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你跟人事处联系一下,问问余处长这两天在不在。在的话,我过去一趟约他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后天就是中秋了,咱们得走动走动。”r
电话里传来梁主任和蔼的声音,谢雅星歪着脑袋把听筒夹在左耳和左肩之间,左手压纸,右手急匆匆地记录下梁主任的要求,恭敬利落地应着：“好的,嗯,我马上联系。”r
放下梁主任的电话,谢雅星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r
接电话的依然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有种让人踏实的稳重。谢雅星参加招考进入事业单位工作两个多月了,虽然已经在郭工的帮带下完成了两次增人增资的审批工作,但由于工作证还没有办好,没办法进上级单位的大门。于是每次她都只能先用电话联系,等一切手续都准备完成,再让郭工送到上级单位的人事处。r
“余处长这两天在省内调研呢,估计节前回不来。”电话那头的人说。r
谢雅星心里叹了一口气,追问道：“那刘处长在么？”刘处长是副处长,谢雅星问清楚这些传达给梁主任,他才好做决定。r
“刘处长在,不过今天不在。”那人微笑地回答。r
“哦,那谢谢您,方工。”谢雅星依依不舍地挂掉了电话,转身走出办公室向梁主任汇报。其实最开始谢亚星是听了妈妈的话称呼他为方老师的,可是方老师却主动说了三次不要这样客气,叫他方工就好,谢亚星虽然心里仍觉得不够礼貌,却也不好再矫情,就同意了。r
谢雅星每次办事都是跟方工联系的,说来也奇了,他们人力资源部一共5个人,除去主任、副主任,还有两个普通工作人员,但自从她到了这里,似乎所有的工作都成了她一肩挑,不知是梁主任有意锻炼她,还是另有原因。r
这个方工,谢雅星叫不上名字,也没有见过面,每次都是在电话里联系的。不过他的声音一直和蔼稳重,解释问题思路清晰,性格态度也好,对待谢雅星这个新人没有一点点不耐烦,也不打机关里常见的官腔。对于一个刚进事业单位工作不久的研究生来说,这已经很难得了,起码消除了谢雅星对官场的恐惧和忐忑,让她很感激也觉得很幸运。r
谢雅星向梁主任汇报了情况,梁主任思量了一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那厚度谢雅星一眼就能看出是装着一万元现金的。r
梁主任将信封推到谢雅星面前说：“那就不吃饭了,小谢,你去国贸大厦办5张代金卡,面值2000元,一张装一个信封,明天给人事处送去。”r
谢雅星嘴里应着,忐忑地收下信封,仔细琢磨梁主任这句话中的每一个意思：一是办5张代金卡,每张2000元；二是明天给人事处送去。r
谢雅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纳闷主任应该是知道自己没有工作证进不了大门的,可他又没有点名让郭工帮忙去送。她百思不得其解,遂躲到楼梯转弯处给周志琦打了个电话。r
周志琦正在给客户介绍最近新上市的一支股票,他拿出电话一看是谢雅星,揣摩着无非又是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纠缠,就直接摁掉了。下班说这些才不会耽误掉这一单做下来的提成。r
可没过多久,电话又响起,周志琦叹气,只好将3页介绍资料交到客户手上,让他先看着,自己起身走到角落里接起电话来。r
“雅星,什么事啊这么急？”周志琦皱着眉头有点不高兴。r
“志琦,我们主任让我去办几张代金卡明天给人事处的人送去……”谢雅星低着声音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r
周志琦穿着西装,一手插在裤子口袋,一手举着电话,听完谢雅星的叙述,他仰头呼了一口气,认真地说道：“我觉得梁主任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送卡的,你想,这么给面子的事,他不可能不去亲力亲为。而且他也不会再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最大可能是明天他带着你去。”r
谢雅星听了周志琦的分析,不自觉地点头,觉得很对。“那如果他真的要我一个人去送呢？”她心里没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r
“你就这么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送个卡么,恭恭敬敬给人家说点感谢的话,感谢这段时间对我们部门工作的支持和帮助。”周志琦有些不耐烦。r
“那他们要是不收呢？”r
“哎呀,你真是活在真空罐罐里的小公主,你爸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什么联络感情疏通关系的事都是他自己办,你连个礼都不会送。这样吧,你下午赶紧先去把卡办回来,然后再考虑送卡的问题,快去吧。”r
“哦,那好吧。”谢雅星弱弱地说,她在跟人打交道这方面确实有点白痴,自己都承认。临收线还不忘嘱咐道,“你别太拼命了,注意身体啊。”r
合上手机,周志琦为刚才不耐烦的情绪感到自责。谢雅星单纯他不是不知道的,她家的环境造就了她的单纯,只知道学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甚至还是个考试机器,只要给她复习资料和充足的时间,她准能很完美地把考试搞定。比如考大学、考雅思、考研究生、参加事业单位招考。而他当初喜欢上谢雅星也是被她的单纯打动,她不在乎物质,只要精神上能满足她的要求,她就会开心地像个孩子。r
