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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无媒苟合


“啊——”一声尖叫划破了清晨的薄雾。

我猛的从床上坐起,神经紧绷着。睡在旁边的梁添和长馨也都醒了,两人均是面带睡意但忧心忡忡的表情。

“你们都听见了?”我问。

她们点点头。

楼暄在门外喊我的名字:“染染你们没事吧,不说话我就撞门进去了。”

“没事,我们没事。”为了防止他真的破门而入,我赶紧穿上衣服下去开门。

“怎么回事,我听见有人尖叫的声音。”我说,“是不是又出事了?”

“或许吧。”

之所以说“又”出事了,是因为我们搬进楼家堡这两天来,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死三四个女子。本来以为将京城尚未婚配的女子集中到一块儿保护,可以减少死亡人数,如今我们都不清楚这样做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或许因为目标更加集中,逝水红颜杀起人来也越发肆无忌惮了。

有长馨这个金枝玉叶在,我们的房间外面守卫格外森严,房顶上和花丛中埋伏了不少大内侍卫。但楼暄还是不放心,他和秦浪商量好,轮流在外面守护。经过两个晚上,我们仨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只是刚才这一声尖叫委实有点奇怪,按理说逝水红颜只在晚上杀人,而且她杀人都是无声无息的,又怎么会容许猎物发出声音。

“你快去看看吧。”我催楼暄,“一定是出事了。”

楼暄有些犹豫:“可是你们……”

“天都亮了,我们能出什么事啊!如果你真不放心,我们跟你一起去好了。”

“嗯,还是一起去吧。”

我朝房间里喊了句:“你们磨蹭完了没有,快点!”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啊。”两人胡乱整理衣服,从里屋走出来。

我们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楼懿懿看见我们,连忙道:“大哥你快来看,又死了一个。”

我们顺着楼懿懿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死在花丛中的女子是工部尚书千金柳小姐的贴身丫鬟春喜。和之前死的那些女子们一样,她血被吸干了,脖子上有两个牙印。

一旁的柳小姐吓得花容失色,哭的梨花带雨:“春喜,你醒醒,别吓我……”

我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要是死的人是雪柳,我肯定也会像她这般难过的。于是我安慰她:“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

这么文绉绉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确实有些奇怪,倒像是幸灾乐祸似的。那柳小姐明明已经哭得快岔气了,忽然就转过头瞪我一眼。我本来还想义正言辞地说几句“一定严惩凶手”之类的豪言壮语的,被她这么一瞪,什么话都咽回肚子里去了。

楼暄回头瞄我,哭笑不得。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

那声把我们从梦中惊醒的尖叫正是这位柳小姐发出来的。据她所说,她早晨起来上茅房,看见花丛中露出一截人的手臂,受惊过度就大声叫了出来。可万万没想到死的人竟然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丫鬟。

“这已经是第死在楼家堡的第八个人了,加上之前的陆小姐、刘二小姐、杜侍郎的孙女还有孙若薇,总共是十二个人。短短五天里竟然死了十二个人……”楼暄的这些话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

他一定恨不得把逝水红颜抽筋剥骨,何况人家还是他的死对头,三年前若不是叶倾天舍身相救,他还不一定能活到现在呢。就冲这点,他要是娶了叶倾天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我就是不愿意看见他和叶倾天在一起,哪怕他和梁添重修旧好我都没意见,只要对方不是他的惊鸿美人就行。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的惊鸿美人吧,就算我们全死光了,她也不能死,是吧?”这话怎么听着酸溜溜的,我后悔说出口了,在心里默默鄙视自己。

“你是不是……”

“我没吃醋!”我抢在楼暄前面讲出这句话。

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先下手为强,得意啊得意。楼暄被我抢白,果然没话说了。我朝他眨眼睛,一副“谁怕谁”的嚣张样儿。不知为什么,每次看见楼暄哑口无言的样子,心里总是特别开心,好比一大早出门捡到金子似的。

我们正大眼瞪小眼,秦浪不知从哪冒出来,张口就是一句:“五天里死了十三个人,不是十二个。”

“还有谁?”楼暄马上回神,“难道……”

“是。”秦浪点头,“刚发现的,贤王的义女朝云郡主死了。”

“可恶!”楼暄拔出剑来狠狠挥了几下,红花伴着绿叶漫天飞舞。

他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我从未见过他像今天这么生气过。看到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满目狰狞,我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他一发狂就挥剑把我给砍了。

尸体处理完毕之后,围观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此时的楼暄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我一刻都不想在他身边多待,于是悄悄凑到梁添耳边说了句“快走”,梁添又向长馨传达了我的话,三个人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走开了。

“站住!”

