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缉拿
萧天的心情很奇怪，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变得很奇怪，那是以往的自己从来不曾有过的感受。那是什么？那种似乎有些激动，自己有些按耐不住的沾沾自喜的躁动，明明握紧了双手，警告自己不应该轻举妄动，却忍不住想要冲出去的感觉，这种感觉太过奇怪了。
要离开地面，有很多种方法，跳跃，攀登，或者是借助于外力的帮助，比如上吊，又比如跳崖，然而这些都不足为奇……
夜幕悄悄降临，打更的人也有些疲倦，毕竟是深秋，夜晚的都城尽管繁华，却也抵挡不住一阵阵的凉风，打更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铜锣，不紧不慢的行走在大街上。
“噹！”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月亮很亮，如水一般的清亮光芒挥洒下来，在地面上勾勒出一个个黑影，他们有的是房屋的影子，他们棱角分明。他们有的是人物的影子，他们动静相宜……
打更的人慢慢的行走着，他的影子也慢慢的移动着。
“啊切！”
一阵凉风吹过，打更之人揉了揉自己饱受摧残的鼻子，暗自唾弃了一句。然而他不曾注意到的是，原本的地面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此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三个人的影子：
中间的一个人身材消瘦，手持铜锣，一看便是打更的小子，而左侧的影子身形臃肿，头部圆润，右侧的影子较为矮小，身形纤细，他们的脚步轻快，单单之看影子，竟然也无法看清他们的步伐，打更的小子抬起了头，只是一眨眼，地上的影子竟然消失不见了，而原本屋顶上的细微声响，也消失殆尽，想必是野猫夜间寻食，不用理会。
“啪嗒。”
一声轻响，两个人影悄悄的来到了都城有名的酒馆的楼下，这酒馆自从死了掌柜的之后，就已经停止了开业，这夜间无人，这两人来此所为何事？而且形迹可疑，真不知是哪方神圣。
窗外的风已经有了属于秋天的凛冽，吹过耳畔呼呼作响，萧天有一些按耐不住了，他很想探出头去看一看外面是否有什么动静，那鬼魅一般的虎豹大盗到底会不会来，这一切都是未知数，然而萧天不敢，他怕，他怕虎豹大盗就在附近，一旦自己探出身去，就会惊动了他，他更怕自己一旦惊动了虎豹大盗，自己的仕途将会几次黯淡无光。
不知道是上天有意作祟，也不知道是否真是福至心灵，萧天敏锐的察觉到了楼下的异动，他悄悄伸出手去，在空中画了一个圆，然后握紧了拳头，收到暗号的一众捕快悄悄的屏住呼吸，隐身在了房间的四周。
“嗒。”
一声轻响，就像是一滴水滴落在了桌子上一般，这本是极细微的声音，若是在白日，自然不会被人注意，而在这个静寂的夜晚，这个细微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惊雷响在耳畔，不怒自威。
两个人影被月光投射在了房门之上，萧天心中一凛，这虎豹大盗竟然是两人。他们之中较瘦的一个人伸出手，轻轻的推开了房门，房门慢慢开启，门后的枢纽与地面的摩擦声在夜晚显得更加刺耳。
瘦子和胖子一前一后走进了房间，直奔屋子左侧的柜子走去，想来是对这个屋子的结构极为熟悉，亦或是在来此之前就已经仔细观察过。
瘦子拉开了柜门，借助着微弱的月光，将柜子中仅有的基本账本拿了出来，就地翻看了起来。他看的极快，只是稍稍一扫，便看完了一页，这几本账本萧天自然是研究过的，上面事无巨细的记录了一部分酒楼的交易记录，如果是只为钱财而来，为何要杀死张老爷子？为何杀死张老爷子的当天没有取走这个账本？为何要对这样一个毫无用处的账本抱有这么大的兴趣？许许多多的疑问充斥着萧天的脑海，他轻轻的握紧手中的刀柄，他的刀早早的就被他拿在身前，为的就是在发现虎豹大盗之时，可以最快的拔出刀来，为了不在月光下反光而被发现，萧天将刀仍然收在刀鞘之中，一只手紧握刀鞘，随时准备好将它丢弃。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从这两人进入房间开始，楼下的捕快就已经开始行动，他们包围了酒楼的前后左右，将酒楼的一楼团团围住，二楼提前藏匿起来的捕快们也将整个屋子包围了起来。
“怎么样？找到了吗？”
一个声音响起，应该是胖子发出的声音。
“嗯，差不多了，这个老张头子真是狡猾，不过他应该没有想到，他努力要保护的东西，却是被他自己泄露出来的。”
瘦子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狂喜，他们应该从账本之中看出了什么。
“锵！”
一声拔刀，紧接着破空之声迎面而来，瘦子和胖子两人具是吓了一跳，却不见半点慌乱，他们快速闪开，飞驰而来的刀鞘穿过两人之间的空隙，钉在了墙壁之上。
萧天双手持刀，跳起一斩，刀锋明晃晃的直向瘦子的面部而去，这一刀毫无招式可言，但是胜在对手毫无防备，这一招已经发出，可谓是狠毒至极。
“嘭！”
瘦子也不简单，他竟然背对着冲破房门，闪出了屋子，萧天的刀式丝毫不减，仍然直取其面门，此时，埋伏在二楼的捕快们冲了进来，将胖子团团围住。
