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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九章 下山


  天佑元年,八月。

  朱全忠遣亲信蒋玄晖等人赶赴洛阳杀死了唐昭宗及其昭仪妃李渐荣、河东夫人裴贞一。次日蒋玄晖假传圣旨,立辉王李祚为皇太子,恢复原名李祝。中午时分,又矫宣皇太后令,皇太子可于昭宗柩前即皇帝位。是日,年仅13岁的李祝登上皇位,是为唐哀帝。

  大唐王朝真正的迎来了潘镇割据的时代。

  ……………………………………

  朔风飒飒,暑意逼人。

  这是一座高山,山尖云雾环绕,一座破烂的道观耸立在悬崖边上,破烂道观前的大坪上已经长满了杂草。

  一个少年模样的年轻人坐在那块挂在悬崖边的巨石上,还有一头黑白相间的巨兽趴在石头下面。

  这个少年就是苟苍天了,而那只黑白相间的巨兽则是胖胖。

  抬头望着天空,苟苍天还是决定要今天下山。

  怪老头已经去世了,是在三年前的事情了。

  苟苍天还依稀记得从那个小城回来之后,怪老头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每天都是非常严厉的督促自己修炼。

  夜以继日,没日没夜的修炼。

  最后,怪老头还是支撑不住了。全身都已经腐烂的可以见到骨头了。

  本来在去小城回来之后,怪老头就已经跟骷髅差不多了,直到他去世,已经过了七年,每天都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开始腐烂。

  最后他还是闭上了他那混浊不堪的双眼。那时候他浑身上下都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在临死前,怪老头告诉苟苍天说,你以后要是下山了,就去找那个我带你去见过的陈道玄,他会安排你去处的。还有就是将我葬在这道观里,走的时候将那几本烂书带走,要是你不打算回来的话,就一把火把这道观烧了。

  仔细听着怪老头一字一句的把话说完,苟苍天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最后还是怪老头制止了他,非常吃力的张嘴跟苟苍天说道,我还没有死,你哭什么,等你踏出了那最后一步,我就会活过来的,等我活了,再来教小狗娃子炼炁。说完,怪老头还想咧嘴笑笑,可笑容才到一半就僵在了脸上。

  将怪老头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葬在了道观的最中央。

  整个过程,苟苍天没有落下一滴泪水,直到完全葬好了之后。他跪在了怪老头那简易的坟包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将地面都磕凹陷进去。郑重的叫了声,“李道长。”

  在怪老头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苟苍天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埋在这里的那个苍老的中年人,是自己的师傅。

  在那之后,他又一个人在这山上为怪老头守了三年的孝,一直,直到今天。

  笨笨在怪老头去世的当天就离开了道观,冲入了山林之中,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在苟苍天看来,笨笨跟怪老头之间的感情,丝毫不必自己对怪老头的感情要来的少,笨笨应该是有事情去办了,只要不死,以后总会相遇的。

  整座山上就剩下苟苍天跟胖胖留了下来。

  这些年来,食物都是胖胖去山林里去捕的,而苟苍天就静心的在道观修炼,至于他自己现在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他自己也不知道。

  胖胖的体型倒是大了一圈,已经长的跟笨笨差不多大小了。

  坐在巨石上,看着眼前的破烂道观。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十一年还有多,与怪老头在一起的时间,恐怕比他认识的所有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的多。

  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内心还是有一股淡淡的不舍,但这也毫无办法。

  起身,跳下巨石。

  走进了破烂道观,将那几本烂书用破布包了起来,拿上了木剑,再拿了一件算得上还算完整的道袍。

  放火将道观烧了。

  跪在地上,苟苍天又磕了几个响头。

  破烂道观前面是那个宽广的大坪,两边都没有树木,而后面是一处天然的泉眼,完全不用担心会烧到树林。

  将睡在巨石下边的胖胖叫醒,带着胖胖转头就下山了。

  路还是那条路。

  这条小路,苟苍天已经反反复复的走了差不多有十年了,这里的一切,他都熟悉。

  下到了山脚,对着山顶,又跪下磕了几个响头。苟苍天拿出了怪老头好多年之前,在城里陈道玄哪里拿回来的地图,地图上详尽的标注了一些比较显眼的山林,而苟苍天现在要找的是地图上那几条少的可怜的大路!

  至于姚城,他是不打算再去了,他不想再拜谁为师。师傅,有怪老头一个人就够了。

  苟苍天认清了方向,准备先上了官道再说,要不然林子这么茂密,自己就算有地图在手,那都得迷了路,他方向感可是非常非常差的。

  苟苍天前世,在那个科技发达的时代,跟着手机的导航走,他都能走迷路的人,何况现在手里只拿了一张纸画的地图。

  一边走一边心中琢磨着如何才能更快的加强自己的实力,虽然自己手中貌似有着一个宝藏,但是那个宝藏的钥匙,苟苍天至今都没有找到。

  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他已经很清楚的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面确实是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但他无论如何都利用不了。

  还有就是,那种一直被窥视的感觉,他终于知道了是来自哪里。

  是自己身上的那个黑龙纹身!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没有丝毫的头绪。

  检查一下身上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几本自己常看的烂书,还有就是一把木剑,跟包袱里的那件道袍。只不过,从离开了那座山起,胖胖的心情就有点不好,它好像知道了,这次一走,就不会回来了一样,经常露出的那种呆萌的笑脸,现在也没有了。

  苟苍天用手安慰的拍拍胖胖的头,以后,就是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按照地图上所标的路,慢慢行来,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落日的余晖撒在四周的树木上,一条窄窄的小路出现在了苟苍天的眼前,比照一下地图,这个就应该是那条所谓的大路了,也难为开路的人,在这崇山峻岭之中还能铺出这么一条歪歪扭扭的路来,在一个岔路上还有一个已经发黑的木棍插在那里,苟苍天怀疑,若干年前,那个可能是一个路标。路面上也长满了杂草,坑坑洼洼的,看样子应该是有很久没有人走这一条路了。

  现在去哪呢?