我身子一僵,不由自主的就真站住了。

“苏染,你给我过来!”

哇塞,这楼暄也太嚣张了吧,当着我未婚夫的面他也不收敛一点,不是明摆着想给秦浪戴绿帽子吗。我很想和他对着干,有秦浪在,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怎么样,而且秦浪也不会任由自己的未婚妻被人欺负吧,这事要是传出去,丢的可是他的面子。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楼暄现在正在气头上,想活命的话就不要听他的话,千万不能过去。无奈我苏染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人家一凶我就腿软,不由自主就转身了。

“有话你快说……”我极力维持最后一丝尊严。

对,不能乖乖听他的话,他让我过去就过去,多没面子啊。我偷偷看秦浪,他一点表示都没有,好歹我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难道他一点都不介意戴绿帽子?

楼暄不说话。我说:“你不说我走了啊。”

“算了,走吧。”楼暄挥挥手,情绪十分低落。

我如获大赦,马上闪人了。梁添和长馨那两个没义气的家伙早就走远了,把我丢在狼窝里不闻不问,回去我得好好收拾她们。

当天晚上楼堡主作了一个令所有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决定:在楼家堡避难的人们全部搬到大厅去睡。

“开……开玩笑吧这是,睡大厅?”我话都说不顺畅了。

楼暄半倚着门,点头道:“没错,睡大厅。我特意来通知你们的,走吧。”

“这就是你们楼家堡的待客之道?太别出心裁了吧,房间不够了是不是?”梁添也很不满意,“为什么让我们所有人都去睡大厅。”

“这几天接连死了这么多人,你们也看见了。逝水红颜神出鬼没,谁都不知道她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呵呵,真好笑,你的意思是,我们去睡大厅她就不会杀人了?”我挖苦他。

楼暄不恼也不急,慢条斯理道:“是啊,你们全部在大厅睡,我们守在外面,我就不信她逝水红颜有这个本事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语气是淡淡的,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哆嗦了一下,急忙赔笑道:“你别激动,别激动啊,她她她……她不是你的手下败将吗,见到你她肯定会绕道走的,呵呵……”

楼暄忍俊不禁:“你笑得比哭还难看。”

“哼,就你笑起来最好看,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梁添横插一句:“你们两个人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怎么每次见面都吵架。有种就打架啊,要是舍得的话你们就打,尽管打!”

这叫什么话!我哑口无言。

楼暄也懵了,过了好半天他才说:“行了,你们赶紧收拾,拿上枕头和被子跟我去大厅吧。”

扔下这句话楼暄昂首挺胸离开了我的房间,活像一个强抢民女未遂的恶霸。眼见天越来越黑,我的心也揪成了一团。仔细一想,还是听他的话吧。为了活命,别说是睡大厅了,睡厨房我也得干呀。

我咬咬牙,回头吩咐梁添和长馨:“收拾啊,赶紧啊,还愣着干什么!”

两人领命,一边收拾一边抱怨。

“怎么跟逃难似的。”

“是啊是啊,居然让我睡大厅,太过分了。”

“要是逝水红颜有一天落到我手上,我定要让她睡茅房,以泄我心头之恨。”

“对,睡完茅房再让她睡马厩!”

“……”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啊,我们现在虽不是逃难,但是比逃难还不如。睡大厅怎么啦,你们不是连床底下都睡过吗!那个公主,你如果想睡高床软枕,回皇宫去啊,又没人绑着你。还有你,梁大小姐,你觉得你能让逝水红颜落到你手上吗?收起你的白日梦吧,现在已经晚上啦……”

她们被我讲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以瞪眼睛的方式向我表示抗议。我在心里偷笑,总算报仇了。白天我被楼暄扣押的时候,谁让她们不讲义气,扔下我逃之夭夭的!我和楼暄拌嘴的时候,她们可没少看笑话。

忙活了大半天,我们仨抱着被子枕头往大厅出发了。快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发生了很壮观的一幕:好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们和我们一样扛着被子枕头,排着队往大厅涌去。这场景,活像战乱时期的难民营。我忍不住扑哧一声大笑出来,手上被子滑到了地上。

“你笑什么?”长馨不解。

我继续笑,一边笑一边捡起地上的被子,“你们看,要是再搭上几个帐篷,架起几个烧饭的铁锅,这楼家堡俨然就是战场了,哈哈……”

梁添的嘴角抽了几下,她说:“苏染,你的思维不是属于正常人类应该有的。楼暄真的不是你的对手,真的。”

“怎么又扯上他了,你不会对你的未婚夫,哦不,是前未婚夫还念念不忘吧?”

