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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十八


王烈虎打伤杨局长侄子的事,虽然用不少钱化解了,但还是让王烈虎嚣张的性子收敛了些,忽然晓得钱也并不是万能的,钱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钱并不是罪恶的根源,只不过是受人驾奴的工具,也不过是罪恶之人的替代品罢了,罪恶的根源也许是人性的贪婪和无知。

大字不识一个的王烈虎口袋里没几张大团结的时候,游手好闲但不至于飞扬跋扈,暴躁易怒但不至于故意伤人;腰包鼓了,他的野心也被花花绿绿的钞票吹大了,用轻而易举得来的钞票去享受着稍纵即逝的快感,沉醉于吃喝玩乐嫖赌,总是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活得最洒脱的人,迷失在纸醉金迷的飘飘然中,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为何而活着,不知道明天该何去何从。王烈虎已经在失去了自我的飘飘然中,不知不觉地沦为了钱的奴隶,或者说是某种神秘力量的奴隶,但他从不认为自己沦落为钱的奴隶,而是抱着“老子的钱,老子爱怎么花就怎么花”的心态,迷失在灯红酒绿的世界里自得其乐,“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的思想已经占据了他的全身心,他总是认为活着不寻欢作乐,那活着还有啥意思?

王烈虎这种“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的思想,也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环境改造的产物,他身边的人也在潜移默化着他的思想和行为,无论是人以群分的唐老板,还是臭味相投的唐家劲,都是他生活中的导师,他既感恩于唐老板的赏识,也趋之若鹜地追逐着他那样糜烂奢侈的生活方式—开名车,住豪宅,抱美女,抽雪茄,喝好酒等等。

依然对自己严格要求的王军总是看不惯王烈虎那种不识好歹的糜烂生活。王军虽然也经常出入灯红酒绿的场所,但那是他为了能够实现自己的抱负,而精心布局的一步棋,他也许已经狼狈为奸了,但不至于自甘堕落,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不至于迷失在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里,而是善于利用人性的弱点去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实惠和拉拢对自己有用的人物,这点正是王军有别于王烈虎的特殊之处。王军和王烈虎两人也像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水火不容,一个是虎,一个是狼,其实不可能相处在一块的,谁也都有各自的地盘和可怕的念头,但却因为共同的利益,或者说某种冥冥之中注定的巧合,阴差阳错地走在了一块,因为有了共同的追求—为了赚取更多的钱,所有的代沟和差异都可以忽略不计,可以暂时搁置一边去,毕竟主要矛盾总是比次要矛盾重要,优先处理主要矛盾符合人性的趋利性。王军有时候想: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说俗点,为了赚更多的钱,我是不是也在糟蹋自己的灵魂,与一帮劣迹斑斑的人在坑瀣一气?

在王烈虎打伤了杨局长侄子的事发生后,王军不遗余力地跑动,不心疼地花钱消灾,让与王烈虎有着血缘关系的王金丽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感动,无论王烈虎犯了多大的错,惹了多大的祸,他终究是她的亲弟弟,血浓于水,她总是默默地祈愿他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希望他不受到伤害,希望他能够“吃一垫长一智”,总是让王军想想方法找找关系去通融一下,别让她弟弟被判刑坐牢。每一次,王军和王烈虎因为一些摩擦或矛盾而大吵大闹时,王金丽总是被夹在中间,不知该为谁说句公道话,心里焦急得很,一边是她的亲弟弟,一边是她心爱的男人,手掌手背都是肉啊。王金丽也只好当个和事佬,总是心平气和地说:“你们两个大男人,岁数加在一起都70多岁的人了,怎么总像猫和狗,天生的一对冤家对头,有事没事,就爱吵个不停,就不怕外人笑话吗?退一步海阔天空。总不能和和气气地商量吗?”王军便摆着一副大男人主义的神情反驳说:“男人之间的事,你们女人不懂。你也不要在这瞎起哄。我们大声地谈些事情而已,不会伤感情的。”王金丽吃了闭门羹后,有些小声地说:“你是个姐夫,年龄比他大,走的路比他多,他有什么做得不合情不合理的地方,你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说吗?也犯不着大动肝火地吵吵闹闹吧。我虽然是个弱女子,但老是看到你们为了一些芝麻大的事情,就拉长了脸闹矛盾,我心里总是觉得很别扭,于情于理,也没必要吧。”王军似乎觉得自己理亏了,便和气地说:“吵个架,没事的,你就别挂在心上。有些事情,吵着吵着,便明朗了。”王金丽翘起嘴巴笑着说:“如果是这样,那最好了,只怕你们吵过之后,翻脸不认人,连亲戚关系都一刀两断了。”王军拍着胸膛说:“怎么会那么严重呢,你们女人,就爱杞人忧天。好了,我以后多注意点,你不要担心了。”两个难得聚在一起吃晚饭的夫妻,边吃着家常便菜,边聊聊这些鸡毛蒜皮之事,聊完了事,吃完了饭,王军便躺在松软的沙发上,去陪陪很久没陪过的三个年幼的儿子玩游戏、猜谜语或讲讲他当兵的故事给他们听听,其乐融融地享受着天伦之乐。

