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茵正式到仁爱医院工作了,仁爱医院的院长吴宪之原本就是神外的科主任,是国内一位很有名气的专家级医生,他是一位很和蔼可亲的老头,对于若茵的到来,他深表欢迎。若茵第一天到他的办公室与他见面的时候,请求他为她保密,不要让其他的人知道她是仁爱医院的股东,她的请求让吴宪之立即刮目相看,于是,他答应了。就这样,她的正式身份并没有人知道,但是,她身上的名校博士头衔让她或多或少地得到了科系内医生的尊重。神外原本有六位医生,两位副主任,一位正主任。若茵的加入让这个小集体整好地凑成了十个人。平时,出门诊的两名医生,一名专家门诊的主任,所以,留在住院处办公室的只有五名医生,两位主任。除了若茵外,还有一名女医生张小北,其他的均为男医生。若茵刚到的时候,张小北正好在门诊当值,和她一起值班的是卢元,后来若茵知道,他们两个是最熟悉也是最别扭的,可是,偏偏让他们在一块儿出门诊。若茵来的很是时候,院长陪着她进入神外的办公室时,除了门诊的张小北和卢元,所有的人都在研究病例。她的到来让他们有些许的惊讶,早就知道有博士要来,但是,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在疑惑的目光中,若茵感觉到了一丝无法信服,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努力,因为这样年轻的资历是难以得到很多人的信服的。所以,她按着自己的方式认真的对待每一位病人,竭尽所能地为每一位病人诊断病情,提供治病方案。休息的时候,她会一个人安静地研究病例或是在网站上与培森教授做一些远程的沟通。r
经过了几例手术之后,对于若茵在手术过程中的沉着冷静,特别是手法的灵活与头脑的判断准确更加地刮目相看。从此以后,对于她的自信也就不会认为是自以为是,也就不知不觉地认同了她,甚至开始尊重她。但是,她远远没有预料到的是,她的美国式诊断病情又太自信与果断了,让她与其他的医生有一些不同,r
唯独张小北,对于若茵的加入始终存在着一种很明显的介蒂,有时候甚至是很明显的冷眼旁观,视同路人。偶然的一次,若茵知道了原来张小北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她的父亲是本院的副院长,而且神经外科只有她一个女医生,她从来都是倍受娇宠的,所以,她才有一种恃宠而骄的毛病。若茵对于她的表现不以为然,原本她就是一个不太在意人情关系的人,所以,有时间她宁愿多看一点书,也不会去想这些既费神又浪费时间的人情事故。但是,不管她怎么不想,还是与张小北之间因为一个病例的不同看法而发生了意外的矛盾。r
事情的起因在于张小北的最后一个值班日,卢元下午有事不能出门诊,所以,主任让若茵替了他的班。在下午复诊的病人中,有一张CT的图片张小北认为看不清楚,无法定论,要求病人重做一次加强。若茵好奇地看了一眼,认为可以看清楚,就拿了过来,认真地看过之后,认为可以定论,于是,就接过病人早已递过来的病志本,写上了结论与建议治疗方案。r
张小北恼火地瞪了她一眼,若茵却正在低头写治疗方案,没有在意。在美国的时候,她与其他医生之间也经常因为这样的事情而交换意见。但是,这是在中国,她的举动若起了张小北极大的不满。快下班的时候,她叫住正要出门的若茵,说,“阮医生,我想跟你谈谈。”r
若茵停下来,不解地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r
“你在美国也是这样吗?”r
“什么意思?”若茵更加不解,这样的问题让她莫明其妙,这样是什么?在美国又是什么意思?r
“你今天下午是什么意思?”张小北被她一脸的茫然激怒了,索性直截了当地说。r
“怎么了?”若茵真的不解。r
“那个病人是我的病人。”张小北抱着肩,瞪大了双眼盯着若茵。她的五官都很小,紧紧地集中在脸的中央,现在却因为愤怒而让人觉得不可思议。r
若茵看看她,这才意识到原来是因为那个病人的事情,她笑了笑,“哦,是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吗?”r
若茵的茫然让张小北的怒气更加炽烈,“你怎么能当着病人的面让我难堪呢?”r
“我让你难堪了吗?”若茵仔细地回想着那时的情景。r
“你?”张小北更加生气了,若茵的脸太平和了,精致的五官此时此刻都成为她怒火燃烧的导火索,“你纯心的是不是?我哪儿得罪你了?”r
“小北,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什么得罪啊?这都是哪儿跟哪儿?”若茵没有想到这样一件小事竟然让张小北如此愤怒。r
“你是名校的博士,但是,你不应该这样挤兑人吧!在这儿,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你来取替我?用不着这么惩能!”张小北的语气也已经不再像刚刚那样保持着一些风度,变得直白而犀利。r
若茵的心里纠紧了一下,这些话含酸带刺直刺而来,尽管她不在意这些复杂的人事关系,但是,也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同时,这种抢白与指责让素来娇生惯养的她也有一种不满自两肋而生。于是,她抬眼看看她,平静地说,“我不认为这是惩能,我也不想挤兑人,我只是实事求是,既然CT可以看清楚,为什么还要让病人重新做一次呢?你是医生应该知道,CT本身对病人的健康和经济两方面来讲都是有损伤的,做为医生我们难道不应该为病人着想吗?”r
“你在跟我讲人道?那么你挫伤我的自尊的时候,怎么没有为我想想呢?”r
若茵微微地触动了,她看着张小北,沉了下来,“也许是我下午太直接了,没有顾及到你的自尊,那么我为我的方式向你道歉。但是,我也希望你以后再遇到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可以与当值的其他医生沟通,不要一意孤行,把简单的问题变得复杂了。”r
“我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告诉我。”张小北不依不饶地说着,甚至有些不耐烦。r
“那就请你记得医者父母心这句话!”若茵终于忍无可忍了,硬梆梆地扔下这句充满讽刺的话,转身就走。r
“你!”张小北狠狠地看着她,可是,她已经换过了衣服出了办公室的门,走廊里传出了她的鞋跟儿踩在地上发出的嗒嗒声,这让张小北更加的心烦意乱,她狠狠地拍着桌子,大声地叫着,“有什么了不起的。走着瞧!”r
张小北恼火地出了医院的大门,却看到了若茵开着自己的车子从医院里面驶出来,看到若茵竟然开着这样豪华崭新的跑车,她顿时愣住了,停下来,看着车消失在医院拐角的路口。然后,冷冷一笑。r
若茵晚上不值班的时候会回香港的家里住,偶而会住在阮若虚在深城的一处房子里,那里平时没有人住,却整理得极洁净,若茵甚至很喜欢这个小家,因为她可以安静地看看书,随心所欲地做一些事情,没有人限制。r
今天和张小北发生了冲突后,她的心情不由得有一些被扰乱,索性在街上转了起来。买了很多东西,扔在车上,忽然感觉有些饿,就把车停在路边的餐厅门前,进去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看到保镖跟在后面,她拨了他的电话,告诉他今天她不回香港了,不要跟着自己。保镖点头离去了,她这才感觉到轻松了一些,随便地叫了吃的东西,却一点胃口也没有。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这些天来,自己与这间医院的这间科室里所有人的不同,想着为什么张小北要对这件事情这样生气,而自己这样做究竟有什么不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托着腮发起呆来。阮若茵自出生以来也不曾这样心乱过。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