“滚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长馨劝架:“别内讧啊,你们别内讧,我们要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一边凉快去!”我和梁添异口同声。

长馨受委屈了,嘴巴一扁一扁的。她指着我身后说:“你们看,敌人来了,你们再不停战,十表姐的相好就要被人抢走啦。”

我回头一看,啧啧,叶倾天那个不要脸的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吊在楼暄的手臂上,楼暄推开她,她没脸没皮地重新靠上去,如此反复,再反复……旁边的美女剑客之一抱着被子,美女剑客之二抱着褥子,美女剑客之三抱着枕头,以此类推,组成了一副极其香艳的画面。

不谙世事的长馨悄悄对我们说:“看他们的阵势,好像是要去洞房似的。”

听完这话我的神经马上断了一根。这小丫头满脑子不纯洁的思想是从哪里学来的,谁说抱着被子枕头是要去洞房的,难道人家不可以去郊游吗……

“长馨,你知道洞房是什么意思吗?”梁添弱弱地问她。

长馨抢着回答:“知道啊,洞房就是生孩子呗。”

要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够强,我早摔个嘴啃泥了。洞房等于生孩子?原来长馨对语言的诠释能力比瑶冰母女还要强大。不过这句话还算轻的,她接下来的这句话一出口,本来就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我差点就要吐血身亡。

她指着楼暄和叶倾天大声道:“好哇,你们两个人无媒苟合……”

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长馨绝对是用来解释这两句话的最好的例子。

我向上天发誓我当时全身都颤抖了,但机灵的我还是在她讲出更惊天动地的话之前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过为时已晚,那被她所谓的“无媒苟合”的两个人都已经听清楚了她的话,美女剑客们手上的被子啊枕头啊等等,哗啦啦掉了一地。凡是听到这句话的人,全部像被钉子定在了原地。

“……无媒?”叶倾天傻了。

“……苟合?”楼暄呆了。

“……公主殿下,你的老师是谁,容我去膜拜他一下。”梁添快哭了。

我在心里用鞭子把长馨抽得遍体鳞伤,这丫头太丢人了,太丢人了。还是金枝玉叶呢,还是堂堂公主呢……她不仅给她爹也就是当今皇上的脸上抹黑了,也给江山社稷抹黑了,因为她的这句话,祖国的大好河山至少颤抖了一百遍。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我很识大体地对楼暄说了句:“……你们……你们……继续吧,呵呵……”

哼,你们要是真的敢继续,我去衙门告你们无媒苟合!

天渐渐黑了,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泼墨一般浓黑的夜空中甚至没有一颗星星。偶尔掠过几只不知名飞鸟的黑影,伴随着一声声鸣叫。在这样的黑夜,楼家堡却是灯火通明的,宛如白昼。

若换做是平常,任何人踏进楼家堡的前厅都会吓一跳的,这光景活脱脱就是难民营的真实写照:地上铺满了褥子,总共一百来个女子坐在褥子上小憩。无病呻吟的有之;明明困得哈欠连连却强忍着不睡的有之;愁容满面的有之;兴奋异常的亦有之……而我周围这一堆人绝对是属于最后一种的。

梁添、长馨、楼懿懿、孙若蔷,这四个都是能把人气死气活再气死的主,尤其是长馨,白天楼暄好端端硬是被她那句“无媒苟合”给折腾得神经错乱了,指不定现在看大夫去了。有她们四个人坐在我身边,我本来满心的忧虑全被冲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接近神经错乱的感觉,我能理解楼暄当时的心情,抓狂啊。

因为孙若薇的死,孙若蔷还未完全恢复到以前那嚣张样儿,但比起那天伏在我肩上嚎啕大哭的样子已经好多了。我只知道她很讨厌这个异母的妹妹,殊不知孙若薇的死对她影响这么大,毕竟死的人是她妹妹,血浓于水,伤心也是难免的。

白天的时候我们聊到过孙若薇,从孙若蔷那里,我大致明白了孙若薇是一个表面柔弱但总喜欢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心机颇深。这一点不难看出来,所以我对孙若薇一直没什么好感,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孙若蔷很直率,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很讨厌那个丫头,生气的时候,我会骂她,甚至打她,但绝对不会像他一样总是搞一些小动作来对付我”。听完这些话,我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许多。

在我和孙若蔷唠嗑的同时,一旁的另外三个女人叽叽喳喳讲个没完,俨然就是一千五百只乌鸦同时飞过头顶的阵势。梁添和长馨就不说了,本来就是俩话痨,再加上楼懿懿这个脱线女,三个女人一台戏,敲锣打鼓咿咿呀呀唱得昏天黑地。长馨这只刚放出笼子的百灵,一闻到自由的气息,立马把那些烦心事抛到脑后去了,什么逝水红颜,什么幽冥鬼眼,都没有聊八卦那么有吸引力。我十分以及万分怀疑,这到底是避难还是妇女联合大会,貌似后者更符合现在的场景。

