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早知道太康山上冷成这样,她肯定是要把皮裘皮袄皮靴皮手套全部带上,仔仔细细的全副武装了才能游刃有余的应对大自然最冷酷的挑战啊。
现在好了,她就穿了一件薄薄的秋袄,踩着一双薄薄的秋靴,光着手指头在酷寒中熬。
不过,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不能放弃,比起全凭天意的和楚怀安面对面的赌一局,她觉得把希望寄托在东方雪衣身上更有胜算一点。
如今她所能做的,就只有催动丹田里所剩不多的真力在经络里缓缓运行,给身体带来一点温暖和力量,勉勉强强继续往上爬去。
呜呜呜,山风呜咽,如泣如诉,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了下来。
“喂,丫头,别爬了,东方雪衣他不在家。”风里有人在说话,是个男人的声音。
“别听它乱扯,东方雪衣他就在山顶上呢,你再爬十天半个月的就能见到他了。”风里又传来另一个声音,却是个女人。
“哎呀呀,你们都别骗她了,东方哥哥不想见她,就算她爬到山顶了也没用。”这回换成了小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的。
“回去吧,别在这儿遭罪了,瞧这小手小脸冻的,怪可怜的。”又是先前那女人的声音。
“快点回去吧,太康山不欢迎你,再不回去休怪我们不给你活路!”男人的声音突然凶狠起来。
“姐姐快点回去吧,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雪暴就要来了,你会死掉的。”小孩子的声音满满都是焦急,甚至带了哭腔。
叶紫凝皱皱眉,却是一步也没有停顿,就好像她一点也没有听到那些声音一样,照旧如同先前一样一步一步往山上爬去。
蓦的一阵狂风卷过,风雪陡然变得狂暴起来,她不得不死死拉住了藤蔓,紧贴向山石一动也不动,只要手中稍稍松点力她就要被这狂风掀下悬崖了。
但是她一点儿都不觉得恐惧,相反心中高兴了起来。东方雪衣,他终于要现身了么。
“小丫头,回去吧,翠微君已经神魂寂灭了,楚怀安是天命注定的下一任翠薇主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这是东方先生让我转告给你的答案。”风里传来苍老的声音,诚恳又慈祥。
叶紫凝皱皱眉,却是一声不吭,咬了牙又继续往上爬去。狂暴的风雪让她连呼吸都困难,每挪动一步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但这又怎么样呢,她能够扛下去。东方雪衣就要现身了,她绝不可能在这最后的关头缴械投降。
她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全都是东方雪衣对她的试探,如果她在这个时候放弃了,那可真是冤大头了。如果说先前她还只是想试一试,实在见不到东方雪衣也就算了,但是到了现在她却是铁了心,无论如何都要见到这个人。
“小丫头,你还真是顽固呢。可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再顽固也敌不过命运。”风中的老者又在叹息,“你和翠微君注定只有半日师徒缘分,半日之后,注定缘尽人散。”
那风中的老者继续说道:“楚怀安是黑龙王转世,这一辈子的好赌运是上天对他曾经惨死的补偿。只要他活着,就没人能在赌桌上赢了他。更何况,他是翠微君挚友,翠薇华府理应由他继承。”
“放屁!!”叶紫凝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狂风暴雪已经让她烦躁万分,这风里的老头儿还在唧唧歪歪胡扯个不停,她要让他住口,“这些话如果是东方先生亲口对我说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信。但是,除了东方先生亲口所言,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小丫头,你真的是不怕死吗?”风里的老头儿不依不饶。
“我怕不怕死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叶紫凝恨恨骂道,“你只要滚得远远的,别妨碍我拜见东方先生就行。”
“哈哈哈哈,小丫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知道我是谁?”那风里的老头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陡然转为狠戾,“我是这太康山神,得罪了我,你活不成!”
下一瞬,巨大的冰雹裹在狂暴风雪里砸了下来。那些个冰雹足有鹅蛋那么大,劈头盖脸的直向叶紫凝砸了过来,除非她是钢筋铁骨金刚不坏,否则必定脑袋开花。
偏偏她这会儿双手抓了藤蔓还绝不能放开,否则就会立刻掉下悬崖,竟然是连一点抵挡的办法也没有。
怎么办?是跳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还是死撑到底脑袋开花。反正,横竖都是死。
拼了!!
叶紫凝两眼一闭,猛的吸气,将丹田内仅存的真力全部引到头顶百汇穴。那里是全身命门所在,只要竭尽全力护住命门,就算被砸的头破血流,骨断筋折,也能勉强保住性命。
东方雪衣,你越逼我放弃却越让我确信你一定会亲自现身告诉我答案。既然如此这个答案我就势在必得,即使要我豁出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巨大的冰雹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起初很疼很疼,疼的叶紫凝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而后渐渐却是麻木了,再多的伤害也只是把先前的创口再更加扩大一些罢了,反正她已经体无完肤了。
体内真力汇聚于百会穴足以保她性命,但过多的失血仍然让身体里的力量飞快流逝,双手越来越疲弱无力,几乎就要抓不住藤蔓,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一松手就会掉下悬崖。
这个东方雪衣还真是心狠手辣,非要把她弄死了才算数。看来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山里住久了,难免会心理变态,办起事来比正常人狠戾多了。
“你刚刚是在骂我吧。”忽的,头顶上传来清洌洌的声音。
那声音真的很好听,像万古冰层下潺潺的冻泉,更像她师父翠微君悦耳动听的天籁。
果然是伤的重了,竟然已经开始幻听了。叶紫凝轻晃脑袋,好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你要是再敢在心里骂我变态,我就真的让你掉下山去。”头顶上清洌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