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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章 攻伐


  黑夜无声。

  白申小心翼翼的走在掌柜的身后,不时的看向周围的黑夜,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哪怕是白天经过的几颗桑树都没有看见。

  “咚咚咚。”

  越走进小镇,白申的心就跳的越快,在死寂的黑夜下,自己的心跳声好像一面牛皮大鼓不断的在耳边轰鸣。

  白申觉得很恐惧,全身空落落的,双腿不自觉的开始打颤,这种恐惧的感觉只有自己梦见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红发少年的梦境的时候才会出现。

  恐惧。

  如潮水般滚来的恐惧,温度适宜的黑夜此刻犹如寒冬腊月般的让人生出极大冰冷。

  白申下意识的双手抱胸,想要找个可以让自己不那么恐惧的依靠,但目光向前看去却猛地一僵。

  因为此刻的他们正站在小镇的入口,可让白申惊骇的是此刻小镇内灯火辉煌,大街上热闹的小摊吵闹的叫卖着,偶尔有三三两两牵着孩童的中年人坐在摊前的桌椅上轻轻吹着冒着热气的汤,不时的轻抿一口发出满足的叹息。

  顿时间,白申下意识的向着身后看去,只觉得先前那种大恐惧荡然无存,小镇如此的热闹温馨,让白申下意识的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自己在小镇生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见过小镇黑夜的景色,只能坐在后院的水井上仰头看向没有星辰的夜空。

  此刻,看见如此热闹的夜市,白申生出极大的满足感。

  掌柜的双手后背一步踏进了小镇内,白申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夜市内,左右两边都是小摊,贩卖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小吃,飘香四溢的味道让白申不禁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停在一个小摊面前,看着坐在椅子上正吃的满头大汗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吹着手中的浓汤,吸溜一声送进了嘴中,全身猛地紧绷继而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满足的抓起左手的一根骨头狠狠的咬了一口,亮晶晶的烧肉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那么的有光泽,白申不禁吞了吞口水,捂住了肚子。

  回头一看,掌柜的站在一个客栈面前安静的背对着自己,见状白申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急忙小跑上去。

  两边传来了让人食欲大开的香味,坐在小摊面前的食客无一不大快朵颐的吞吃着美食。

  让白申奇怪的是,从踏入小镇后,掌柜的目光始终看向这座客栈,对于两旁的商贩跟来往的食客视若无睹,此刻站在客栈面前,白申也将目光看去。

  这座客栈通体用黑瓦石墙砌筑,完全没有传统的木制结构,在客栈大门的两边悬挂着两盏大白灯笼,客栈大门紧闭,鲜有人进去。

  似乎人们更加喜爱路边的小摊,反而对客栈没有丝毫的兴趣。

  掌柜的站了许久,当整个街道都逸散着馥郁的香味的时候,掌柜的终于挪动了脚步推开了客栈的大门走了进去。

  白申急忙动身跟了进去,双脚刚刚踏入客栈,原本充斥鼻孔的香味戛然而止,就连食客满足的声音都寂静无声,白申急忙回头看去,发现客栈的大门紧闭,似乎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客栈安静的出奇,掌柜的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客栈内的众人三三两两坐在四周,偶尔有人夹菜抿酒,更多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掌柜的坐在椅子上轻闭眼眸,白申也不敢出声,只能双手放在桌子上沉默夹杂好奇的看着众人。

  深黄色的烛火将客栈照耀的灯火辉煌,在白申左边坐着一个满脸长毛的大汉,大汉埋头吞吃,很是狂放的大口吃菜大口喝酒,右边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书生模样的食客左手执一本书籍右手不慌不忙的捉起酒杯轻抿,偶尔眉头紧缩想必是看出了什么难处。

  但最让白申好奇的是在他们对面,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神秘人背对着他们,长袍通体鎏金刻兽,兽长的很是凶猛张牙舞爪的近乎透出长袍,在衣襟处两片淡蓝色金属作为纽扣牢牢的将长袍固定在脖颈处。

