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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助中的力量


若茵感觉到了这种非同寻常的盯注,不自然起来。卢元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用手轻轻地碰了碰若茵的手,“你的运气来了!只是不知是好是坏!”r

张小北看到他的动作,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脚用力地踢在卢元的脚踝上,卢元压抑地闷哼了一声,扭头瞪着她。她却把目光转向了别处,装作没事人儿一样了。r

“嗯!”院长开始讲话了,“那就这样,各位,大家都保留了保守意见,现在,认为阮医生的意见怎么样?”r

“我不同意!”院长的话音刚落,张小北便大声地说,然后,挑衅地看了看若茵,若茵一脸的平静更激怒了她。r

“哦,说说你的意见?”r

张小北环顾一周,然后,说,“谁都知道汪老在深城乃至中国的地位,接受这样的病人对我们医院意味着什么?所以,我们必须要小心翼翼才行,汪老已经76岁了,如果冒然手术,恐怕下不了台。这对我们医院的声誉会是一个很巨大的损失,院长伯伯,我们现在正在评特甲,万一汪老出现意外,有了这样的阴影,恐怕在相关部门对我们评特甲的事有影响。”r

“嗯!”院长沉吟了一下,没有说话,转头看看卢元,“小卢医生,怎么样?你的意见呢?”r

“我?我啊!”他端坐好身体,看到了张小北斜视着他,用一种强冷的目光示意他必须要站在自己的那一边,他心底的叛逆被激发出来,余光里若茵正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笔纸,不停地在纸上划着同样的一条弯曲的血管状的线条。他咳了一声,然后,大声地说,“我同意阮医生的想法!”r

张小北愤怒地瞪着他,没有想到向来圆滑的他竟然公然地站在了少数人的一面,而且是让她讨厌的阮若茵。r

“嗯!”院长的神色始终温和地看着卢元,然后,又转向了康德和陆战,“怎么样,哲学家,军事家,你们的意见呢?”r

康德和陆战原本就是卢元的死党,年轻人的想法总是出奇的一致,看到院长其实也已经倾向了若茵,忽然问到自己,他们立即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康德小心地说,“我们其实,更希望挑战性大一点儿的选择。”此话不言而喻地站在了若茵的一面。r

另外几外医生也都见风使舵地转过风来。院长看到了这些变化,沉吟了一下,然后,抬眼看着若茵,温和地说,“阮医生,手术你来做,有把握吗?”r

“我反对!”张小北忽然大声地说,听到院长的这话,她非常惊讶,没想到这样一个艰巨的任务竟然交给了阮若茵。冲动之下,她全然不顾刚刚说话的人是院长,竟然大声地打断了他的话。脱口而出后看到父亲在对面焦急地瞪着自己,知道自己过火了。马上就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去。“院长伯伯,这太玩笑了。这么重要的手术怎么可以交给这么年轻的医生呢?应该是您或主任啊,您可是全国知名的神经外科一把刀啊!”r

“没错,这个手术很重要,阮医生也很年轻,但是,做这个决定的原因也在于此,手术并不复杂,复杂的是这个病人本身,所以,我们选择阮医生,怎么样,阮医生,你可以吗?”r

若茵在院长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愣住了,她并没有想到这个手术会交给自己,她正犹豫的时候张小北已经脱口而出了,于是,她有了短暂的时间来仔细地考虑,这种考虑让她忽然很想念培森教授,如果他在身边,一定会有一个非常明确的方向,而不是眼前这样一种混乱的局面,忽然之间又想到了易水寒刚刚的信息上说的相信自己这四个字,她立即在混乱中找到了方向,也感觉到了力量。看到院长再问自己,她看了看在座的所有人,他们的目光中有很多种不同,有疑惑,有期待,有担忧,有不平,她最后看到卢元,他微笑着眨了眨眼睛。易水寒的声音在耳畔滑过,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这四个字给了她向困难挑战的勇气,这种勇气很快就占据了她的选择,她点点头,肯定地说,“可以!”r

“好!”院长站起身来,“做好手术准备,我和老吴来做你的助手。”r

“啊!院长!”若茵站起身来,急忙地摆着手,“不可以,我不希望您来做助手,我可以自己选择一个助手吗?”r

“哦?”院长好奇地看着她,“怎么?嫌我们老了,不中用了?”r

“不是这样的,您和主任在,我会有压力。”若茵着急地解释着,大家都在好奇地看着她,不解她为什么会拒绝院长的意思。r

“那你想选择谁?”r

“我想——”若茵顿了顿,然后把目光落在卢元身上,“卢医生,可以吗?”r

卢元惊喜地看着她,张小北已经是怒视了。其他人更加好奇。院长和主任反而相视一笑,“好,年轻人找年轻的搭挡,我们老喽!”r

“不是的!”若茵笑着娇声说。r

“那好!小卢呢?”院长问卢元。r

卢元看着若茵用力地点点头,“院长,没问题,我一定全力支持阮医生。”r

张小北瞪了他们一眼,跺了跺脚转身出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一面走一面在心里不停地诅咒着若茵的名字。r

若茵出了会议室,转身快步向办公室走去,卢元走在她的身边,她扭头看看他,“谢谢你!”r

卢元斜睨了她一眼,然后,笑着没有说话。r

迎面易水寒忽然出现在走廊的尽头,匆忙地跑过来,若茵急忙地叫道,“水寒!你怎么来了?”r

卢元向前走去,回头说,“我先去准备了,你快一点。”r

“哦!”若茵还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之中,笑着冲卢元点头招手。r

易水寒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停下来,担心的打量着她,“哦,我担心你招架不住,来鼓励你,给你加油!”但是,她脸上灿烂的笑容让他忽然放下心来。r

