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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


王军出生于一个农民家庭,他的家乡位于一个傍海不依山的海滨城市——宏海市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海头村(海之尽头),四面环海,那里的大海很蓝很清澈,那里的天空很蓝,云很白,飘来飘去的云朵倒影在大海的怀抱,那里有中国第一长滩(据说,绵延的沙滩不中断地连在一起,有20663米,仅次于澳大利亚的黄金海岸的长度),逶迤的海岸线静静地躺在村庄的边缘,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涛汹涌,滚滚而来的波涛日复一日地抚触着柔软的沙滩,潮起潮落总是规律地演绎着,涨潮时,大海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以这种歇斯底里的方式表示着它的存在;退潮后,大海留下了许多贝螺、海星、小螃蟹等等海产品,也许是为了表示他们无礼的咆哮的歉意而给海边的人家留下的赠品。变幻的大海给了王军贫乏又****的童年无限的幻想、无尽的遐想和无穷的乐趣,变幻莫测又多姿多彩的大海给了他许多的欢声笑语,他喜欢与沉默的大海对话,也喜欢跳进温柔的大海去搏击浪花去畅游去洗浴,喜欢扎进浅海域去摸鱼捉虾,喜欢徒步于漫长的沙滩上拾贝螺。宽容博大的大海,让王军的童年充满了许多美妙的故事和留下了无尽甜美的回忆。

王军,50后,20世纪70年代当过兵,还参加过抗越自卫战,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还立过三等功,给他的峥嵘岁月,增添了一笔褶褶生辉的荣耀,然而,在部队滚爬摸打了5年,他本来有机会留在部队继续带兵,继续保卫国家,继续生活在沉闷死板压抑的环境氛围中,他经过深思熟虑和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依依不舍又斩钉截铁地选择了退伍,离开了一起同生共死过的战友们,告别了给了他无数磨难、无数伤痛、无数感动的军营,一起扛过枪扛过炮的战友们大部分都各奔东西了,每一位战友都是泪盈满眶地拥抱着彼此而且一步一回头告别了患难与共的战友们,他与他的战友们总是说:“当兵后悔3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王军由于没有什么家庭背景和关系,没有被分配去什么好单位,也是由于没有“靠山”可靠,他才离开了曾经抛头颅洒热血的军营,由于当兵也没学到一技之长,在还是计划经济的年代,难以找到可以施展他远大的抱负的工作岗位,带着无奈,带着满腔的热血,带着敢干敢闯的激情,带着父老乡亲的期盼,回到了阔别5年的家乡,渴望着用勤劳的双手,去建设家乡;渴望将自己宝贵的青春和滚烫的血汗洒在这片红土地上,让生于斯长于斯的家乡更加美丽富饶。

王军有些不情愿地回到了这片生了他养了他的红土地,当年通过种种关系,还需要经过组织对家庭的调查、身份的调查和思想的调查以及严格的体检等等,过五关斩六将,合格后才能穿上那一身可以光宗耀祖的绿军装(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出来当兵也是想鱼跃龙门,跳出穷的叮当响的家门,当上城里人,过体面的生活,吃了上顿不知下顿的穷日子,他毫无反抗之力地忍耐了十几年,穷日子总是让他的胃肠里面没有多少油水,经常是饿得发慌,也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一件衣服总是反反复复地补了又补,五颜六色的补丁镶嵌在衣服上让他总是有些抬不起头,似乎总觉得低人一等,这穷日子让他的思想也很贫乏,自卑感很明显,跟别人说起话来都没啥底气,他内心深处暗暗地发誓:我一定要改变自己,改变这穷得让人没有尊严的日子。话说回来,20世纪六七十年代,国家也是一穷二白,再加上西方帝国主义的经济封锁和制裁,让那个年代的中国人没有多少富人,个人的财富也是属于集体的,那时候,也就无所谓富人穷人,贫富差距小得很,有的只是按等级的平均分配。

王军退伍回到家乡,已是80年代了,四人帮已被粉碎了,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神州大地掀起了一股铺天盖地的改革开放的浪潮,农村也开始了“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也看到了改变命运的曙光,有能耐的都逃离了靠天吃饭的农耕社会,去沿海开放城市做生意谋求发展了,没能耐的也在家乡承包百八十亩地去种植经济农作物,一切都是那么的欣欣向荣、鼓舞人心,这改革开放的浪潮,让压抑了那么多年的中国人,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机遇,命运终于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咸鱼翻身也不是天方夜谭了,每一个人都是卯足了劲地走南闯北,毫无疲倦地东跑西跑去寻找机会,寻找发财的机会,寻找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寻找出人头地的机会。一切都在悄然地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一言一行,都变了,退伍回来的王军,所见所闻跟当兵之前都完全不一样了,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觉来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国度似的,但偶尔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的时尚人士和身边敢说敢想敢干的风气,让他耳目一新、倍受鼓舞、热血沸腾,也许,改革开放的时代,是属于他的时代,是属于年轻人的时代,也属于每一个生活在这个国度的公民的时代。