  “客官要什么?”就在白申专心看客栈的众人的时候,一声清脆温和带着笑意的问候让白申猛地转过身。

  “好香。”一股浓郁好闻的味道让白申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映入目光是一片白。

  当抬起头后猛地僵住了,眼前一个发髻高竖,黛眉弯弯如月,脸颊白嫩如雪带着轻蹙气质的白衣少女站在白申身边双手捧着一张漆黑色的硬质菜单看向掌柜的。

  似乎感受到了白申的目光,少女眼眸轻眨,瞥了白申一眼。

  一瞬间,白申觉得大脑嗡嗡嗡的乱响,心狂跳的厉害,脸颊开始发烫,下意识的低着头不敢看这个绝美的少女。

  在小镇内,白申觉得焱夭大人婶儿就绝美了,没想到这个少女的容颜丝毫不逊。

  只是让白申心中疑惑的是,自己在小镇生活了十八年,不要说这个客栈了,就连小摊的食客都是那么的陌生,就好像走进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一壶魂酒,一碟九曲尸。”掌柜的始终没有睁开眼睛,淡淡的回应道。

  “客栈稍等。”少女看了看手中的菜单轻轻说了一句便走向了后厨。

  “魂酒?阁下是生者?”就在少女走后,书生诧异的放下书籍目光看向了掌柜的轻声问道。

  但掌柜的好像没有听到,始终的闭眼等待,见状书生也就笑了笑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书籍继续翻看了起来。

  片刻,一壶散发着盈盈光泽的酒壶被端了上来,当白申目光看向另一盘的时候,不禁脸色煞白目光惊惧的猛地站了起来。

  因为这一盘所谓的九曲尸竟是十几具被缩小数十倍的人类的尸体,每一个都栩栩如生的后仰的躺在盘子里。

  绝美的少女见状不禁诧异了起来,皱着眉头看了白申一眼便徐徐走向了后堂。

  “坐下。”掌柜的依然闭着眼睛轻声呵斥道。

  闻言,白申只能将椅子挪到后面远离这盘让他心里发毛的东西。

  “道友不惜冒着如此大的代价进入这里就是为了洗涤这位小友的魂魄?”书生再次侧目微笑问道,但看见掌柜的不闻不问的沉着模样眼角闪过一丝冷意。

  大汉古怪的看了一眼书生右手抓起一坨油腻的肥肉大口咬了一口,满嘴的油水闪着淡黄色的光泽。

  “吃。”掌柜的闭目养神沉声说道。

  白申吞了吞口水,惊惧的看着似乎随时可以爬起来的微小的尸体。

  “客官,这是一种奇异的植物,并不是真正的尸首,大可放心食用。”一声清脆的声音让白申后背紧绷,身后趴在柜台上双手撑着下巴的绝美少女皱了皱眉头善意的提醒道。

  白申扭过头刚刚露出笑意,少女面若寒霜的瞪了一眼,白申讪讪的抓起桌上的筷子喉咙上下滚了滚颤抖着夹了一颗。

  小心的放在眼前看清楚这些尸体的模样后,白申的脸色瞬间煞白了起来,因为这些尸体栩栩如生的近乎真实,哪怕脸颊上的几粒黑痣都清晰可见。

  少女不屑的瞥了一样正在做天人斗争的白申继续趴在柜台假寐,白申把心一横眼睛死死的紧闭将手中的这具骇人的异果扔进了嘴里。

  “咕咚。”

  一声清脆的吞咽声让客栈的几人目光看了过来,哪怕是正吞吃的酣畅淋漓的大汉都皱起了眉头望向了白申。

  白申脸色瞬间红了,觉得全身燥热无比,羞愧的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筷子。

  从小自己就特别的害羞,尤其当很多的目光注意自己的时候,通常都会全身发热手足无措起来。

  但很快的白申的脸色出现了惊骇,因为燥热还在持续,而且低头看自己的双手似乎附着了一层滚烫的火焰,燥热瞬时间充斥全身,似乎要将自己整个人全部烧焦。

  “掌柜……”白申全身通红眼中露出哀求便瞬间晕了过去,直挺挺的躺在客栈内,身上的衣衫瞬间化为飞灰,桌子的那碟九曲尸化为无数晶莹的光点消失不见。

  见状,掌柜的面色凝重的拎起桌上的那壶酒倾斜倒在了白申的身上。

  “如此,今夜你能从我等三人的攻伐中逃出去吗?我是很期待的,往生者!”客栈内霎时间阴冷死寂,书生放下手中的书本目光带着趣色站了起来看向掌柜的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