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也一改往日沸反盈天的热闹场面,城中居民皆闭门不出,往日锣鼓喧天的集市也是一片萧条,破旧的箩筐摊板随处乱扔。
米大春循着石板街摸到平日投宿的一家客栈,只见大门紧闭,米大春把耳朵凑上前去听里面的动静,拿不准点主人是逃亡远走还是躲藏在里面。
“大叔,你听什么呢?”第一次进城的霞灿一脸兴奋,东张西望指指点点,诧异米大春鬼祟的举动。
“嘘,看来流匪就在城中,咱们万万要低调行事。”米大春压低声音嘱咐霞灿。
“你若是想开这扇门,我可以一掌劈开。”霞灿说着就开始撸起袖子,小手入刀,暗暗运气。
“万万不可啊!”米大春吓得拉住她。“我叫门试试看。”
米大春轻轻拍门:“赵老板!赵老板!”
声音如此之小,霞灿掩嘴而笑:“这么小的声音,赵老板长着狗耳朵也听不见啊。”
米大春只好又把声音加大一点,刚喊了两声,里面就传出门闩小心翼翼被移动的声音,门缝里有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动,警觉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大春兄弟,你现在来龙城干嘛?”
“说来话长,能不能先让我们进去?”
“匪贼此刻就在龙城,你们没被盯上吧?”
“我们进城并未遇上,你快放我们进去,如此在街面上蹉跎,恐怕一会连你们也有危险。”
有妇人在门后低于“让他们进来”,门缝里那只眼睛这才变成两只,最后霞灿看清了整张脸,充满了惊恐。
米大春和霞灿闪身进房,见屋里四面窗纬紧闭,十几个人坐在屋中间最大的堂桌前,个个都愁眉紧锁。
“匪贼此刻都囤在城西正红街上,你进城时机赶得好。”
“他们进城时,你们可曾看见我堂客和宝儿?”米大春急忙问。
“她们也被?”人群里有个汉子忽得站起,一脸怒容。
“这位兄台?”米大春微微做一个揖,问道。
“实不相瞒,我堂客前几日也被匪贼绑走,我一路追踪,奈何他们持刀执剑人数众多,我单枪匹马不敢上前,躲在这里蹉跎数日。”
“那我妻儿此时也在龙城?”米大春大喜,之后又大忧,攸又看见正好奇四处张望的霞灿又复又大喜。
“我此番请得落霞峰仙人同我前来,正是这位。”说着米大春去拉霞灿的衣袖:“霞灿,哦,霞灿小仙人,可否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道行。”
霞灿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只是一转,答道:“大叔,你糊涂了?我只是与你同村的霞小女,哪里会什么道行闲书?”
一众乡民本来就疑惑,如此朴素貌不惊人的小女孩,怎么会是仙人,听霞灿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垂首叹气,只当米大春急火攻心胡言乱语。
“可是,可是。”米大春急的直跺脚,那位汉子走上前来道:
“兄弟,你也莫急,此次匪贼挟持妇女儿童百余众,所过村落,壮年男丁皆被屠戮,我也是眼疾手快,躲上房梁,才逃过死劫,我堂客跟我才成亲数月有余,此月信事未到,恐怕腹中已有我子嗣……”说到这,七尺汉子不禁眼眶发红。
“你们这些大男人不要呜呜咽咽哭哭啼啼了,有人的娘被掳,有人的女被掳走,有人的堂客被掳走,你们这些男子汉还不赶紧想个办法去救她们,整日盘桓在我这客栈横生抱怨,又有什么用?”客栈老板娘冷冰冰的说道。
米大春知晓这老板娘的厉害,忙借口透透气,拉着霞灿到客栈后院角落。
“霞灿仙人,好仙人,你力大无穷,为何不出手相救我们的堂客?”
“我只答应帮你找我师父回来,何时答应你救你堂客?”霞灿看起来小小年纪,心智却极其聪慧。
“你师父还有两日才能回来,这两日里我堂客和宝儿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就请霞灿神仙小姐姐看在米姓列祖列宗的面子上,出手相救吧。”说着,米大春跪倒,磕头如捣蒜。
“啊呀,大叔,你只是逗你一逗,快起来,咱们现在就去匪贼所居之地,闹他个天昏地暗开开心心。”霞灿一脸天真活泼,丝毫不把此事当做危险。
米大春见她一脸稚气未脱,心中又有点不安,那流匪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且人数众多,以霞灿一个未成年少女,能不能敌得过?
再想却来不及了,霞灿已经蹦蹦跳跳打开客栈后门,半个身子都出去了,米大春大骇,赶紧追了出去,只听身后客栈老板娘招呼那位汉子一同去。
两个男人躲躲闪闪的走在寂冷的街道里,只有霞灿不当回事,只是一路观赏龙城的风光,三个人渐渐就来到人声鼎沸的正红街。
果然,远远就听见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划拳喝酒玩乐,间或传来烟花女子的调笑声,米大春心急火燎的不由的走在最前面。
再一探头就曝露在匪贼的视线里,三个人这才猫腰弓背,躲在一个空豆腐摊下。
这个正红姐都是匪贼的乐园,从乡民家抢来的金银细软此刻正被匪贼们挥霍着,还有一些顺手搜出的丝绸布匹,也张结在楼梯栏杆上,颇有过节的气氛。
米大春和寻堂客的汉子使劲寻找,都没有找到自己堂客的身影,仿佛正红街只有妓者和匪贼。
正在米大春一筹莫展之际,突然看见霞灿大喇喇的走上街对面的“凤伊楼”,正在跟一个妓者攀谈,也是命好,居然没有匪贼发现突然多了一个少女。
米大春紧张的要喊,又不敢,只好直愣愣的看霞灿谈完一脸轻松的往回走,就在霞灿穿过街道时,米大春为她捏着一把汗,心想等她回来商议还是回客栈等她师父和墨尘前来荡平龙城吧。
突然,头上的豆腐摊被一把揭开。
“大胆!哪来两个刀下未死鬼,居然敢潜伏在我们眼皮下?想看我们如何玩女人吗?”一个喝得微醺的匪贼发现了米大春两个,从腰间拔出佩刀,只是因醉拔了几次都没成功。
“好汉好汉,误会……”米大春吓得直求饶,再抬头只看见那个醉汉如风筝般直飞上天,一双眼睛瞪的老大,米大春下巴差点掉地上,再定睛一看,原来是霞灿出手。
霞灿仍是不改脸上顽皮笑容:
“我要把他们一个个都扔到天上去,大叔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