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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五十四


不知不觉中,王忠在繁华的宏海市,悠哉悠哉地生活了快一个月,百无聊赖地生活着,虽然城市里面的商品总是琳琅满目的,城市里面的楼房总是密密麻麻地拔地而起,大街小巷是熙来攘往的,行人的脚步是匆匆的,大半辈子都是跟大海和土地打交道的王忠,始终融不入大部分乡下人羡慕的城里生活,也许是他不习惯这种缺乏人情味的钢筋水泥建造的城市,也许是他适应不了冷漠的氛围,也许是他喜欢自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小渔村,喜欢那里的每一寸泥土,喜欢那里湛蓝的海水,喜欢那里淳朴的乡里乡情,喜欢那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模式。

在这座物质泛滥的城市里,年迈的王忠是一位陌生的闯入者,也是一位耄耋的孤独者,虽然城市的每一天都是喧嚣的,但他的内心却是无比的孤独,孤独得都快要窒息了。他没有聊天的伴,没有拥有共同语言的人,和王军、王金丽以及孙子们总是隔着无法跨越的代沟。总而言之,在这座乡下人趋之若鹜的城市,在这座多姿多彩的海滨城市,他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像一片无人问津的落叶,随风而飘在城市的角落,失去了生活的方向和生活的情趣。

带着无尽的空虚和无处不在的孤独,王忠告别了王军一家人,逃离了滨临海边的豪华别墅,逃离了喧嚣热闹的城市,悄悄地回到了依旧牵挂着的那片红土地,那片养育了他的大地,冥冥之中,总是呼唤着他的归来,抚慰着他心灵的创伤。

王军和王金丽一直想挽留年迈的父亲,在这座物质发达的城市里生活下去,享受天伦之乐。王忠还是委婉地拒绝了他们的挽留,悄悄地潜回了他大半辈子都生活在那里的村子,那里才是他值得寄托的家园,那里才是他精神的家园。

王烈虎应王金丽的要求,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花了不少钱请了一位私人侦探,秘密地寻找着王军包养女人的蛛丝马迹。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私人侦探,经过这一个多月时间对王军的跟踪、侦查、拍照取证,将一张张铁证如山的偷拍得来的照片交给了王烈虎。

王烈虎逐张地看了那些偷拍得来的照片后,百感交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啥滋味,也不知该怎么向他姐姐—王金丽,去交代这个事。

是福是祸,躲也躲不过,该来的终究会来的,该交代的也就如实地交代的,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王烈虎抱着这样的心态,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解脱着。

经过深思熟虑后,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挣扎后,在一个初冬的夜晚,一个飘着绵绵细雨的夜晚,王烈虎约了王金丽出来一处不显眼的咖啡屋,将那些私人侦探偷拍到的王军和一位陌生女人的亲密照片,面色凝重地放在桌面上,让王金丽仔细地看看。

王金丽借着咖啡屋里面那暗淡的灯光,仔细地看着那一张张清晰的黑白照片,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张张照片上的熟悉的身影和陌生的身影,双手颤巍巍地捧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泪满盈眶,面部的肌肉一阵一阵地抖动着,心似乎被一支支从背后射来的利箭刺中了,狠狠地刺进了心肌,难以忍受的绞痛,侵袭着敏感的神经。王金丽的身子也一下子软了下来,世界末日般的恐惧和山崩地裂般的痛苦占据了她的全身心,心都快碎了。

王烈虎看到他姐那种痛苦万分的表情和不知所措的挣扎,他心里也难受得很,也说不出什么滋味来,总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想滔滔不绝地说出来,安慰安慰痛苦万分的姐姐,但这些苍白无力的言语却总是滚不出喉咙,像快要出生的胎儿却又被流产了。

过了一会,五味杂陈的王烈虎还是斟词酌句地说:“姐,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该吃就吃,该玩就玩,该花钱就花钱,不要亏了自己。”

痛苦万分的王金丽,满脸迷茫地看着王烈虎,哭泣着说:“烈虎,我的命,怎就这么苦。熬过了揭不开锅的穷日子,盼来了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怎么就又碰上了这种造孽的事。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毫无头绪的王烈虎,同情地望着悲伤的王金丽说:“姐,这事,我觉得你还是和军哥面对面谈谈,说不定还能让他悬崖勒马,及时醒悟过来,休了那小三。”

悲伤的王金丽,泣不成声地说:“你说,这人,怎么一有了钱,就变得不像个人样了。以前的他,多老实厚道的一个人,怎就干出了这种事来?如果不是为了孩子,我马上跟他离婚了。”

王烈虎听了王金丽的伤心话语,心里也很难受,但还是安慰着她说:“姐,我倒觉得,你先不要想着去离婚,我们应该想办法断了军哥和那个贱女人的关系,让他们彻底做个了断,这样才是上上之策。我、、、、、”

王金丽似乎悟到了什么,马上打断了王烈虎的话,坚定地说:“对,如果离婚的话,那不是正中那个贱女人的下怀,成全了他们这对狗男女。我的后半生,不就成了孤苦伶仃的寡妇了。”

王烈虎和王金丽在洋溢着浓烈的咖啡香味的咖啡屋子里,时而掏心掏肺地谈论着这件可大可小的事情;时而一声不吭,沉默地看着对方,或眉头紧皱地望着窗外的细雨。对于王金丽而言,这可是件关乎到她的幸福和未来的事情,处理不好,她就没了现在这个和睦富裕的家庭;对于王烈虎而言,这件难以启齿却又很普遍的事情(他的脑海里是这么想的。),跟他的幸福和未来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他关心的是他亲姐姐的生活和幸福,他只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亲姐姐受到不公平不合理的对待。

淅淅沥沥的细雨还是不停地下着,点点滴滴的雨水总是无声无息地洗刷着屋顶、街道、行人,洗刷着大地的伤疤、石头的裂缝、心灵的创伤。直落而下的雨,搅翻着王金丽痛苦万分又无助的内心世界,男人的背叛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入了她的心房,让她一下子似乎老了十岁。

王金丽喝完了一杯热乎乎的咖啡,收好那一叠黑白照片,放进挂包里藏了起来,带着万分的痛苦和无边的绝望,跟随着王烈虎的身影,离开了暖暖的咖啡屋,迎着淅沥的细雨,融入吞噬了希望的黑暗里。在漆黑的雨夜中,王金丽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现实总是残酷的,生活总是无耐的,岁月总是无情的。她也明白,无论明天是晴天还是阴天,生活总得继续下去,这是谁也阻挡不了的力量,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