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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某月的某一天3


在酒店的商务吧里坐下来,阮若谷依然盯着蓓儿泪痕犹存的脸,认真地说,r

“你怎么来了美国?”r

“机缘巧合!那年我离开你家后,回到老家,看了看父母的墓,然后,发现自己真的无处可去,就去了深城,在那儿的一家外企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来,公司抽人来美国,我也就抓着这个机会来了美国。”r

“现在,在做什么?”r

“还在这家公司,眼下,可能就要回深城了,中国区的总部在那儿,我被派去任中国区的总裁,处理了眼前的事情,就要回去了,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r

“你做得很好,本来你就是一个出色的人,陷在我们家真是委屈你了。”知道了她的一切,阮若谷心里似乎有了一点安慰。r

“我没有感觉到委屈,因为我喜欢七七。”r

“七七现在叫若茵了,因为爹的不允许人再叫她七七了。”他轻笑,“因为一个风水先生的话,很奇怪吧,越是拥有一切的人越是相信这些虚无的东西!”r

“哦!”她轻叹一声,“七七,哦,不,若茵还好吗?”r

“还好!已经拿到了博士学位,成为一名脑外科医生了。”r

“是吗?怎么会学了医科?”r

“因为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所以她一直很痛苦,就一定坚持学医科,而且一定要学神经外的脑外科,你也知道,若茵是我们家最有自主权的孩子,没有人可以反驳她的决定,不过,她是一个给了我们太多意外的孩子,现在,爹的妈咪都特别以她为傲。”说起若茵,若谷的嘴角不由得上扬,脸色平和中浮现了一丝笑意。r

蓓儿也放松下来,微笑着点头,“若茵从来都是一个招人疼爱的孩子,纯真,善良,纤弱,美丽,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却从不任性妄为,哪一点不让人喜欢呢?”r

“你还惦念着若茵,就证明你还是喜欢她的,可是,你好狠心,扔下一封信,只言片语就离开了家,知道不知道全家人有多么担心你,惦念你!你竟然七年来如石沉大海,音讯皆无。”r

“对不起!若谷哥,我是不得已的。”蓓儿安静地坐着,轻声地说。r

若谷看着她,她的眉头依然轻蹙,神情索然,“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让你走得那么干脆?”r

“是因为没有什么留下来的意义了。”r

“你的意义是什么?”r

“为了七七,哦,不,是为了若茵!”r

“可你还不是很忍心地扔下了若茵?”r

“是!”蓓儿伤心地说,“就因为若茵她已经忘记我是谁了,所以,我最后的支撑也失去了。如果说因为我一个人,让你们兄弟俩为难,让我觉得自己很不堪,很尴尬,让我产生了离开你们的念头。那么若茵的失忆对我来说更加坚定了我离开你们家的决心。我曾经对若虚哥说过,在外人看来我是七七,不,是若茵,大家都认为我是若茵的依赖,可事实上,是我始终在依赖着若茵。可是,车祸之后,她忘记了一切,她不记得我是谁,也就不再依赖我,我也就失去了那种相互依赖的支撑。”r

“还有呢?”阮若谷紧紧地盯着她。r

“嗯?”她不解地回视,水汪汪的眼睛让人不由得心疼。r

“除了若茵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吗?”r

她愣住了,低头沉吟了片刻,重又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目光,“有!”r

“是什么?”他竟然很紧张。r

“你!”r

他在心底长呼一口气如释重负,谢天谢地,自己真的是她在意的人,如同自己在意她一样地在意着的人,这比什么都要重要了。但是,转眼他又百思不解,“既然留恋,为什么还要抛弃?”r

阮品与太太的话如在耳畔,她惨然一笑,故作轻松地说,“你怎么知道是留恋?”r

“难道不是吗?”他的心又被提起来了。r

“凭什么又是呢?”蓓儿继续轻笑着说,心底已经升起了不满,这就是阮若谷,总是这样主观,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她的脑海里迅速地闪过了与阮若谷有关的所有女人的名字,聂思画,女影星殷然然,黎氏企业的独生女黎美侬,某经济台的女主播,照片上的他温香满怀,左右逢源,春风得意,大有江山美人尽归麾下的放荡不羁,可是,他却从不为人所鄙视,因为他是阮若谷,一个商界奇才,一个事业无限风光的男人,这样的他应该有许多女人,这是一种包容?还是一种纵容?她心里已经开始泛着酸意了,看到他的焦灼,甚至忽然产生了一种快感?“若谷哥,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我和你不属于同一个世界。”r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颤然,阮若虚的话历历在耳畔回响,蓓儿果然是如此自卑又如此自尊,是阮家那显赫的家世在作崇?是阮家这个高贵的姓氏在作崇了?是蓓儿的骄傲在作崇?可是,她可怜的尊严竟然成为了一种武器,他偷偷地叹着气,却又故作不知地维护着他自认为纯洁无辜的感情。r