王军也趁着这改革开放的时机,东借西借了一些钱,便承包了村里的68亩地,去种植甘蔗,因为他的家乡的气候是属于亚热带气候,多雨湿热,比较适合甘蔗的生长,但台风也频繁,那些无情的台风足以将一条条的甘蔗连根拔起或拦腰吹断,尤其是长了半年的甘蔗,又没到收获的季节,被台风一肆虐,那损失可就大了,付出的劳动和投入的资本,也就付之东流了,能否赚钱总得看老天爷的眼色和脾气了。王军的家乡刚好有一家规模还比较大的国营榨糖厂,甘蔗长了一年后,砍完的甘蔗都有糖厂的专用车辆过来运载去糖厂,所以销售不成问题。甘蔗的生长周期是一年,一般都是春天播种,中间再施两三次肥料和除草剂,然后就不需要怎么照料了,王军便利用空闲下来的时间去做一些投机倒把的小本生意,一年到头,从没闲过,起早摸黑地跑这跑那,没日没夜地忙碌着,一年下来,也没赚到几个钱。王军在那68亩的红土地上辛辛苦苦地种了3年的甘蔗,也许是由于他的种植技术问题,也许是市场不好,也许是他的运气不佳,总而言之,并不傻的王军用圆珠笔在纸上算了算,这3年下来,扣去承包土地的费用、肥料费、蔗种费、临时员工费等等投资成本,所得的纯利润竟然只有区区2800块,在80年代也许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但作为三年的劳动回报,未免太少了。急性子的王军总是梦想着一夜暴富,一夜成为万元户,一夜成为致富明星,然而现实却总是残酷无情的,总是给他泼冷水,让他吃尽了不懂市场、不懂专业技术、不懂人情世故的苦头,总是处处碰壁,就像还没长大得足够凶猛的虎子,没有经过长时间的捕猎磨练,捕杀猎物的成功率很低,甚至连身躯比虎子小许多的狼对虎子也不放在眼里,不把它当回事,这也许是成长需要付出的代价,无论是高级灵长类动物的人类,还是一只老虎、一只狼或一只秃鹰,莫不如此,这也是自然界的规律,万物都得遵循,谁也抗拒不了。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王军回到家乡后的这三年也就算瞎忙了,种甘蔗赚了少得可怜的辛苦费,在外面跑东跑西地做些小本生意,也没赚几个钱,岁月在他的脸庞上刻画了一年一年流逝后的痕迹,但他还是一贫如故,一贫如洗,生活还是在原地踏步。这一年,他已是26岁了,在农村,也算是大龄青年了,虽然长得高大威武,再加上当兵5年的训练,整个人看起来很魁梧健硕,如果纯粹按动物界的择偶标准,他绝对是雌性动物的最佳选择配偶,但这是有感情有思想有观念有****的人类,人的感情何等丰富饱满,人的思想何等纷繁复杂,人的观念何等根深蒂固,人的****何等膨胀,优秀的女孩子择偶不但要你长得英俊潇洒,还要你必须有高学历、高智商、高情商,更要你有大把大把的钞票,王军由于家里穷,住的还是茅草屋,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而在80年代,要讨个媳妇必备的三宝是:冰箱、彩电、洗衣机,除了彩电在部队见过,冰箱、洗衣机长啥样他都没不知道,因为穷,没有一个像样的女人肯跟他过日子,因为穷,他的相亲也是屡战屡败。他想不到,改革开放才几年,就把女人的思想观念改革得如此的彻底,如此的改头换面,如此的现实了,女人已经不在乎你是否是共产党,不在乎你是否有历史问题,不在乎你的作风问题了,只在乎你是否拥有足够的钞票。贫穷就像一把锋利的刺刀狠狠地扎进了王军心灵的深处,让他心如刀割;贫穷也唤醒了他灵魂深处的潜意识—赚到钱才是硬道理,没钱就没道理。所有的雄心壮志,所有的美梦,所有的抱负,都被残酷的现实摧残得支离破碎了,他对明天的希望也渐渐地迷茫起来了,似乎一下子掉进了死胡同,走进了一片黑暗又没有方向的十字路口,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彷徨,不知何去何从了。王军深夜睡在凉飕飕的硬板床上经常惯性地思来想去:贫穷是谁的错?贫穷是谁的罪过?他的脑海也不时地自问:如何才能脱贫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