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怀安并没有立刻伤害她,反倒是又凑上她的耳朵,声音又变回轻柔情深,仿佛情人私语喃喃:“我想回家啊,只有你的心头血肉才能办到。真可惜,本来我其实是想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的。”
“你看,你多漂亮啊。就算那个人告诉我只有你的心头血肉才能破开时空通道,我也是不舍得让你死的。”楚怀安说着竟是舔上了她的耳窝。
“我原本想赢了这赌局,就和你两个在这异世界做一对神仙眷侣。虽然这该死的蛮荒世界连抽水马桶都没有,不过咱们有了翠薇华府,日子也不会太无聊。”
他一口咬住了她的耳垂,轻噬慢咬,“你知道为了赢这场赌局我付出了什么代价吗?”
“十辈子的运气换一个月的逢赌必赢!”
他猛的用力,竟是生生将她的耳垂咬出血来,而后一声叹息,“过了午夜,我就要十辈子倒霉了,喝水都塞牙,想想都觉得很恐怖啊。所以没办法了,我只能要你挖心取血了。离开这里,回到我们原本的地方,一切就都过去了。”
原来如此,她的心头血肉竟然能打开时空通道,这么有诱惑力的作用,就算是她自己也恨不得拿来用一用。楚怀安想要回去就只能杀了她,他们的确是命中注定,不死不休啊。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植的一首诗,没想到竟是那么应景。
同为穿越者,虽然她比楚怀安幸运得多,但他的痛苦她能感同身受。他原本或许也只是和她一样的平凡人,杀鸡都会晕血,却因为莫名穿越而受尽苦楚,终于被逼到了尽头这才百般算计,非得要找到改变命运的办法。
他倾尽全力,豁出去了所有,志在必得,却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输在了上古真神的手中。创造了世界的神是不可战胜的,就像这个世界的法则谁也反抗不了,这场失败简直就是宣告了他苦难命运的不可改变,令人绝望。
“是谁告诉你,只有我的血肉能够破开时空通道?”叶紫凝轻声开口。
“这可不能告诉你,我发过毒誓的,要是说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楚怀安说着却又呵呵笑了起来,“其实我就算想告诉你也没本事告诉你,这世界多的是奇怪法术,怪力乱神。他对我下了咒,我不可能把他的名字告诉任何人。”
“真是可惜啊。”叶紫凝也是一叹,伸手环住楚怀安,给了他情人般的拥抱,“如果你把那人的名字告诉我,或许我多少还会稍稍念着你的一点好,毕竟我们的灵魂是一样的。”
“是啊,真可惜,我本来也不想要你死的。”楚怀安用同样的拥抱回应了她,“不过你也别太害怕,或许死了之后你就能回去了。要是真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是啊,死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叶紫凝轻叹,“所以,你也赶紧死回去吧。”
话音未落,叶紫凝已是冷了眸光,原本预备着给她挖心取血的剔骨尖刀以雷霆万钧之力刺入楚怀安的后心。
她一直都拿着那把尖刀,百般隐忍就是要等到楚怀安松懈疏忽的时候给他致命的一击。这一刀从后心入,以全部的丹田真力催发,又狠又准,一击爆心。
楚怀安只要不是个怪物就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你……”楚怀安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瘫软了下去。
然而,人虽已死,身体残存的本能却做出了最后的反击,一直抵在叶紫凝喉咙上的血狱浸魂带着无尽的死黑煞气刺入她的喉咙。
万千怨魂破皮而入,直侵神魂。极致的阴寒,极致的怨煞,将她的神魂紧紧缠绕,狠命的撕咬。她再看不见光明,也再感觉不到温暖,眼前是连绵血色,浓稠的暗红近乎死黑。
天,如果早知道会那么痛苦,她倒是宁可挖心取血也不要卯足了力气算计楚怀安了。刚刚她一心一意只求击杀楚怀安,完全没有去思考后果,看来她从一开始就错误的估计了血狱浸魂的凶险。
罢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聚起逐渐涣散的神识,认认真真念起清心咒。这是翠薇华府人人都会的入门口诀,原本是帮助门人们在修炼岔了路的时候保住灵识清明,避免走火入魔。
她这会儿念起这个,只希望能够借此保住灵魂最后的一丝清明。就算要被禁锢在血狱之中永生永世,她也一定要存得自我,绝对不能变成那万千煞气之中的一个,最终被怨念吞噬。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世事难料,千年万载变数无穷,谁知道漫长岁月里会不会出现什么偶然的机缘让她逃出升天呢,这可是玄幻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即使沦陷在地狱的最深处,也要守得本心,绝不能放弃希望。
“紫凝,不要怕,你不会有事的。”耳畔忽的响起清悦动人的声音,在万千怨魂撕裂尖啸的嘈杂里仿若天籁,似乎光只要听上那么一耳朵,就能得到治愈和救赎。
“师父……”长久的盼望和等待,在这一刻竟然成了真,然而她却觉不到欢喜,只觉得哀伤。
她或许真的是到了最后的时刻,这才会在一片浓稠血色里看见翠微君绝美的面容。他依旧眉眼如画,银发如瀑,一派的道骨仙风,立在万千怨煞里仍是纤尘不染,清风自来。
他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慈悲和怜悯。
“师父,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看着徒弟啊,你徒弟我还没死透呢……”叶紫凝被他看的几乎都想要哭了。
翠微君就像天仙下凡,只为救苦救难而来,但那慈悲的目光实在太过于悲天悯人了,让她深深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掉进猎人陷阱,而且马上就要挂掉的小兔子。
“紫凝,回去吧,好好过日子,不要再陷入死地,为师不能再救你第二次。”翠微君开口,看向她的目光除了悲悯还是悲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