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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黑夜水塘中的荷花(1)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香芸醒来,咦!身边的人怎么不见了?

  外头客厅却传来一阵咖啡的香味,她起身罩上一件睡袍来到客厅,只见子超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看电视新闻,音量调得很低,是怕吵到了她,见她出来就笑着说:怎么不多睡一会?

  人不见了,还睡?她故意说。

  子超过来抱了她一下,说:咖啡?

  嗯,你怎么知道放在哪里?

  我很早就起来了,反正厨房就几个柜子,不难找的。

  还好,你不是闯空门的,不然东西都被你搬光了。

  我才不会那么傻,因为最值钱的不是这些啊!

  那什么最值钱?香芸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城堡不重要,重要的是高塔内的公主啊!

  听他这样形容,香芸还是够开心的,这个男人就是会说话。

  过来!他拍拍大腿,她很乖地坐了上去,睡得好吗?

  很好啊!她回答。

  那给妳一个奖品。他郑重地说。

  什么?她有点好奇。

  妳把眼睛闭上。

  香芸依言闭上了眼睛,想不到子超却抱住了她,给她一个熊熊的吻,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你呀!想要公主的吻,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啊!

  每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新的追求啊!

  听了这样的话,你叫女人一头去撞死,她都会愿意的。

  有人说,恋爱中的男人都是调情高手,但真正的高手,指的应该是会不断制造出日常生活中的高调吧!

  以后我老了,看你还能怎么说。

  老了有老了的说法,那时候公主就会变成了王后。

  骗人!我看是变成老巫婆了吧!

  有人会变老巫婆,有人是不会变的。

  怎么说呢?

  只要公主与王后身边不断有人追求,她们就不会变成老巫婆。

  那你是要一辈子追求我啦!

  当然,打从看到妳的第一眼就想追妳一辈子了。

  那你要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哦!

  对妳,我一定会记得!

  为什么?

  因为啊……子超坏坏地对她一笑,就靠在她耳边说道:昨晚证明妳是世上最棒的女人!

  你呀!羞不羞啊,一大早就净说这种话。香芸脸都红了。

  不相信,现在要不要再试一遍!子超逗着她。

  你要吓死人!光天化日之下。香芸拿起咖啡杯子,站了起来。

  有谁规定晚上才能做?子超也站了起来。

  别扯了,今天你要做什么?香芸急着将话题扯开。

  我要回去换套衣服,明天还要交篇稿子,今天得写好。他说。

  那我跟你回去!香芸突然冒出一句。

  真的?子超有点讶异。

  怎么,你心虚了?香芸瞄他一眼。

  哪会,我心可装得满满的。他靠在她耳旁说。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方便我去哦?香芸故意抬杠。

  哪会,我家又没藏酋长的脚踏车!子超笑着说。

  哼!你敢!香芸故意瞪他一眼,就将杯子放下,那,等一下我换好衣服,就开车送你回去。

  哇!共产主义真好,一下子又有车、又有美丽的女司机了。子超故意来个双关语。

  少来,你怎会没车?香芸没理他,问道。

  本来有,家里移民以后就卖了,我出门都是搭大众运输或出租车的,这样比养一部车还划算,而且我这个人又喜欢喝两杯,即使有车子也会动弹不得,现在酒后驾车可是要上法院的。子超说道。

  那你以后要少喝酒。香芸故作严肃地说。

  怎么了!?子超不解地问。

  这样你才能当我的司机啊!香芸开心地笑了。

  当香芸走进了子超景美溪河畔的高楼层住宅时,她在屋内参观了一下,是三房一厅两卫浴的房子,面对景美溪果然视野相当宽广,河滩的绿化也不错,有自行车道、网球场、篮球架,以及溜冰场等设施。

  还可以吧?子超问道。

  嗯,以一个男人的家而言,收拾得算不错,而且整洁。

  楼高灰尘较少,不过我本来就喜欢干净,所以常把打扫当成乐趣。

  好啊!那以后我那房子就由你来打扫。香芸仍然面向河堤。

  子超过来从背后抱住了她,中国可以说不,我能吗?

