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茵并没有在意到他的语气,但是,他的答案让她忽然之间放松下来。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拿起电话,看到上面是大嫂戴紫鹂的,急忙接了过来,“大嫂!”r
戴紫鹂在电话那端的声音很焦灼,“若茵,在哪里,我想见你!”r
若茵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在外面吃饭!”r
“我不管你在哪儿,我要马上见到你!”她的声音不容回绝。r
“哦!”若茵立即想到了那个秘密,于是,她更加地惶恐不安起来,急忙地答应着,便站起身来,“你在哪儿,我马上就到。”r
“我在香港去深城的路上,你在我们经常一起喝茶的地方等我。”紫鹂的声音已经有明显的颤抖,但是,却利落干脆。r
“好!”若茵乖乖地回答。然后,歉意地看了看史学雷,“对不起,我家中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得走了,改天我再还礼吧!”r
“哦,是这样!”史学雷悻悻然地站起身来,“没关系的,以后,我们再联络,不要着急,我送你。”r
“不要了,谢谢,我有车!”若茵说着,人已经向外跑开了。r
大门外,易水寒正低着头走来,若茵脚步匆忙地跑出来,冷不防地撞在了他的身上。两个人同时退后了一步,然后同时愣住了,看着彼此的眼睛,同时感觉到了心内的怦然一动,然后,是深深地痛。r
“你?”易水寒发现了她脸上的仓皇,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担忧地问。r
若茵看到了他眼中的变化,期待中的时间与地点往往是最不着边际的,她忽然想起了他的漠然,于是,她没有说话,转移了自己的目光,然后,擦着他的身体快步地走开了。r
易水寒转过身,看着她走向了自己的车,然后,动作熟练地打开了车门,钻了进去,车子上了路,飞驰而去。r
史学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低声说,“美女就是与众不同,这样的千金美女更是与众不同,我还真的有点儿喜欢上她了。”话音未落,脸上已经挨了易水寒狠狠地一记拳头。r
“你!”史学雷始料不及,捂着脸,转回头,大声地叫着。r
易水寒正狠狠地瞪着他,“我警告你,离她远点儿。”r
“你这个混蛋!”史学雷挥拳打来,却被易水寒牢牢地攥住了胳膊,他俯视着他,“跟我斗,你还不够资格,从前就是我打你的份,现在也是。”r
“那就走着瞧,现在,我是她的朋友,你什么也不是。”史学雷嘴硬地说。r
易水寒瞪着他,没有说话,忽然用力地甩开他的手,然后,转身就走。r
若茵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远远望着自己的易水寒,她越来越确信易水寒与自己的感情一定并不简单,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确信,她便会越来越心痛。于是,伴着这样的心痛,车速便也越来越快。在车上,她的电话再次响起,是大哥阮若虚打来的,他的语气同样的焦灼不安,小心地询问着紫鹂有没有找过她,若茵立即告诉他她正在与大嫂约定的地点,阮若虚急忙地说紫鹂知道了不能再怀孕的事情,嘱咐若茵一定要劝劝她。若茵的心里一沉,果然如她预料中的一样,她轻轻叹了叹气,对阮若虚说,大哥,该来的总会来,你不能着急,我会好好劝大嫂的。r
茶餐厅里没有几个人。若茵先到了,紫鹂还没有来。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可以看到门的位置,没多久,戴着黑色太阳镜的紫鹂便出现在了门口,然后,看到了挥手示意的若茵,脚步匆忙地向她走来。r
“大嫂!坐!”若茵小心地说,看她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的打击非同小可。r
紫鹂坐下来,摘掉墨镜,双眼中满是痛楚,“若茵,是真的吗?”r
“大嫂!”她是从何而知?是大哥还是蓝茑?若茵的心中深深地叹了叹气。r
“我的病况本呢?”紫鹂着急地问,“你始终没有给我看,是不是不想让我知道,我再也不能怀孕了?是吗?”r
“大嫂!”若茵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怎么样来跟她解释,事已至此,她点点头,“我想,至少可以给你保留一份希望。”r
“可是,我一样还是绝望了,若茵,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骗我?”r
“对不起!大嫂!”若茵轻声地说。r
“对不起,对不起,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对若虚说,对爹的妈咪说,对阮家所有的人说。”紫鹂的身体顿时萎软了下去,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双眼泛红,面色苍白。r