回到客户那里,周志琦挂上好看的招牌式假笑,继续介绍着新股票。r
从国贸回到单位已经快下班了,谢雅星背着包包直接敲开了主任办公室的门,告知主任卡已经办好了。梁主任点点头,安排道：“明天九点你在大门口等我,咱们一块儿去人事处。”r
“好的,”谢雅星暗地里大舒了一口气,“那我先回去了主任。”看来周志琦推理的是对的,梁主任果然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去送卡。r
晚上,谢雅星拒绝了妈妈要她回家吃饭的要求,她说她还是在自己家里吃吧,吃完要收拾收拾房子,后天中秋,周志琦说好明天晚上回来的。于是妈妈也没有再强求。r
她一边听着梁静茹的歌,一边利索地打扫着,心里想象着周志琦的模样,泛起一阵阵的甜。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面了,中秋小长假刚好能一叙思念之情。r
收拾完房子,洗了个澡,谢雅星慵懒地躺在床上摁亮了床头柜上的花瓣小灯。这灯是半个花瓣,另外半个在周志琦那里,两个灯用wi-fi连接网络,这半个亮了,那半个也会亮,而如果在那半个已经亮了的基础再打开开关,那么这半个的亮度就会增强。谢雅星和周志琦已经两地分居3年了,每每述说思念的时候就用这两盏小灯,仿佛这种无言的思念比文字或者语言更能探入到两个人的内心深处。r
谢雅星微笑地期待着周志琦的回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灯,生怕错过了它更亮的变化,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r
谢亚星微微直起身来,情绪有些低落,最终按耐不住焦急的心,给周至琦拨了电话过去。彩铃响了很久,周志琦才接听,环境稍显吵杂,声音有些疲惫。r
“志琦,你在哪儿啊？”r
“在家啊。”周志琦躲在酒吧男厕最里间捂着话筒说。r
“哦,那你看到灯亮了么？”听到他说在家,她心里有种莫名的踏实,微笑着问。r
周志琦这才想起花瓣灯的事,脑袋呼地一转,撒谎道,“忘了跟你说,灯坏了我还没来得及修呢。”r
“这样啊,那你明天还是那个时间到丰山机场么？”谢亚星一听灯坏了,也没有多想。r
“嗯,不过你不用给我准备饭了,陆浩森刚好从上海出差回丰山,我们俩的飞机差不多一个点儿到,他送我回去,完了他联系几个朋友聚下,算是过节。”r
“那好吧,晚上少喝点啊。对了,丰山比北京气温高一些,你不用带很多衣服。”谢亚星说得很慢,舍不得挂掉电话。r
“我知道了,放心。”这时他听见隔壁格挡里传出一阵暧昧的喘息声,想起外面还有人等着,遂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快休息吧,我还得加班赶点材料,明天才好提前走。”r
谢亚星虽有不舍却想到明天就能见面也就不再强求。挂上电话翻了个身,陷在软软的床垫里,谢雅星搂着蚕丝被,带着笑渐渐进入了梦乡。r
秋天的夜晚,凉风送爽,窗帘的薄纱被轻轻吹起,窗外星光璀璨。r
梦里,她回到了澳大利亚,在周志琦那间由她亲手布置的温馨小屋里,品尝着禁果的诱人香馥。r
那时候不知道周志琦怎样,反正她是没有一点经验,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在和周志琦恋爱之前她对男孩子从来都没有过非分之想,每天都在书山题海中翻腾,更是不知道男女在一起欢愉是用什么方式。r
说她与世隔绝也不对,有些电影还是看过的,只是她对肉体激情的认识仅限于两个异性或温柔或强力的拥抱和亲吻,如此而已。r
那天周末,她早早来到周志琦的住处帮他洗衣服。悉尼的十一月正值春暖花开,周志琦和几个同学租住的房屋外,房东正雇了工人在割草、打扫庭院。她端着一盆子脏衣服走进卫生间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有起床,这让她觉得安心,不用羞红着脸听那些男生鬼哭狼嚎似的起哄。战斗了一个小时,总算告一段落,她将衣服一一挂在阳台的衣架上,周志琦这边也收拾完了房间,走到阳台轻轻从背后拥住了她,紧接着细细碎碎的吻便落在了她的脖颈,让她有些痒,却避之不及。r
谢雅星害羞地挣扎着缠绕在腰间的手臂,随周志琦的步子晃进房间里,他用脚后跟磕了一下门,门便识趣地关上了,而且扣上了锁。周志琦吻着她,力道很轻,暴露于空气中的每一寸肌肤却都没有错过。r
赭色格子的床单是谢雅星专门为他选的,此时他们相拥着倒在上面,谢雅星有种回归的亲切感觉。只是,上方的男人离自己这么近,让她不免有些紧张。r
看着眼前这个眉眼精致的男人,谢雅星的胸口无规则地起伏着,当一只大手从她的衣服下摆伸进内衣覆上她隐秘的柔软时,她颤抖了却不想拒绝,她不适应这样亲密的接触,但那感觉仿佛有种魔力,让她期待他的进一步动作。这一刻她终于可以小女人一回,被人宠着爱着需要着。r
第一次总是有意想不到的感觉。上本科的时候,她听同宿舍女生在卧谈会上谈论男女轶事,虽也知道初次是会有疼痛的,但却没想到这么疼。即便是周志琦在进入的当口一直轻咬她的耳垂诱哄着让她放松,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绷紧身体。r
不过和周志琦经历过最亲密的缠绵之后,谢雅星觉得他身上已经刻上了自己的名字,向这个世界宣告着：周志琦是谢雅星的了,而谢雅星也是周志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