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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五十八


  王军听说了大儿子—王富强在学校闯了大祸—竟然和一位比他低一年级的女学生偷吃了禁果,还被女孩的父母告状告到了校长那,忍无可忍的王军,暴跳如雷,恨不得剥了这不知好歹的王富强的皮,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似的。让他更气愤的是,这件桃色事件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的身边传开了,让他这位当父亲的,颜面扫光。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王富强的桃色事件,在小小的宏海市,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就这样匪夷所思地传开了,传得沸沸扬扬,传得家喻户晓,王富强的桃色事件,一下子成了许多人舌头底下的头条。王富强的风头,似乎一下子就盖过了王军靠十几年的打拼才累积起来的风头。

  元旦放假前的那天晚上,王军趁着这段时间比较空闲,没有应酬,没有出差,便亲自开着气派的小车,悄悄地驶入宏海市第一中学,准备接在学校寄读的王富强回家。

  王军的小车开到学生宿舍时,一副吊儿郎当的王富强已经左肩膀挎着一只书包,右手夹着一支香烟,站在宿舍门口等着了,有些不耐烦地东张西望着,看到熟悉的车牌号码出现在眼前时,马上丢了吸了一截的香烟,并用脚踩灭了烟头,趾高气扬地钻进了小车里面的后排座位。

  王军开着小车拐出了学校,并没有朝海边的别墅的方向开去,而是往车流量很少的观海街的方向开去,他的醉翁之意在于想边载着王富强兜兜风,边教训教训这个恣意妄为的儿子。王军因为想调集更多的脑细胞去搜索出威慑力强的教训言语,不得不放慢了车速,操控着神奇的方向盘,缓缓地行驶在风景独好的观海街上,并打开了忍了好几天的话匣子。

  “富强,最近学习怎么样?”

  “就那样吧,你也知道,我不是个读书的料,成绩不排在班里倒数第一,就算不错了。”

  “你这小子,怎就这么不争气,不为你自己争口气,也该为我争口气啊!你怎不想想,我可是花了不少钱,才把你弄到市里最好的中学去读书,你倒好,还是无心向学,成绩还差得一塌糊涂。你可真是无药可救了。”

  “爸,我不是不想学,我也想每次考试都能考个第一,也想成为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但我看了书就犯困,怎么也提不起读书的兴趣来。”

  “富强,我问你个事,你必须如实告诉我,知道不?”

  “什么事,搞得那么凶,你问就是了嘛。”

  “你是不是和你们学校的女同学发生了性行为?”

  “爸,你这是听谁说的?”

  “现在,你都成‘名人’了,满城都是关于你的新闻。你这小子,胆子可真大,还没成年,竟然就和女同学偷吃禁果了,你有没想过后果?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色胆包天的儿子!书没好好读,整天就只知道打游戏、喝酒、泡妞、打架,你再这样下去,我就不管你了。让你自生自灭算了。”

  “爸,那天晚上,我和那位师妹两个人,在酒吧喝酒了,从酒吧出来,已是深夜了,她说不想回家,不想回去那个给不了她温暖的家,还搂着我,叫我去酒店开间房过夜。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吧,我也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她,便在酒吧附近开了间房,孤男寡女呆在一起过夜,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那种事。”

  “你,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好的习惯不学,坏的习惯,你偏偏都染上了。你丢尽了我的面子。我真想一巴掌,掌死你!看你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你不也经常在外面瞎搞嘛,妈还经常在家里以泪洗面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倒教训起我了,我的事情用得着你管吗?你再说两句,看我不把你丢下车去,丢到大海喂鱼去,不让你尝点苦头,你就不晓得天高地厚。我看都是你妈,把你当成了熊猫那样宠着,惯坏了你。”

  “我,我,都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我也想学好,但我身边的朋友,没一个是好东西。”

  “你都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为什么还跟着他们学坏。富强,这种事情发生了,过去了,就算了,你不能一错再错,你年纪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再这样下去,你后半辈子就完蛋了。我现在有点钱,可以让你挥霍,但再大的金山,也会被你挥霍一空。你好歹也学门一技之长,才能在如今这残酷的社会立足。不为父母争口气,也为自己争口气。”

  “爸,反正我也不是一块读书的料,要不我不读书了,早点出来找份工作做,或去你那边给你干活,怎么样?”

  “你说的是什么话,亏你想得出来。这是个知识能改变命运的时代,我们家族从没出过一位当官的,我希望你混个大学文凭出来,即使是三流、四流的大学文凭也比没有强多了,有了这文凭,我再找关系把你弄进政府部门工作,吃皇粮,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你别以为,我现在赚了那么多钱,就很牛逼,但在那些当官的面前,我还是直不起腰板,还是得乖乖地看人家的脸色做事。人家放一个屁,我都要说是香的。为了赚点钱,你以为我容易吗?”

  “嗯,我干什么都行,就读书不行。”

  “你怎么不将那些打游戏、泡妞的精力和智慧,用在读书上呢。”

  聊了一个多小时后,狂傲不羁的王富强,就坐在后排座位,一声不吭,将视线转移至缓缓地移动着的车窗外,窗外的海湾、椰子树、渔船、军舰映入了他的眼帘,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依着车窗,发呆地欣赏着让他有些厌倦的风景,脑海里不停地翻滚着他主演的桃色事件的是与非、因与果,脑海里像刮着12级的台风,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父子俩,委身于狭小的车厢里,你一句我一句地交谈着,时而如狂风暴雨般地呼啸着,时而如和风细雨般地润物细无声,无论王军的言辞是激烈的还是温和的,但他的只言片语里面不由自主地透露着恨铁不成钢的忿忿,也流露出了血脉深情之间的无私关怀,也许,不管自个儿子在外面犯下了多大的错或遇上多大的困难,身上毕竟流淌着他的一半基因,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成为了儿子最坚强的后盾,最舍得付出任何代价去拯救他的儿子,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他不心疼,谁心疼啊。

  王军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和自己的儿子坐在一起,掏心掏肺地说几句话了,作为父亲,他其实并不了解已经长胡须冒青春痘的儿子,不了解他怎么突然就长大了,不了解他的内心想法,不了解他的真实诉求,不了解他为什么会偷吃了禁果,他总是自以为,能给他不愁吃不愁穿的家,能满足他所有的物质需求,这就足够了,他也应当无条件地感恩他的父亲,应当珍惜当下的生活;但这似乎也只是王军的一厢情愿罢了。在王富强的眼里,父亲虽然让他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优越生活,给了他别人艳羡不已的物质需求,但他从小到现在,从来没有明白什么叫如山的父爱,他总觉得父亲并不是一位称职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