  这个问题摆在了苟苍天的面前,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么久,唯一的一次下山,也是匆匆忙忙的赶去姚城,除此之外就根本没有出过那座山,虽然他学过历史,知道一些唐朝的城市,但他完全不认识路啊,要说山上,他可是把每一条小路都走遍了,对哪里的路熟的不能再熟了,可这下了山,那完全就是两眼摸黑。

  一阵搜肠刮肚也没想起自己能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要是认识路的话,那自己倒是十分愿意去长安或者洛阳看看,可自己不认识路啊。

  倒是肚子一阵咕咕作响告诉了苟苍天现在要去做什么。

  一这么多年来,苟苍天的野外生存能力倒是突飞猛进,比起那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也丝毫不逊色多少。

  一头钻到旁边的林子里,一会功夫就拖了一只已经死去的狍子出来,先把狍子处理赶紧,迅速的把火升了起来,将狍子烤好,自己吃了一点点,其余的都进了胖胖的肚子,太阳已经慢慢的落下山去,一轮淡黄色的巨大明月正从地平线上升起,现在已经是夜里了,也幸亏是天晴,要不然两眼都摸黑。

  几只夜鸦从林子里飞起,慎人叫声在这林子里传出老远,瞬间穿过天边的月亮消失在远处,正在为去哪里而发愁的苟苍天不禁双眼一亮!

  对啊,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现在潘镇割据,自己先随便找个城池先打听一下消息再说,还有就是再找到修炼界的人,不然一直都是闭门造车,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成长到了何种地步,也不知道自己与同龄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虽然自己对炼炁的兴趣不是特别大,但怪老头把术法也传给了自己,只不过怪老头特地叮嘱了不要让旁人知道。还是要找个地方来试一下自己的术法炼得到底怎么样了。

  摊开了地图,借着不算是很明亮的月光,苟苍天决定去最近的一个小镇子。

  苟苍天现在有了目标,就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试一下自己的术法到底到达了什么程度。拍了拍吃了个半饱的胖胖,示意该走了,胖胖会意,慢慢的迈着小碎步走在后面,就那样远远的吊着,看样子,它还没有从离开道观的情绪中回转过来。

  月朗星稀,月光如同水银泻地一样洒在大地之上,苟苍天已经披着月光走了大半夜了,胖胖还是远远的跟在后面,而自己赶路走了一天了,却丝毫不见疲惫。

  看着两边似乎永远都不会变化的景色,苟苍天不禁起了疑心,按陈道玄给的地图来说,转过身后的山头,这里就能在山脚下看到一个小城镇了,只是现在苟苍天的面前却还是一座高山,哪有半点人烟的影子。

  “对不起……那个、那个…………”

  苟苍天正埋头的向前走,身前突然间传来了人声。这可把苟苍天给吓到了,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人在,难不成是什么山精鬼怪?

  “谁!”苟苍天一声沉喝,右手已经摸上了背在背上的木剑。

  面前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

  苟苍天不禁一阵发冷,难不成真的遇见鬼了?那真要是遇见鬼了,自己可要好好的试一下自己的修炼成果了。

  “请你等一下……”

  警惕的看着人声传来的地方,苟苍天始终握紧木剑,不管他出来的是人是鬼,只要敢有什么不良企图,自己就拿着这把木剑,削掉他的头颅,也不知道鬼有没有脑袋。

  “要是吓着你的话,我很抱歉,可我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人了。”

  嗯?苟苍天一愣,近处听着这声音,却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的声音!

  看着面前从林子里走出来的这个小姑娘,脸上蒙着黑布看不出多大年龄,身上穿的是一件贴身的软皮甲,脚上一双靴子已经破了个洞,看起来风尘仆仆。

  但是露在外面的一双大眼睛却水灵灵的透着可爱,一头及腰的黑发在身后编成一条长长的发辫,这倒是跟苟苍天他头发差不多,只不过苟苍天没有编辫子。

  尽管见到的是人,还是一个小姑娘,但苟苍天的内心丝毫不敢大意,怪老头曾经说过,人心比鬼怪还要可怕。

  没有出声,苟苍天警惕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我……那个……”小姑娘被苟苍天那双像极了野兽的目光盯着,显得十分紧张,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

  “何事?”

  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的把头底下,最后小姑娘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站到了道路中间。

  “我……我……我要打劫!”

  愣住了,苟苍天直接傻眼,要不是自己的听力好,那还真可能漏听了这小姑娘的话。

  “你要打劫我?!”苟苍天伸手指了指自己。

  小姑娘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把头抬了起来,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直视苟苍天。“对不起……我……我我真的打劫…………”

  话还没说完,小姑娘突然就好像被苟苍天身后什么东西给吓到了一样,“哇!……有怪物啊!”

  直接就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