蓓儿平静地看着他,心中暗自说着,你们家的大门是那么容易就进得的么?她感觉到阮若谷的声音中有着不解,同时,也有一种似有所悟,“你当然会明白我的意思!”r

阮若谷盯着她,没有说话,却一脸严肃。r

蓓儿淡淡一笑,向后微靠,倚住了沙发椅上软软的靠垫,“只有戴紫鹂才会是你们家最合格的少奶奶人选,或者说是聂思画,黎美侬。”r

她的神情很淡,语气很轻,可是,却像是淬了毒液的软鞭子,猛地抽打在阮若谷的身上,他的骄傲也被击活了,“你这是自卑?还是自我保护?或者说是在嘲讽阮若虚那桩无爱的婚姻?”r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反击,尤其是提到阮若虚,最后一句话让她猛地坐直了身体,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随你怎么想!”说着,她站起身来,转身便走。r

“你去哪儿!”r

“我不是你家的帮佣,没有必要汇报我的行踪。而且,你无权干涉我的生活。”她骄傲地抬起头,头也不回地走了。r

“你?”r

阮若谷颓丧地向后靠去,又忽然站起身来,急走几步追上她,拉着她起来,然后,大步向外走去。r

蓓儿被他的力量拉得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向前走去,“你干什么?”r

“跟我回香港!”r

“干嘛?”r

“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的父母,告诉他们,我要和你结婚!”r

“你疯了?”蓓儿用力地甩着他的手,但是,他已经紧紧地箍住了她,不由分说地向前走去。r

“我没疯,我就是想跟你结婚,以此来证明那些女人与我的感情我的婚姻无关。”r

蓓儿彻底地被激怒了,她用力地甩开他,然后,怒视着他,“阮若谷,你太自以为是了,结婚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你问过我的意思吗?我说过要嫁你了吗?我的事情要你做决定吗?”r

阮若谷忽然停住了,在蓓儿的脸上,他找不到刚刚的柔情了,取而代之的是全副武装的保护,漆黑的双眼里是一种被熊熊燃烧的傲气。也许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大声地指责过他,他被她的骄傲激怒了,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用同她一样的怒视来回视着她。r

“这就是你们这种家庭里的孩子的通病,凡事都首先想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想要什么?从不顾及别人的想法,你又尤其是,阮若谷,你的人生太得意了,你拥有的太多了,所以,你觉得没有什么是你办不到的,没有什么是不属于你的,只要你想要,所有的女人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那么我告诉你,这些女人中,没有我。”她很认真地在说,而且直接得就是指责。r

阮若谷盯着她,她的话太尖利了,刺得他防不胜防,在他的记忆里,蓓儿虽然是个骄傲的人,可是,却从来没有这样尖刻地指责过他,他设想了无数次他们再次相见的情景,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种火药味儿浓烈的场面,他空咽了一下,长呼一口气,无奈得艰难地说,“我做错了什么?难道爱上你,我错了吗?”r

这句话让蓓儿的身体晃了晃,爱,他终于说出这个字了,好漫长的等待,好尴尬的场景,她冷冷一笑,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马上就转移了视线,她怕那种目光会把她的心神再次摄去,怕她会把自己刚刚树立的意志瓦解怠尽。她冷冰冰地说,“你说过你不属于婚姻,你怕与某个女人的距离太近,因为那太近的距离会让你有被束缚的感觉,而现在,你说,你爱上了我,你要跟我结婚?这是不是说明你与我已经走近了,阮若谷,我是在提醒你,你已经距离我太近了。”r

阮若谷愣住了,他又看到了蓓儿眼中已经多了一抹轻蔑,这抹轻蔑猛地刺痛了他,他立即像一只进入备战状态的刺猬一样,抖起了全身的刺。“你在鄙视我?原来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这样一个轻浮的纨绔子弟?”r

“难道你不是吗?”蓓儿继续着自己的刻薄,淡淡地说。r

“从前你不说只是因为你是我们家的雇员?而现在,你事业有成了,你觉得你有资本指责我了?”r

蓓儿心中一冷,话已经脱口而出了,“这又有什么不可以吗?”r

“你从前也可以这样说。”阮若谷点点头,惨然一笑,神情怪异至极,他在拼命压制着心头的痛楚,盯视着蓓儿已经避开的眼睛,“是,没错,我是,我不过是一个穿花弄蝶的轻薄浪子,与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怕是玷污了你的纯洁。”说完,他转身而走,头也不回地穿过了大堂,进了电梯,冲上了刚刚又重住进来的助手的房间,大声地对站在门内的助手说,“回纽约!”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助手一愣神的功夫,他已经进了电梯。助手急忙地拿起所有的行李箱,紧紧地跟在后面。r

蓓儿眼见着他倔强的背影快步地消失在拐角,她踉跄地向后退去,靠在了冰冷的墙上,抚住了痛彻心的胸口,所有的骄傲全部卸了下来,剩下了一个脆弱的真实的她呻吟了一声,“你在说些什么,原蓓儿,你都说了什么?你都做了什么?你的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你明明都不在意他的那些女人的,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