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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这就是,命


冥婚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五个人回到蒙氏兄弟的小竹楼内,开讨了一个“较为严肃”的会议,会议结束之后,我们一致认定主持冥婚的神婆,能够为穿心血咒提供相应的线索。

既然决定要打听神婆的事情,那肯定要速速解决,可由谁去合适呢?

二叔去打听自然不行,他之前在寨子里“劣迹斑斑”,早就进了苗人的黑名单,我自然就成了众人的目标,二叔将我打发到蒙德那里打听关于神婆的事情。

我刚开始询问这个事情的时候,蒙德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善,气氛也在一瞬间冷到了冰点。

无奈之下,我只能不停地解释自己打探神婆并没有恶意,并且跟他说道:“这次我们科考队来此处的目的只是为了考察原始森林深处的一个遗迹,无意间目睹冥婚的整个过程之后,对神婆神秘的手段充满好奇,想要探究一番而已,我们几个人的举动并不会给任何人造成不良的影响以及伤害。”

“科考队”在蒙氏兄弟家中寄留的这段日子中,我们五个人每天都假扮考古队轮流出任务的模式,在这些苗人眼中,应该算得上一点破绽都没有,因此蒙氏兄弟并没觉得我们来“宁静”苗寨的其他目的。

也正因如此,他们两人才对我们极为友善。

山林中的苗人一直都善于和天斗、和地斗、和毒虫猛兽斗,可是心地却极为朴实,人心不古的代名词并不属于这里,可自从红卫兵大清洗之后,每个人都变得慎言慎语,所以我在询问蒙德有关神婆的事情时他才会以为我心怀叵测。

兴许是我的死缠烂打感染了他,或许是当地苗人本身就心地淳朴的缘故吧,最后蒙德还是同意了我的询问。

蒙德告诉我,主持冥婚的养蛊人叫做苗阿婆,听说她在年轻的时候是也古寨子的苗女,而也古苗寨,在这十里八乡都极为有名,因为那是这里唯一的黑苗聚集寨,而黑苗的苗女,从小就被资深的养蛊人种下蛊虫,从此开启了她漫长的养蛊人生,没有人知道这苗阿婆到底有多大岁数,只是这苗阿婆在也古寨子当中的地位相当的高,甚至连黑苗的族长都略逊一筹。

我心中暗自感叹:这回真是老天爷开眼,总算找到了一丝线索…

之后蒙德又告诉我,这苗阿婆的脾气很怪,一辈子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在她那间诡异的小屋当中度过,人很阴冷,因为她在黑苗寨子内很有地位,所以每个人都很尊敬她,而方圆六七十里的地方,就属她的养蛊道行最高深……

蒙德在对我说完苗阿婆明面上的事迹之后,突然拉着我蹲下身子,之后将头靠近我的耳畔,小心翼翼说道:“这苗阿婆,虽然大家表面上很尊敬她,但是她却很邪门,每个人轻易不去找她,即便你真的对养蛊感兴趣,那也得快快掐断自己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看在这些天的相处下,我给你一句忠告,想要活着离开这处大山,就不要触碰某些禁忌,话已至此,这位考古先生,我和你已经没有其他的话说,你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既然蒙德已经下了逐客令,我也没有任何理由赖在这里,反正需要的资料已经打听到,我跟他道了一声告辞,转身没做任何停留,就回到众人聚集的小竹楼中。

我将从蒙德那里了解到的情况讲给了二叔几人,心中老早就做好去拜访这位神秘苗阿婆的打算了!!

也古寨子,既然这苗寨居住的都是生苗,那么他们肯定对外来的东西很排斥,而且这个苗寨距离宁静寨子也有一段距离,因此我们也没打算立即出发。

我考虑到李颜这妮子对蛊虫之类的东西比较反感,因此没打算让她跟我一起去,倒是二叔一起同行。

第二天,我和二叔就带上必要的东西离开了“宁静”寨子,因为生苗寨子当中的人大多不会说汉语,考虑到这一点之后,我就雇佣了一个无所事事的精壮汉子,三人迅速启程前往也古寨!!

当我们到达也古苗寨的时候,那里优美的景色几乎让我惊呆了,我看向二叔,他也满眼放射着亮光,我实在是想不出这么一个鬼斧神工的地方,大自然是如何造就的?

苗寨周围有一条不大的内河,河面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亮光,仿佛一块流动的水晶,当然,让我痴迷的不止是这么一条河流,这里房屋的结构似乎也沿袭了最古老的蛊苗作风,建筑的风格和我们之前寄留的“宁静”寨子风格一点都不相像。

他们的房屋式样,很是特别,尖顶、高架、房子悬空在参天大树之间,各个房子之间都有长梯相连,看来这些黑苗人不止是养蛊的高手,建筑的技巧看来也很高超,

我们刚踏进这片林子不久,就有几个穿着打扮十分怪异的人来到了我们三人面前,为首的一人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和二叔都不懂这边的语言,还好雇佣来的这个熟苗汉子能够听得懂这里的话,当然他也能说一些生硬的普通话,算是一个双向翻译官。

熟苗汉子告诉我,他们是在询问我和二叔到这里的目的,因为我和二叔的着装和他们的装扮实在是风格迥异,因此一进来这里,就让黑苗的族人给盯上了。

我让熟苗汉子帮忙讲明来意,眼前那几个人对我和二叔似乎很是避讳,之后在我们身上闻了闻,然后挥手让我们进入。

二叔悄悄地在我耳边说了几句:“刚才那个领头的汉子,闻我们身上的味道是为了确认我们是否有危险,这是黑苗的传统,我还听说,黑苗人天生就有灵敏的嗅觉,因此他们对危险有一种超乎常人的直觉,若是我们被判断为危险人物的话,那么为首的汉子要是一挥手,保管从丛林中就能射出十几支见血封喉的毒箭,让我们顿时变成刺猬…”

二叔的话让我有些后怕,我睁大双眼朝四周的丛林看了看,试图找出隐藏在其中的黑苗射手,眼前的情况,让我觉得自己身处亚马逊的野蛮国度。

我和二叔越往深处走,就发现了更多的黑苗族人,旁边的蛊苗人看到我们两人之后,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每个人的眼中都放射出让我觉得危险的光芒,这就是生苗的地界吗?

