍然更替了希望而来。r
胡子长出来了,他懒得理。房间脏了,他也懒得打扫。每天晚上回到家,他就会喝一点酒来帮助自己入眠,然后,在睡梦中叫着七七的名字忽然醒来,对着满屋的空寂,辗转难眠。r
杨菲和杨茉来看他,他淡然得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杨菲有些莫名其妙,杨茉煞有介事地说,有一次她来了,还没有走到就差点遇到车祸,结果那辆车撞到了墙上。当她绘声绘色地描绘着那时的情景,以及那个驾车的人的脸有多么可怖的时候,易水寒冷冷一笑,“你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r
“啊,你也这么说我？我奶奶也是这么说的,我可是夫人命。”杨茉根本没有领略到他的冷漠。r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是为了躲你才撞墙的,你不但不报急救,还吓得撒丫子就跑,真不道德。”杨菲在一旁客观地说。r
杨茉白了他一眼,“我不是害怕吗？她的头上好多血,你知道我最怕鲜血的。”r
“行了,行了,不说了,提起来都脸红,水寒你休息吧,姐姐喜得贵子,把你累得够惨的。”杨菲看到易水寒已经面带倦容,急于离开了。r
易水寒也不挽留,淡淡一笑送他们离开。然后,他继续躺在床上,呼呼大睡。r
忽然的一天,他在梦中遇到了七七,在笑着说,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相信!他立即醒了过来,仔细地回味着七七的话语,然后,心里猛地一痛,彻头彻尾地清醒了过来,急忙地跳下床,打开窗子,对着窗外大声地叫道,七七,我知道你一定在哪外角落里看着我,我一定会成功的,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和期望。声音传出去很远,在幽深的夜里尤其清晰,广远。r
在这样一个深夜里,他像夜行人一样给自己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把整个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每一个角落都整齐洁净得一尘不染。在他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希望,有一天,当他从外面回来,七七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就像这三天中的任何一个情景一样。r
第二天,他就带着自己准备充足的资料上路了,他来到了香港,找到了阮若谷公司的香港分公司,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幸运,他没有遇到阮若谷,只看到了他的助手。短暂的接触过后,他离开了,离开时,他依然保持着平和而又不乏激情的微笑。当然,远在美国的阮若谷在当天晚上就知道了他来过,然后,他翻看了传真过去的易水寒留下来的资料,并且立即被吸引了。r
过了一天,易水寒又来了,他耐心地等着阮若谷回到香港,耐心地等待着他可以坐下来与他详谈的机会到来,他以为,七七真的会保佑他的,因为七七不是人,而是一个仙女。r
终于,这一天来了。阮若谷助手的电话来了,约了他详谈。r
与阮若谷的谈话如易水寒想像中顺利。阮若谷耐心地听他讲述了技术上的先进性,又听他讲述了公司管理和远景规划上的设想,然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合约上签了字,掏出了早已有所准备的支票,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远程公司的最大股东。r
从茶馆出来,易水寒不由得抬头看看天,原本阴霾的天空,忽然在厚重的云层后面射出了几道耀眼的光芒。云破日出,光芒万丈,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注满了力量,任何阻碍也无法阻挡光芒的闪耀,他相信,属于自己的美好明天已经到来了,他要做的就只是把自己的理想努力地变成现实,而这些现实已经可以触及。他又开始想念七七了,在这个狂喜的时候,他最想分享的就是七七,然后,才是杨菲,但是,杨菲已经等在家里,而七七,却不知芳踪何处。他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飞驰的景物,在心里默默地说着,“七七,你看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你感觉到了吗？我现在很开心,但是,在这开心中却有太多的遗憾,因为你不在,你不能分享我的喜悦,请你快些出现吧!于是,他再次躺在初见七七的长椅上,透过树叶看着星星点点的天空,期待着再有硬币碰撞的声音出现,可是,这一天,没有人。这以后的许多天里,都没有人那样出现。许多天以后,他忙得不亦乐乎,无暇分身了。再许多天以后,他更加忙碌了。r
一年以后,仲夏的下午,易水寒驱车来到深城的郊外,轻轻地躺在葱笼的草地之上。他闭上眼睛,安静地闻着扑鼻而来的野花和青草混合在一起的香味,任凭思绪已经回到了一年前,重温着胳膊上似乎的那一种重量。野草花调皮的碰到了他的脸上,痒痒的,他微微一笑,张开了眼睛。r
天空中,一架香港直飞纽约的飞机正飞过深城的上空。贵宾舱里,阮若茵坐在舒适的椅子上,斜靠着阮若谷的肩膀,似睡非睡的打着盹,她依稀梦到了一片青草地,梦到了清香淡雅的野花,还梦到了一只硕大的蝴蝶风筝被放飞在天空中,而且,那风筝愈飞愈远,飞出了她的视线————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