王烈虎因为冲动惹的祸,给王军带来了不少麻烦,让王军第一次感觉到了有力无处使和有钱无处花的无奈,也让王军欠了李大宝不少人情,欠债易还,欠人情难还,无论欠的是债还是人情,终归要还的。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逃避是怯懦的行为,无论有没有还债的能力,敢于坦诚地直面现实,才是赢得别人的信任和天长地久的情谊,毕竟“天作孽尚可饶,自作孽不可饶”。

为了王烈虎那点事,王军都有一个月没去正忙得热火朝天的工地巡看了。王军听从了李大宝的建议,大大方方地花钱(已经不在乎多少了),打通了一些关系,让王烈虎免了牢狱之灾,让杨局长那边的火焰也悄悄地熄了,这件压在他心头的大山,终于落了下来。

一个初冬的早上,在这片亚热带的红土上,来自遥远的万丈光芒正催促着万生万物的苏醒,晨曦也深情地抚慰着海滩、椰子树、青草、渔民,一只只勤劳的白色海鸥飞翔在海边,沐浴着暖暖的晨曦,时而俯冲在海面上,时而翱翔在长空,一排排笔直的椰子树似一个个昂首挺胸的水兵矗立在海边,迎着清新的海风而自然地摇曳着,早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王军也开着小车,迎着让他精神焕发的晨曦,向工地奔去。

工人们很久都没见过王军的身影出现在荒凉杂乱的工地上了,今天一大早,就看到了王军,都很兴奋地向他套近乎:“王老板,好久没见了,我们都想死你了。我们昨晚还讨论着你呢,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王军向工人们摇摇手,嘿嘿地笑着说:“大家都辛苦了。打桩的进度怎样呢?前段时间,我有些事情,脱不了身,所以一直没空过来看看大家。”人称大炮的王宏边啃着馒头,边大大咧咧地说:“军哥,你虽然没有天天都在,我们也从不敢偷懒,打桩的进度也按着计划进行着,不会拖延你的工程期限的。”王军眉开眼笑地说:“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走,我去打桩现场看看去。”

王军便随手在工地宿舍里抓了一顶红色的工帽,戴在头上,尾随着大炮那帮工人们往正轰轰地震动着的打桩机那边走过去。

王军还没走到打桩机处时,忽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哇,哇,哇、、、、、”的惨叫声响彻在整个空荡荡的工地上,让每一位听到这种惨绝人寰的呼叫声的人,都起鸡皮疙瘩和寒心。

王军快速地往发出了惨叫声的位置走过去,让他大吃一惊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的一幕出现在他的眼前—一位熟悉的身影,顺势躺在了一滩被鲜血染红的地上,右手已经是血肉模糊了。王军走近一瞧,正是刚过来工地操作打桩机没多长时间的三毛,痛得他不在乎面子地在粘糊糊的泥地上打滚,连说句话都是断断续续的。狗蛋是在操作打桩机时,被突然脱落的吊锤砸到了右手,右手扭曲得不成原形了,鲜红的血液不停地自他的身体上滴出来,有人大声地喊“救命。”,有人慌张地用脏兮兮的工衣给狗蛋的右手包扎一下止血,有人却无缘无故地晕倒在了地上(也许是晕血吧)。

王军看了受伤得惨不忍睹的狗蛋,便有些六神无主地安慰着狗蛋:“三毛,没事的。你要挺住,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三毛,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不知是出血过多,还是骨折的剧痛,狗蛋的神智有些迷迷糊糊的,听见了王军的大声喊叫,微弱地应了一句:“我知道,你是狗蛋(王军的乳名),我,我,我痛。”。

王军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三毛就往小车那边跑去,大炮也跟着王军的身后跑了过来。

王军将瘦小的三毛放在小车的座位上,让大炮坐在三毛的身边看护着,便踩着油门,扬尘而去,往宏海市人民医院的方向疾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