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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若茵刚进办公室就看到卢元,若茵刚说你来了,那我就不用替你的班了。卢元哈哈一笑,“谢谢阮大小姐!”然后,抬眼看看正在换衣服的张小北,大声地说,“就等你们二位呢,马上去住院部开一个紧急会议,有一个特殊的病例要开会碰一下。”r
“真烦!”张小北一边换衣服一边嚷着。r
若茵转身就走,卢元恰好追上来,她轻声问。“是什么样的病例?”r
“脑出血!”卢元的白大褂扣子系串了位置,若茵指了指他的衣襟,他笑了,低下头系着扣子,说。r
若茵思索了一下,“脑出血会有什么问题?很棘手吗?有研究的时间应该是慢性的。”r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主任说开会研究一定有他棘手的地方。”r
“嗯,那快走吧!”提起病人病例,若茵似乎什么都忘记了,她快步地向住院部走去,脚步匆忙到卢元也要快步赶上。r
“哎,等等我,阮医生,你怎么一听到有特殊的病人就非常兴奋啊!”r
“哦,是吗?”若茵停了停,笑出声来。r
他们就那样百无禁忌地说笑着,根本没有在意到张小北在后面瞪视着他们,卢元跟张小北是从小到大的同学,彼此再熟悉不过。在张小北眼里,卢元除了爱跟张小北抬杠,没什么缺点,首先,他高大帅气,有外科医生特有的洁净,其次,他聪明,在科里已经是除两个年纪稍大的主任外的第一主刀,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的父亲是市里的一位高官,做副院长的父亲早就说过,他们两个联姻才可以称得上门当户对。所以,在张小北的心里,卢元早就属于她一个人。若茵的出现,首先让她感觉到了危机,所以,她才会处处与若茵冷漠处之,现在,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她早被妒忌冲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由得咬紧了牙关,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扰乱得她的心更加心乱如麻,难以自持。r
若茵与卢元此时已经上了电梯,看到她站在远处,若茵急忙地按了开门钮,阻止了电梯正缓缓关上的门,笑着大声叫道,“张医生,快点!”r
张小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却还是慢腾腾地走过来,故意站在若茵与卢元中间,让他们分开得远一些。若茵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用力地撞着自己的肩膀,收回目光时看到卢元的眼光,他与自己一样的不解,她轻轻一笑,不再说话。r
“阮医生,凭你的经验,认为什么样的脑出血最棘手呢?”卢元接着刚才他们的话题问。r
“我哪有什么经验,不过我猜如果只是单纯的脑部血管出血可能是因为出血的面积介于开颅与保守治疗之间吧!”若茵思忖着轻声说。r
张小北恼火地看了看他们,卢元的视线透过她的头顶注视着同样高她半个头的若茵,他们两个人的视线正纠结在一起。她更加恼火地借着电梯起动的惯性向后靠了靠,故意踩在卢元的脚上,尖尖的鞋跟儿让卢元惨叫一声,推开了张小北的身体,“你怎么搞的?穿这么尖的鞋子还要踩人的脚,我最近又没有得罪你!”r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这么说好像我真是纯心的了。”张小北故意作出了一脸无辜。r
若茵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知道他们之间的争吵又要开始了。果然,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地绊起嘴来。好在,电梯很快就到了十五层,张小北甩甩手迈出了电梯,若茵看卢元满脸的痛苦,抱着脚,“你没事吧!”r
“没什么大碍!张小北,你这个野蛮女人。”卢元跳出了电梯,一瘸一拐地向办公室走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嚷着。r
若茵本想搀扶他一下,但是,看到张小北站在前方回过头挑衅的目光,又看看卢元已经没什么大碍,就缩回了手。r
没想到院长也来开会了,陪在他身边的还有副院长,就是传说中张小北的父亲,还有办公室主任。若茵想可能是这病例真的很难于定论。卢元看到了院长,扭头对若茵说,“看起来这位病人来头不小!”r
“嗯?为什么?”若茵不解他话中的意思。r
“院长大人都来了,而且是两位院长。”卢元小声地说,张手向已经坐在会议室里的康德和陆战打了个招呼。r
“哦!”若茵忽然才意识到他们看问题的不同,院长的到来对她而言可能是病症的棘手,而对于卢元而言则可能是病人的与众不同,看来易水寒说得没错,看待问题自己与他们还需要融合与沟通,自己真的需要改变,她淡淡地笑了笑,又想起了易水寒说过的世事洞明皆学问这句话,仔细地想来这个来头不小究竟是指什么样的来头?是高官?还是巨富?或是哪位名人大家?她猜测着在卢元身边的位置坐下来,抬头看到院长正含笑看着自己,她笑了笑,算作招呼,便安静得不发一言了。目光掠过了张小北的脸庞时,她脸上的得意让若茵愈加不解,这不解却稍纵既逝了。r
果然如若茵在电梯里说到的,这病例只是单纯的脑部血管出血,从CT图片上来看渗血的面积不大不小,介于书本上所说的开颅手术与保守治疗的底线上。也正如卢元所说的那样,这位病人的来头不小,是一位政府官员,因为病人和病例的特殊性,所以,主任难于定论请院长定夺,院长自然比常人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他决定召集了所有神外的医生共同商讨治疗方案。院长说的很快,若茵没有听清楚,只听到他口中称病人为汪老,而且市里领导指示一定要竭尽全力救治。事实上若茵不太明白中国的官职称谓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位老人意味着什么,而她却感觉到了所谓市里领导的指示对医院而言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但是,她不想仔细地探究,告诉自己只记得他住在高干病房的36床位。r