  你——不——能!香芸回过头来亲了他一下,才一个字一个字说着。

  男女两性真是奇怪的动物,明明昨天还是一种几近陌生人的客客气气关系,但经由一次性爱的洗礼,尽管才相隔一个晚上,却变得像交往多年那样地熟悉,而且就某方面而言,就好像俗话所说的将自己交给对方那般的信任,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以香芸而言,本来是一个拘谨寡言的女子,在子超另类谈话方式的引导下,也激发出她轻快明朗的步调,因此有人说男女双方只要发生了关系,就已合为一体了。这是老祖宗用字遣词无与伦比的智慧,合为一体就男女性爱行为姿势与精神层面之统一协调,在在都是绝佳的比喻。

  下午四点,当麦子超在计算机面前按上传送键后,他今天的工作便结束了。

  午餐之后,他要香芸休息一下,自己好赶完那篇稿子,本来那是他昨天的晚课,可是今天写来也满顺心的,检查了一遍,几乎没有修改就定稿了。

  他走进卧室,发现香芸并没有在睡觉,她只是半躺着在看他床头几上摆的一本叫西方音乐家故事的书,见他进来了,就问:你也看这种书?

  是啊!我什么书都看,因为上节目,有时听众会问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音乐家哪是奇奇怪怪的事!

  当然,还好看过这本书,不然怎么当钢琴师的情人!

  别老没正经的,这本写得相当不错,我拿去当材料!

  可以啊!这个作者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到时帮妳打个招呼就可以了。

  谢谢!香芸合上了书,坐了起来。你写好了?

  嗯,我带妳去猫空泡茶,上次小岚也去过,她满喜欢的。

  你是说,你去过的地方,小岚都去过?香芸故意为难他。

  这怎么说呢?刚好昨天的通化街和猫空都去过,我和他们那几个人是偶尔会聚一聚的,不然单身一个多无聊!他也只好实话实说。

  你就是不甘寂寞嘛!香芸有一种逮到你了的表情。

  以后就不会了。子超以为她当真,马上否定。

  以后才更要在乎这些人的友谊,不然……你就会变成自私自利的人。

  啊!子超这才惊觉到自己的错误想法,谢谢妳的提醒。

  其实,香芸对子超与小岚的交情,是有所怀疑与矛盾的。

  怀疑的是,子超身上无疑是有着吸引女人注意的魅力,尤其是他的睿智谈吐,会让同样具有才气、容貌出众的小岚喜欢,而且他们已经认识许多时候了。至于矛盾的地方则是,她相信小岚,从第一眼看到小岚,她就喜欢上她了,同时她也认为女人是不可能将自己交往过的男人推给熟人,即使她目前已经完全不在乎对方了,为了面子,女人宁可去撞墙也不会那样做。

  哇!这个路叫我开,我可会头昏的!当香芸坐在车上,看到往猫空的山路那么小又七拐八弯的,不由叫了一声。

  是啊!这边的路,到现在我也还没弄懂,岔路太多,一不小心就会走错!子超握着方向盘说着。

  你不是常来吗?

  我从不自己来,如果有朋友找我就来,谁叫我住在山下,要逃也逃不了。

  路程不长但是绕来绕去的山路,容易让人产生很遥远的错觉,约十分钟后,子超将车子停在马路左面的一个停车场,就与香芸进入一家古香古色的山中传奇茶艺馆。

  他们要了一壶冻顶乌龙和几盘茶点,水烧开了之后,子超就熟练地冲泡起功夫茶,嗯,好香。香芸拿过闻香杯嗅了嗅,才又喝了一口茶,好好喝!

  今天天气好,所以视野还不错,不过下雨的时候更诗情画意,白色的山岚弥漫整个山谷,看起来像一片云海,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子超也嗅嗅闻香杯,看着窗外说着。

  好幸福哦!住在这边的人!香芸羡慕地说着。

  喜欢就搬来这里啊!子超说。

  搬来我住哪?住到动物园猫熊隔壁去吗?香芸故意糗他。

  啊!如果妳住到那儿去,保证参观人数会破纪录哦!子超笑着反将她一军。

  香芸给他一个卫生眼珠之后,自己也笑开来了。

  对了,妳在美国那么多年,有没有老外追妳?子超好奇地问道,他一直想不通凭香芸的条件应该有很多人追求,但相处之后他发现她是意料之外的单纯,即使是在那方面……

  怎么,开始身家调查了,怎么不先说你自己骗了多少女人?

