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教学结束后,孩子们和黎安道了别之后便闹闹哄哄地回家去了,黎安收拾好孩子们的功课,准备回府。
于伯正在院子里劈柴,年岁大了,每每弯腰都止不住叹上一声,叹完气之后还得揉一揉那把老骨头,身体已经吃不消这么费力的事了,腰是又酸又痛。
黎安从屋中走了出来,看见眼前的于伯正在辛苦地劈柴,一脸愁苦,身体又显得那么劳累,心中很是担忧,便快步走了过去,将手中的功课放在了旁边的矮木桌上。
黎安卷起了袖子,伸手朝着于伯说道:“于伯啊,我来帮你劈柴吧,您年岁大了,做不了这些吃力的事了,现在天还不晚,我帮您把柴劈完,您先去凳子上坐一会儿,喝口水,歇歇手脚。”
于伯一愣,笑了笑说:“哪能劳烦黎公子您呢,您可是大户少爷,这种事怎么能让您做,不好的,不好的,还是我自己来吧,慢就慢些,黎公子您先回去吧。”
于伯摇了摇脑袋,似是不同意,又继续吃力地劈起柴来。
黎安叹了口气,说:“于伯您这般介意为何,我虽是个教书先生,可是却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怎么能看着您如此辛苦却不帮忙呢?还是我来吧,于伯您就休息一下,无妨的。”
叫黎安这么说,于伯也只好放下了手中的斧子,谢了谢黎安,然后扶着腰往凳子上坐去,这才觉得身体缓了点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黎安拿过斧子劈起柴来,虽然看起来清瘦,但是还有些力气,比于伯要轻松多了,于伯看着劈柴的黎安,喝了口水,说:“黎公子啊,您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心中,可还有满意的姑娘啊?”
黎安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倒也如实地说:“还没有呢……”
于伯笑了笑,“黎公子这般好,谁家的姑娘都会喜欢的,若是黎公子留心,定能找到钟意的人。”
黎安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帮于伯劈好柴之后,黎安这才回家,天色已经不早了,谁知走到半路,又下起了小雨来,黎安没有带伞,心中道是不好,又想到小月还在后门等着,到时候怕是又要被责骂了。
想着这些,黎安便加快脚步小跑回去,回到了城中的大街上时,摆摊地正手忙脚乱地收拾,谁也没有注意到黎安。
黎安的衣衫已经湿了大片,头发也湿漉漉地披在身后,黎安小心护着怀中的功课,尽量不要让雨水淋湿。
跑到了后门,黎安敲门叫唤着小月,可是等了一会儿也没人回应,黎安猜想,小月怕是被支走了。
这可如何是好,黎安看这雨怕是停不了了,到时候功课一定会湿透了,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还是硬着头皮去大门试试看吧。
黎安便又跑去府上正门,刚落脚就被眼前奔来的一辆马车吓了一跳,那匹黑马也是受了惊吓,仰起身体一阵嘶叫,差点就撞上了黎安。
黎安可是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心中不免受惊,见那马匹慢慢安定了下来,这才准备前去门前让小厮开门。
马车上穿着蓑衣驾车的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拿过一柄油纸伞,拉开车上的帘子,里面走出来一位公子,藕色长衫,身形挺拔。
“公子小心雨。”,穿着蓑衣的男子说道,将手中的伞递与那位公子,自己则顶着芦帽蓑衣站在雨中,也无需撑伞。
黎安此时已经敲了几下门,里面的两个小厮撑着伞打开了门,看见许久不见的黎安,脸上那叫一个不待见,不仅厌烦,又无好气地说:“你敲门做什么?这里不是后门,你走错了。”
说完便打算关门,黎安连忙说道:“两位且慢,今日小月有事,外面又下着雨,我也是无法才来麻烦二位……”
话未说完,两个小厮就不耐烦了,伸手就要关门。
“且慢!”,那位穿蓑衣的男子上前说道。
“你又是何人?”,小厮望了望这人,问道。
男子说道:“是连公子回来了,快些开门。”,小厮们一听,立刻朝那位后面撑着雨伞走来的男子望去,脸上一惊,立刻低声下气地说:“见过姑爷!”
说完便打开了大门,黎安也是意外,原来此人便是家姐的夫婿,回首望去,那人撑着伞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伞抬高了些,站定脚步,露出了那张俊朗的面容。
黎安微微发怔,连赋渊正巧也望了一眼身边这个被拒之门外的人,黎安连忙做了个揖,低下头来,觉得自己这副样子有些失礼。
连赋渊也回了礼,问道:“公子,可是府上的人?”
“嗯,是的……”,黎安小声应道。
“那,和我一同进去吧,莫要再淋雨了。”,连赋渊说完,看着这个淋湿的男子,不由伸手将自己的雨伞递过去。
黎安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心中顿时慌乱,手指紧紧握着,抬头见眼前之人只是家姐的夫婿,这才慢慢平缓过来。
依旧,不太习惯与人靠得太近。
连赋渊轻轻皱了一下眉,看了看这男子,然后便说:“公子,请。”
黎安点了点头,然后便由着连赋渊撑着伞,自己则稍微离开了些,肩头依旧被雨淋着。
到了廊上,连赋渊收了伞,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站着的人。
肤白,清瘦,却……
黎安谢过了连赋渊,准备告辞。
连赋渊看着黎安从身边走去,说:“在下连赋渊,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黎安脚步一停,回过身来,看了看连赋渊,说:“在下黎安,是……”
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便说:“三小姐是我家姐,在下,要唤公子一声姐夫……”
原来如此。
连赋渊淡淡一笑,说:“幸会。”
黎安微微笑了笑,心中想,你于我是幸会,我于你却算不上幸会。
告辞之后,黎安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了,连赋渊站在原地望了望,而后便拿着油纸伞转身走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