且先来看这个胖子，他见自己的同伴被逼出了楼去，自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竟也没有半分的慌乱神色，他沉稳的闪过了捕快们挥来的刀锋，猛的一拳打飞出去两个捕快，竟然隐隐的有一种压倒性的气势显露出来。
一名捕快倒拿刀柄，翻身刺向胖子的下颚部位，他的身形灵敏，刚刚胖子打飞两名捕快的时候，他一伸腿，闪身栖到胖子的身下，由下方刺出，这一招可谓是刁钻至极，胖子一心二用，全心想要突围，毫不恋战，这一刀刺出的时机十分巧妙，取的便是胖子向外冲出去的势头刚刚显露出来，无法收回去的时候，这一下，胖子肯定是收不住势头，要自己撞在刀尖上的。
眼见这胜利在望，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即将胜利的时候，这胖子竟然硬生生的让自己前倾的甚至稳稳的嵌在了地上，就好像是在地上生根发芽了一般，不再移动分毫。
人不动，刀却不曾停止，捕快顺势继续推动刀刃，刺向胖子的下颚，胖子微微侧过身，虽然躲过了致命的一刀，脸上却被划伤了一道口子，刀伤贯穿鼻梁，从左脸划到右眼的眼底，瞬间，血液就喷溅出来，洒满了胖子的半张脸。
预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的是，胖子并没有表现出痛苦之色，他表现的十分冷漠，他的眼神愈加的犀利，一双眼睛尖锐有如锋芒毕露的蝎尾，仅仅盯着刚刚划伤自己的那把刀，以及那个划伤自己的人。
莫名的，那个持刀的捕快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传来一阵阵凉意，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好像放大了一般，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皮肤的每一个感觉都被放大，原本贴身的衣服现在变得缚束不堪，大腿和双手上的皮肤好像是被衣物撕扯一般，难受又刺痛，他警惕的握紧的刀柄，此时他的手腕外翻，侧身持刀，这个动作适合近身做出一些挑，刺，之类的动作，现在看起来就十分的别扭，不仅仅是别扭，也许他会因为这个动作带来的不适感影响自己的发挥。
但是他不敢调整自己的握刀姿势，甚至于不敢动上一动，不仅仅是不敢，更多的是他感觉到了危险，就好像兔子遇见老鹰，蛇遇见黄鼠狼，一种弱势群体对于天敌天生就拥有一种敏锐到令人可怕的感知力，他怕自己一旦有所动作，就会被面前这个有如蛰伏在草丛之中的老虎一般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的男子用利爪撕成碎片，吞吃入腹。
胖子伸出舌头，舔吃了自己伤口流到嘴边的血液，他慢慢的伸出舌头，将上嘴唇和嘴角的血液一寸寸的舔舐干净，此时，这个捕快发现，这个胖子，他竟然没有胡子！不仅仅是没有胡子，他甚至不能在胖子身上发现一点点长过胡子的痕迹！
这很不正常，要知道，一个正常的男人，是绝对不可能不长胡子的，哪怕稀疏罕见，那也是有的，唯一没有胡子的男性，那便是阉人，而阉人都是皇宫之中的人，这个人如果是阉人，那么这个事情就更加的蹊跷了。
阉人的地位普遍不高，不仅仅是普遍，应该说没有任何一个阉人拥有地位，因为他们不完整，一个没有男性特征的男人，不是男人，哪怕你再得圣宠，再怎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呼百应”，也不会有人羡慕，崇拜你，因为他们永远都会有一种优越感，你不如他们完整。
这种歧视在现在的朝廷更加的病态，文武大臣，举国上下，可以说都达到了“谈阉色变”的地步，可见阉人受到了多么严重的歧视。
所以平常的老百姓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出现一个阉人的，如果患上了需要变成阉人的疾病，患病的人，患病的人如果有妻子，他自己，他的妻子，他们宁愿将自己，将自己的丈夫毒死，打死，病死，也是万万不会接受变成阉人的结果，因为他们承受不起，无法入祖宗祠堂，子孙后代无法经商为官，甚至在衙门的备案之中，也只能被记录为奴仆，可想而知，一个阉人在普通人之中是不存在的。
既然不存在，那么阉人只可能是来自皇宫，在皇宫里面，阉人也拥有严格的等级制度，他们统一归于内务府管辖，哪怕是再高等的阉人，也比皇宫之中的最低等的侍女要低上三分，但是如果这个阉人会武功，那就另当别论。在坊间街头有这样的流言蜚语，虽然未曾考证，但是却被较多的人相信，那便是“校尉府”，一个不知道是谁组建的组织。
据说，校尉府的人，均是阉人，他们由阉人之中精挑细选而来，自入宫起就开始使用药物和特殊的方法使他们在短时间内学会武功，虽然这样下来，阉人的寿命会大打折扣，他们大多活不过三十岁，但是这样出来的他们却拥有一般人无法比拟的方便之处，他们可以执行任何九死一生的任务，他们可以随时丢弃和抹杀，可以说是一群由最高权力机关组成的神秘机构。
面前这个胖子，他符合了“校尉”的全部特点，如果他真的是校尉府的人，那么，自己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