  我?子超做了一个错愕的表情,其实我很简单,大学毕业后就与一个朋友开了一个出版社,两年之后倒闭关门,我才和当时在出版社当编辑的学妹开始长达十年的交往,不过在搞出版时,我就陆续写了好几本书,算是有点小名气,因此那阵子就靠版税以及到各机关学校演讲赚钟点费讨生活,后来到了电台之后,才把演讲的讲座给停了,因为我没什么欲望,而且房子也没贷款,也没卡债,所以生活还过得去,我喜欢简单地活出自己。身为社会人也许有点自私,不过也不会妨碍到别人。

  你为什么会和学妹交往十年才结婚,是不是在外面很花心,而不愿被绑住!

  身为女人,香芸也不例外,在一大串的话语中,只抓住了女人关心的话题。

  啊!这倒不是,刚开始只是淡淡的,根本没把她当成婚姻的对象,当然我也不否认,这之间也有和一、二个女孩交往,但我不会糟蹋别人的!他停下来看香芸一眼,再继续说道:同时我那……学妹那时已转到金融业去了,当年金融业火得很,所以她对赚钱比对我还感兴趣!他自嘲似地笑了笑。

  后来呢?香芸也笑着问。

  后来啊!子超又笑了一下,就不小心有了,于是就结婚了,但从认识她到步入礼堂却长达十年了!

  不好玩!香芸随口说了句。

  什么!?子超不解其意。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故事真的很不浪漫哦!香芸瞇着眼睛说。

  是啊!可能就是不浪漫,到后来才会分手吧!子超淡淡地回她。

  香芸这时也想起了自己的婚姻,也许就如同子超所说的,德安是学医的,工作又忙,根本不会讨好她,回家之后往往只想好好休息,即使行使夫妻之道,也是公事公办,现在如果回想起来,他们之间的日常拥抱就算是浪漫了,不过这种亲昵行为,好像也只是高级知识分子的一种文明、一种礼貌罢了。

  谈到这儿,他们才发现太阳早就下班了,四周已变成一片漆黑。

  饿了吧?子超问。

  嗯!香芸点点头,因为他们中午在政大那边,只是简单吃碗牛肉面。

  那我们在这边吃完晚餐再回去吧!

  于是,两人就点了白斩土鸡、茶叶烘蛋、清炒珠葱,以及竹笋鸡汤,口味做得还不错,香芸吃得津津有味,但这边唯一的缺点就是分量太大了,两个人吃饭也不能只叫一菜一汤,多点两个的话,坦白说实在有点浪费因为吃不完,这种价格与分量如果是四、五个人的话,才比较经济划算吧!香芸心里想,这些商家怎么不把分量再细分一下,这样不是可以吸引更多的人来吗?

  他们下山回到政大附近时,子超一看时间才八点半左右,就提议,累了没?要不要到河堤去走走?

  改天吧!我想回去了。香芸还真的有点累了。

  那我送妳回去,还是妳自己开?

  你送我回去,怎么回来?

  搭车啊!我一向都这样啊!

  香芸听了不再说话等于是默许。

  子超也了解她希望他送,过了桥就上二高,从辛亥路下来,再从和平东路直走很快就到青田街了。当他停好车后,香芸没马上下车一直注视着他,他靠过去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说道:我送妳上去。

  突然之间,香芸好像哑了,从大门到电梯间,直到进入客厅为止仍没说半句话,不过表情倒很平静,子超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当他靠近她时,她却冒出了一句,我想睡一下。说着就走进卧室,关起房间门来,留下错愕的子超,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下子两人的关系又变得好遥远了……

  事实上,香芸也累了,她一进房门就趴到床上去,没多久就真的睡着了。

  等到她一觉醒来,已经十二点多了,她才发觉自己连脸也没洗就睡了。于是起身走进浴室冲完身体,又洗好脸,当她在梳妆台抹乳液时,才由大镜子中发现背后房门门缝仍透出灯光来,是不是子超回去忘记关灯了?于是她走了过去打开了门,却见到子超仍在客厅,电视开着人却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感到一阵心疼,都是自己的任性,回到卧室取出一条小被子,轻轻地往他身上盖去,但这时子超却慌张地睁开了眼睛,啊!我睡着了,对不起!说着就坐了起来。

  她听了心里更痛,低低地说了句,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