介绍过相关的状况后,院长请医生们各抒己见,片刻的沉寂过后,吴主任和几位年纪偏大一些的医生们才纷纷说明了自己的立场,都认为应该保守治疗。卢元小声地俯在若茵的耳边说,“谁都不愿意接这样的手术。”r
若茵看了他一眼,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同时,也看到了他心中对这种病症的决论。她笑了笑,轻声说,“或许你可以!”r
张小北看到他们又在窃窃私语,气不打一处来,忽然大声说,“阮医生,有什么建议就大声地说出来,我们都想知道哈佛国际医学中心的医生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处理?”r
若茵被她忽然的发问弄得愣住了,她瞪大眼睛看了看张小北,张小北看到她的愣神,得意地笑了,然后,抬眼看了看她的父亲。r
院长看到若茵不知所措的样子,温和地笑了,“是啊,阮医生,你说说吧,你有什么好的建议?”r
若茵轻轻地哦了一声,环视了周围的这些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她的脸上,她最后把视线落在卢元脸上,卢元快速地转了转眼睛。她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可以猜到他的想法。于是,她坐直了身体,轻声说,“我——我的意见与大家有些不同。”r
她的话刚一出口,卢元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扭头看了他一眼,停住了。r
“哦?”院长立即感兴趣地注视着她,示意她说下去。所有人的眼光更加集中地盯在她的脸上。r
她拂了拂头发,得到了院长的示意,她似乎不紧张了,于是,她平静地说,“我的理由是,从发病时间与出血面积来看,36床事实上已处于急速期,而且,从CT中可以看出他的脑动脉血管有轻微的畸形,颅内压过高更是一个极速危险的因素,我个人认为,保守治疗过程中,他随时有可能会死亡,最佳的治疗方案就是立即手术。”r
“阮医生,你似乎更乐于为人开颅?”张小北讽刺地说,果然如她预料到的,若茵果然是推翻了刚刚发言的几位年长医生的方案。r
即使若茵再不在意也听出来了她在当众讽刺她最近做了太多的手术。于是,她淡淡一笑,“张医生,我有必要纠正你认知上的错误,我只为需要开颅的病人开刀,而不是人。”r
“你!”张小北怒目而视,却无话可说。r
若茵接着说下去,“院长,手术当然也存在风险,但是,我认为越是风险大的事情,生还的机会也就越大。”r
院长反而笑了,扭头看看神外的吴主任,俯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老吴,你认为呢?”r
“院长,阮医生说得虽然没错,但是,汪老他年纪大了开颅手术恐怕会下不来手术台,而且,您也说过他的身份——”r
“哎,老吴!病人只是病人,我要的是方案。”r
“这不是一样嘛!”吴主任小声地说。r
乘着他们耳语的当,卢元也俯在若茵耳边小声地说,“我不是要你不要说吗?你怎么还说?”r
“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不要说了。”若茵不解地看着他。r
“你没看到我晃眼睛吗?”r
“眼睛可以晃吗?”若茵单纯地说。r
“天啊!服了你了!你猜院长是听你的还是听主任的。”卢元无奈地翻翻眼白,靠在椅背上。r
“什么意思?”若茵更加想不透他话中的意思。r
“你给院长出难题了,而且你的话有危言耸听之嫌,你一个人站在他们一群老人家的对面了。”r
“不是还有你吗?难道你不是这个想法吗?”若茵声音忽然提高了。r
所有人都盯着她,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出众了,赶紧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手机在不停地震动,她掏出来看到是易水寒发来的短信息,“在干嘛?”她心里顿时一暖,感觉到了力量,急忙地回复,“开会,我被架在油锅上了!”r
“怎么回事?”他的回复出奇的快。r
“病人特殊,我的方案与他人不同,待解决。”她回复。r
“相信自己!”那端的易水寒按捺不住对她的担忧,惟恐这样的煎熬会让她招架不住,急忙地鼓励她。r
“是!”她心中的力量更加强大了,急忙回复。他却没有音讯。r
院长和吴主任的耳语还在进行着。“不开颅,保守治疗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同样的风险,怎么选择?”r
吴主任皱着眉头,摇摇头,“老院长,你这个山芋可真够烫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左右为难!不管哪种方案出了严重后果都无法交代呀!”r
“病人家属和市里领导的意见都是降低最大的风险,尽最大努力挽救病人的生命。现在来说时间很重要,所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这样吧!年轻的医生们虽然缺少了经验但是想法很好,想法也不会很复杂,尤其是阮医生这样的来历,她来自美国,不太了解这么复杂的政治关系,也许会心无旁鹜,莫不如给她这个机会,也算是给汪老一个机会,相信汪老现在清醒的话也会给年轻人这个机会的,他是最喜欢有想法的年轻人的。”r
吴主任有些为难,但是,看到院长已经有所期待,便艰难地点了点头。r
“怎么?你对你的兵缺乏信心?”院长认真的说。r
“那也不是,只是,这样的手术,即使是你我,也一样会有失败的可能,更何况是一个刚出校门没有多久,没有多少实践经验的医生。”吴主任的担忧跃然脸上。r
“那就这样吧!赌一次!而且,我认为这孩子似乎很有信心。”r
“有时候太有信心了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吴主任犹豫着,“而且,把这么重要的手术交给这么年轻的医生,会不会让市里认为我们不重视,是不是太草率了?”r
“我说过了,她不会想太多,因为她意识不到汪老的政治背景。”院长坚定的说着,主任也就默认了。r
“那好!”院长抬头环视着大家,然后,把目光落在若茵的脸上。所有人的目光也顺着他的目光投向了若茵。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