“谢谢你!”若茵娇柔地笑着小声说,“你已经鼓励到我了,我胜利了一小步,院长肯定了我的建议,而且让我来做,所以,我马上要去手术了,你说过的相信自己,相信我一定会成功的。”r

“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那就加油!”易水寒用力地点头,握了握拳,鼓励地看着她。r

“谢谢!”若茵已经幸福到了极点,高兴地学着他的样子,握紧了拳头,“我会抓紧这个机会证明我是最好的医生!那我走了!”r

“我在外面等你,等你的好消息!”r

若茵已经进了手术室的门,听到他的话,回过头冲着门外的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笑着点点头。进了消毒室。r

伴随着她的身影消失,易水寒从那种兴奋中清醒了过来,忽然发现自己又变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又拥有了那种永不言败,永不妥协的勇气,他微微地摇摇头,坐在了手术室外的长椅上。r

稍后,被称为汪老的病人被推进了手术室,随行的家属中竟然有他熟悉的市里领导,礼貌地招呼过后,他才忽然意识到这个被若茵称为特殊的人是谁!他不由得在心里捏了把汗。隔着几道雪白的大门,此时的他全然忘记了一切,只是暗暗地祈祷着一切都顺利,一切都完满,让他的若茵他的七七可以成功!r

手术开始了。院长和主任以及其他医生都站在手术室外的隔着玻璃看着室内的一切。若茵和卢元露出的眼睛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准备好了。若茵平稳了自己的呼吸,低声询问麻醉师和监控师,以及随时待命的心外心内的医生都准备好了吗?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睁开后,她恢复到了她手术中惯常的冷静和遗世独立的状态。手术开始了。r

除了畸形的动脉血管在缝合的时候忽然受到挤压喷出了一股鲜血溅在了若茵的脸上造成了一点小小的麻烦以外,在整整三个小时的手术里,一切都进展得异常顺利。鲜血溅出来的时候,卢元递上止血棉的手微微一动,扭头看到若茵除了手的频率和语气加快了以外,被溅上鲜血的眼睛眨也没眨地盯在病灶区里,手正麻利地用止血钳捏住了血管,他轻轻地咳了一声缓解了自己刚刚的紧张,这种出血的状况果然应验了若茵刚刚的判断,它的出血症状已经是急速期,再耽搁下去恐怕已经是大面积的血管爆裂,恐怕没有等到血肿的吸收汪老就一命呜呼了。他再次看了看若茵,她早已恢复了正常。r

此时的若茵脑子里异常地清晰地反复回放着那张CT图片,麻利地清理了淤积的血,并小心翼翼地处理了畸形的动脉血管上还在不停渗出的出血点。确认再无出血点,血流正常后,她扭头看了看心电监控仪上还算平稳的,长出一口气,这意味着手术成功了,又看了看卢元,卢元点点头,她转过身去举着沾着鲜血的双手与卢元背靠背地交接,下了台。卢元开始缝合了,她接下来的就是术后的恢复治疗以及对血栓症状的治疗。她紧绷的神经缓解下来。院长看到她下了台,冲着她点点头,她的脸上还带着血迹却疲惫地冲着他们笑了笑,摆摆手。然后,站在卢元身旁,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直到最后的一针结束,她转过身向窗外的院长和主任做了一个成功的手势。院长的心放了下来,点点头,回头跟主任会心的相视一笑,“年轻人啊,年轻人的天下喽!”院长由衷地说着。主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哎,老了,冲不上去了!这些孩子们是批好苗子!”别的医生也附和着说着赞誉之辞。r

汪老包扎完毕被推出手术室了,若茵才与卢元互相击掌庆贺。卢元摘下手套和口罩,大声地说,“你吓死我了!血都溅到眼睛里了,你怎么眨也不眨一下。”r

“谁说我没眨,本能地眨了一下,才避免了进入眼睛里,你只看到了溅到眼外的血。”r

“行了行了,我算服了你了,怎么那么冷静?万一大出血怎么办?那可是动脉,动脉啊!”r

“哎,卢医生,这点血算什么?如果不及时清除,恐怕我们开了颅就会是喷泉一样的血流成河了,所以——没事了!”若茵已经进了灭菌室,冲洗着脸上的血迹,笑着说。r

病房外等待着她们的是感激不尽的礼遇和赞扬。若茵在人群之中寻找着易水寒的身影,可是,众里寻他千百度,他却已经没有了踪影,她发现自己非常失望,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时候,她急于要与他分享这种成功的喜悦。于是,她忽然变得索然无味了,淡淡地拒绝了卢元的午饭的邀请,当然最好的借口莫过于这种微细血管的缝合最累人,她现在已经疲惫不堪了,只想一个人回到深城的家里休息。卢元也很累,于是,也不做多问。这让她很轻松。r

易水寒在获悉了手术成功的消息后,就悄悄地离开了医院。市领导的出现与寒喧让他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位置,在深城,他已经成了一个名人,那么自己的一切行为将被某些人所关注,与身份同样特殊的若茵交往下去,将会让他难于自持,他无法背负他不敢想像那样的后果会有多么难以收拾。他不停地提醒着自己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若茵毕竟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而自己如果纵容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于是,他忍耐着言而无信在心头的责备,强压着想见她的欲望,悄然离开之后,茫茫然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里,喝了个酩酊大醉,本以为醉了可以忘记一切,可是,醉了之后,忘记了其他的一切,却只记得若茵的一颦一笑。于是,更加痛苦的煎熬开始了,他抚着作痛的胸口,喃喃地呓语着她的名字,说着,来生吧!来生吧!莫错过!莫错过!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