我万万没想到在这么文明昌盛的世界领域之上,还存在着这种古老传统的地方,我完全被这里的新奇环境给迷惑了……

生苗和熟苗的人原本老死不相往来,不过新中国成立之后,迫于红卫兵的威胁,也有部分的生苗人走出大山,所以熟苗寨子的人才能往来此处,这些是我从雇佣的那个熟苗向导那里所了解到的一些事情。

有了向导带路,我们很快就到了我们此行苗阿婆所居住的诡异小屋,我和二叔攀上了那长长的绳梯,也不知道绳子用什么材质的植物编制而成,十分得坚厚,我们两人都算是见过世面,因此也没出多大的篓子。

敲门之后,门内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回响,门口的汉子示意我和二叔可以进去,我想把向导也带进去,因为我不清楚屋内的苗阿婆会不会说普通话。

不过我带来的那个向导却告诉我,苗阿婆精通汉语,交流没多大的问题,更况且那个向导也不敢随意进入这间让人从心底畏惧的木制小屋。

看着向导因为畏惧而表现出满脸崇敬神色的那张脸,我心中不由得一阵惊慌,难道这苗阿婆真的那么邪门?

我倒要看看这个苗阿婆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让人又敬又怕,这股念头从脑海中一生出来,原本心底的那点担心顿时就烟消雾散,反正我身上的诅咒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也不在乎她使出什么手段,所谓“债多不压身”,或许就是描述和我此时一样心态的人吧!!!

我慢慢地打开那用不知名植物编织的门帘的时候,发现屋子内的光线十分阴暗,更深处黑乎乎一片,我对着内屋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阿婆,叨扰了!”

我知道养蛊人的脾气都很怪,所以在不了解眼前的情况之下,也不敢贸然就这样进入小屋,我和二叔掀开门帘之后,也只是在门口站立着不敢进入,二叔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我感觉他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似乎变得严肃起来。

我站在门口,眼睛还没完全适应内屋的黑暗,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异样的气味,我无法形容这种气味,它就仿佛是由很多种气味混合在一起的大杂烩,腥气、草药味、甚至还有略微的香味,可当这些东西混合到一起之后,就变得苦涩难闻了…

不消多时,我的视力也适应了这晦暗的环境,我看了一眼旁边的二叔,他正揉着眼睛,似乎也能看得清里屋的情况。

“不要客气,我能知道你们的来意,就进来吧。”

一个尖锐声调的低沉女音幽幽传入耳中。

我心中一惊,不由得转脸看向二叔,他脸上也是一副惊讶,我知道他也被苗阿婆一口流利的汉语给震惊到,我虽然很纳闷一个经年不出大山的老女人居然能说出这么标准的汉语,但是我却不相信她刚才随口说的那句“知道你们的来意”,心中暗道:这苗阿婆即便再神也不能未卜先知吧?

得到苗阿婆的允许之后,我和二叔脱掉了鞋子走了进去,拐了一个小弯,就看到一个佝偻身子的老妇女坐在屋子中央,她身上的配饰很是古怪,有兽牙、有银饰、有植物编织而成的挂坠等等小物件。

但是最让我恐怖的是,她的脸上早已没有冥婚当天看到的满脸苍白,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类似蜈蚣痕迹的东西布满了她的半张脸。

差点发生车祸那天,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整张脸除了一双眼睛露在空气中,其他的部位都围着面巾,因此看不到她的全容,没想到却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我强忍住心中的恶心,之后看到苗阿婆将她那瘦骨嶙峋的手伸了出来,朝地面挥了一下,二叔拉着我立刻席地而坐。

我被苗阿婆瘆人的面容惊呆,此时正瞠目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二叔见状开口说:“阿婆,我这大侄子不小心中了邪恶的诅咒,这次前来,希望您能出手,消除了他的劫祸,我将感激不尽……”

二叔红着眼眶,一字一顿缓慢得说着,生怕这苗阿婆听不清楚。

看着二叔这般作态,我心中感动得一塌糊涂,心中暗想:刚才那番话即便是二叔这老家伙装的,我也认了。

二叔哽咽着说完一番请求之后,伸手连忙拉动我的衣角,要我也说点话,我也不做作,急忙把自己中诅咒的过程讲给苗阿婆听:“我在一个蛮荒小国的遗迹…额……”

可是没想到,我才刚刚开口,苗阿婆直接张口把我给打断了,她一双诡异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我们四目相对,她的眼神特别恐怖,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让人畏惧的眼神,苗阿婆没说话,我也不敢说话,场面十分古怪。

我的头脑一阵昏眩……

“我刚才就说过,你的来意我都清楚,这是你的命运,也是对你亵渎神的惩罚!!!”

一阵沉默之后,那苗阿婆张口就是这么一句话,她的这句话,在我听来,声音是如此得冰冷,音调是如此得尖锐。

我僵立着,身子不住发抖,喉底几次想要说出话,却都只到嗓子眼就嗝屁,一句话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