若茵坐过去,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手上的冰凉,忽然感觉到自己必须要给她一个支撑,于是,她拥住了紫鹂,柔声说,“大嫂,不要说这样的话,不要,我们爱你,大嫂,我们不会因为没有一个孩子就不再爱你,你一定要知道。”r
紫鹂紧紧地抱着若茵同样纤细的身体,忽然忧怨地用她细若蚊丝的声音说,“这是一种惩罚,这是一种惩罚,所有的预言都实现了,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我的,蓝茑的,全部实现了。”r
若茵被她的话吓坏了,急忙地看着她,她的脸色更加苍白,神情竟然仓皇至极,“大嫂,你在说什么,不要胡思乱想了,好不好!你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孩子并不代表什么,其实,你想想,即使有一个孩子的话,将来,他还是会飞离这个家,离开大哥和你,能够陪你一生的就只有大哥,所以,大嫂,你还是很幸运的,你还有大哥,还有我,还有这个家,孩子并不是一个人唯一的寄托,对不对?”r
紫鹂泪眼凄迷地摇头,“若茵,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孩子对我而言并不只是一种生命的延续,也不是长辈们认为的的香火或是人丁兴旺,对我来说,这个孩子是一种原谅,是一种宽恕,是对我年少时候犯过的错的宽恕,可是,不能了,一切都不能了,我得不到他的原谅与宽恕了,不能了——”r
“大嫂?”若茵困惑了,不知道她的话中究竟意味着什么,她不解地看着她,猜想着自己失去的记忆里是不是还发生过关于大嫂的故事?大嫂年少时候的错会是什么?那些日子里究竟都有什么,她的头开始疼了。r
“紫鹂!”阮若虚已经到了,看到若茵一脸的困惑,紫鹂一脸的痛楚,他的心碎了,轻轻地把手放在若茵的肩膀上。r
若茵回头,看到他,“大哥!大嫂的情绪很不稳定。”r
紫鹂看到阮若虚的出现,更加痛苦地看着他,苦笑一下,“你来做什么?”r
“我不放心你!”阮若虚坐在若茵刚刚坐过的位置,握住了紫鹂的手,他手上的温暖让戴紫鹂的身体不由得震动了一下,想抽回手,却已经被阮若虚紧紧地握住了。r
若茵看着他们,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异样,若茵忽然发现大哥的眼角已经有了很深的皱纹,紧锁的眉宇之间更有一条深深的皱纹。于是,她小声说,“大哥,大嫂,我先走了,你们有话好好说,好吗?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来面对。”r
“嗯。”阮若虚点点头。r
她慢慢地退了出来。r
“我们离婚吧!”紫鹂看到若茵已经走了,忽然止住了眼泪,平静地说,因为出奇地平静,她的声音听起来是冷冷的。r
阮若虚眼光一闪,“给我个理由可以说服我。”r
“我不能生小孩,不能尽一个女人最大的责任,这个理由还不够吗?”紫鹂的脸上有很明显的心灰意冷的意味,苦苦的笑意让她看起来更凄怆。r
阮若虚坐下来,“这个说服不了我,孩子不是一个合适的理由,而且,这不应该是我心目中的戴紫鹂。”r
“你不知道的还很多。”紫鹂轻声说,语气中满是疲惫,“我们一直说要谈谈,可是,拖了很久。其实,我有很多的话想要对你说。”r
“那么,今天我们应该可以谈谈了。”r
“所以,我说,我们离婚吧!”r
“我也说过,你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可以说服我!”r
紫鹂沉思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盯着阮若虚的眼睛,“我们从未相爱,这个理由足够了吧!”r
阮若虚也正因为她的这句如此直白的话而怔住了。r
紫鹂再次苦笑,“若虚,你也不得不承认吧!我们是如此辛苦地维持着两个家族之间的一个小小的家庭,许多年以来,我们各自都很努力地尽着自己的责任,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来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可是,到头来不过是这样一个不尽人意的结果,若虚,这是报应吧!”r
阮若虚无奈地看着她,“如果非要宿命的说,这只不过是命运不如人意的安排,但是,却并不是因为我们做错了什么而有了所谓的报应。”r
“不,这是,若虚,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压在我心头很多年,确切地说是十八年了。”r
阮若虚心里忽然一紧,“紫鹂?”r
“没错,十八年了,我无时不以此内疚,现在想来,这样一个结果果真应验了我那时的诅咒。”紫鹂目光迷离,抽出被阮若虚握着的手拭去了流落在腮边的两行清泪,然后,笑了笑,“你愿意听我讲吗?你也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跟你结婚之前从来没有与任何男人交往吧?”r
阮若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