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没有人住的房子,家俱,地板都添了一层浮灰。
在门口换了拖鞋,夏沫先把窗户通通打开,让室内通风。
空气流动起来的房间,味道总算好了许多,把包放到卧室,重新拿过放在门口打扫用的工具,不急不缓的一步步的收拾着。
夜色,渐渐深浓。
室内的光,越来越暗。
夏沫埋头认真的拖着地,并不因光线不好,而打算半途而废。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有多久没有亲手按过开关,点亮一室柔光了?
好像,从被遗弃开始,她的手,就失去了这个功能。
孤寂的角落,曾经心有多朝阳,如今就有多冷漠。
终于,收拾干净。
把拖布送回卫生间,洗了手,肚子隐隐发出抗议的咕噜声。
还好,刚刚回来买了三个馒头。
不会做饭,亦没有做饭的打算,随便拿过被扔在茶几上的馒头,就那样一点点的撕扯开,送到嘴里。
不饿,就好。
填充了食物的胃,终于不再发出抗议的咕噜声,夏沫在勉强吞咽了一个馒头以后,也不打算再继续了。
重新回到卫生间,一件件的脱去衣服,将少女稚嫩的身体置于花洒下,渐渐,闭上了眼睛。
放空思想任流水冲刷着身体,一直压抑在脑海里的记忆,刚刚找到突破的洞口,却因为猛然加大的水势,铩羽而归。
从卫生间出来,选择卧室的时候,夏沫突然停滞了脚步。
脚步只差一点点,就迈进了那间几乎掠夺了她性命的房间,由脚底冒上来的寒气,从内心深处提醒着她,不过十几天前,她与死神擦肩。
庆幸吗?
夏沫垂在身侧的手,情不由己的握紧。
眼酸鼻热,踯躅的步伐迈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没再过多犹豫的踏了进去。
床铺,好像被谁换过?
记忆深处,明明不该是这么阳光青草的味道?
她,一颗阴郁的心,如何配的上这么阳光的味道。
所以,是错觉吧。
夏沫扯唇一笑,把身体埋进被子里,闭上眼睛,任由倦意席卷。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夏沫,仿佛进入了梦魇。
她梦见了大哥,洛泠峰。
一如她第一天被放逐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独自抱被蜷缩在床上,迷迷糊糊间,她耳边不停的响起大哥呼唤她的声音。
“大哥……大哥……”
身体,不知何时蜷缩一团,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这会儿被她下意识的团在怀里,抱紧。
两只手,像是抓住唯一的救赎一般,紧紧的勒着怀里的被子。
臆语,在空荡的房间,久响,不歇。
洛泠晨推了周末的应酬,一大早上赶了飞机,抵达了江城。
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坪里,早就有一辆空置的车等在那里。
按动了中控锁,听到汽车解锁的嘀嗒声,脚步没有犹豫的走了过去。
车子发动,方向盘前后回转,不过片刻,车子便如流水线一般的冲出了停车场,游刃有余的穿行在陌生城市的街路。
到达杨柳新苑,不过早上九点。
车子停稳,他随手拿过一旁的肩包,提在手里,锁车,径自朝着夏沫住的单元走去。
电梯间等候的人不多,一个中年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刚刚会说话的小女孩。
洛泠晨向来对孩子无感,目不侧转的只盯着电梯的楼层跳动显示。
LED的提示屏上显示十一的时候,洛泠晨脚尖挪了一点,只待门开,便可以第一个走出去。
叮——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刚刚响起,对开的门板将将向两侧伸展开一人的距离,洛泠晨已经穿越了门板,站到了电梯外的走廊里。
“帅帅叔叔再见。”
小女孩突然对洛泠晨的背影高兴的摆了摆手,还淌着口水的嘴巴,这会儿不断重复着:“帅帅叔叔再见。”
突然而至的招呼声,软软懦懦,带着幼儿含糊不清的吐字,一时间,竟使向来不对小孩感冒的洛泠晨,也忍不住滞了下脚步。
只是,也只是停滞一下而已。
没有回头,径自转动着车钥匙,在下面挂着的钥匙串里,找到一把门钥匙,大大方方的插进钥匙孔。
防盗门由外拉开,视线第一眼落到了门口的位置。
很好,一双女士布鞋,规规矩矩的摆放一旁。
洛泠晨抬步进了屋,自己在鞋柜里翻出一双男士拖鞋,皱着眉看了一眼上面的图案,竟然是卡通的小鸭子?
“SHIT——”
一句咒骂,低低沉沉的吐了出来。
带着浊气。
阿嚏——
大周末被留在公司加班的雷耀旸,没有半分征兆的连打了两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子,目光扫过开着通风的半扇窗户,自言自语道:“不过才两星期没锻炼,不至于这么弱吧?”
洛泠晨走进室内,客厅和厨房的光线,一目了然。
没有发现夏沫的影踪,一时间,眉头浅蹙。
脚步,没什么顾忌的朝着一间卧室走去,本就开着的门板,这会儿到是方便他的进出。
可是,谁来告诉他,躺在床上,身体瑟缩,面颊潮红,明显不舒服的女人,难道是夏沫吗?
“呜,疼……”
脸颊突然而至的痛感,让夏沫本能的呼痛出声,未曾舒展的身体,更是趁此机会,再度蜷紧。
“夏沫,醒醒,起来,穿衣服。”
洛泠晨真有想杀人的冲动,这女人作死要不要每次都被他碰着?
之前在学校,不是挺好的吗?
怎么才一回家,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忍着一把捏死她的冲动,一只手固定着她的下颌,让她没办法逃避,另一只手,轻一下,重一下的拍打着她的脸颊。
一边拍打,一边叫着她的名字。
“夏沫,再不起来,信不信我把你扒光,扔到外面去。”
“好吵……”
感觉骨头都快散了架的夏沫,这会儿终于因为受不住这聒躁的声音,勉强睁开了眼睛。
视线在刚刚接收一道强光的时候,还来不及看清罩在头顶上的男人是谁,就被他冷漠的低斥声骂的一愣。
“夏沫,你不会故伎重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