而大厅外面的院子里,上百名大内侍卫们正埋伏在花丛中,一动不动的,特敬业。他们铁一般坚强的意志让我很是佩服。我们在屋子里打打闹闹,嗑嗑瓜子,聊聊天,尽管是为了避难,但也别有一番滋味;他们在外面喂蚊子,还得强忍着不能出声。

更要命的是,就在刚才,楼懿懿喝水时被茶水烫到了,她一着急,直接连着杯子一起砸到外面的花丛中去,也不知哪个侍卫会“幸运”地挨到这一下。我只能摇头,再摇头。

“染染,你干吗啊,怎么一个劲地摇头?”梁添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我揶揄道:“没什么,心里不踏实呗。”

长馨抢着接话:“我知道我知道,她的未婚夫和相好都不在,所以心里不舒服了。是吧,表姐?”

“一边呆着去,再多嘴把你送去和亲!”

“我有没说错,本来就是这样嘛。”长馨不服气,继续嘀咕,“你放心,叶倾天还在这里呢,至少能证明你相好没有被拐走……”接下来的话被我燃烧着怒火的眼神给吓没了,算她知趣。

楼懿懿叹了一口气:“染染啊,你跟我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冷不热的。我可不想让叶倾天当我嫂子,你加把劲,把我哥给抢回来吧,人家叶倾天还逼婚呢!”说完她瞥了瞥不远处被美女剑客们簇拥着的叶大美人,意有所指。

“是啊苏染,楼暄是个多么有前途的大好青年啊,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抢走。”孙若蔷附和。

“行了行了,你们谁爱抢谁抢去,关我什么事啊!”我一个头两个大。

“你们要抢什么?可否说来我听听?”楼暄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离我们不到十步距离。

他舒展着眉头,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我们还没反应过来,身后那一群花痴女们一窝蜂涌上去了,你一口“楼公子”,我一口“楼大哥”,比蜜还甜上七八分。先前不管是惆怅的、无病呻吟的还是哭哭啼啼的,一见到楼暄头顶的乌云马上消散了,阳光普照,微笑如吹面不寒的杨柳风。看来这楼暄还是一剂能治百病的良药,有他在,逝水红颜算什么。

叶倾天见到这一幕,嘴巴都气歪了。她在美女剑客们的帮助下轻易挤到了楼暄身边,巴巴贴了上去,要多亲密有多亲密,俨然就是向大家宣布楼暄是她的私有财产。

“真不要脸!”梁添鄙夷。

“无媒苟合!”长馨蔑视。

“无聊至极!”孙若蔷唾弃。

她们三个人都是一副想要冲上去把叶倾天和楼暄大卸八块的样子,我倒是没什么感觉,早就见怪不怪了。楼懿懿扯我的衣袖,我轻轻抽出来,别过头装作没看见。无意中在空中与楼似笑非笑的眼神撞了个正着,我急忙移开,与身旁的长馨谈笑。

他是故意的,我知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跟三岁小孩似的,喜欢玩这种过家家的把戏,太不成熟了。我很想站起来告诉他,这种把戏我两岁半就不玩了,改跟苏南学偷袭,那才叫刺激。

许是见我没什么反应,楼暄也腻了,他推开小鸟依人的叶倾天,一步步向我们走来。

“是不是睡不习惯?”

“哟,这话问得真好笑,要不换你在这躺一晚上试试?我就不信你能睡着!”我不屑。其实我更愿意睡床底下。

楼暄笑得更深了,“好啊,我不介意和你共用一床被子的,要不我们今晚就在这凑合凑合?”

“你——”我气结。

楼暄哈哈大笑。他每次都这样,把我逗得说不出话来了,自己就在一旁傻乐呵。

然而此时不比平时,他忽略了周围还有一群豺狼虎豹般的女人,当然最“豺狼虎豹”的要数叶倾天了,她看我的眼神那叫一个怒火中烧,里面的火星子都快噼里啪啦溅出来了。看这架势,她是恨不能把我烤熟了然后囫囵咽下去。

“怎么了,染染,要是你不喜欢当着大家的面和我同床共枕,要不我们回房间睡?”楼暄和叶倾天截然相反,他眼中的笑意如洪水般哗啦啦往外涌。

我彻底被激怒了,卯足劲头喊了一声“滚”,那一声荡气回肠、余音绕梁,把正要进门的一伙人活生生震撼住了。这伙人包括秦浪、秦涛、楚息宁、楚息问,还有我的几位哥哥们。

“怎么了?”楚息宁瞠目结舌。

“不是说你不是说你,我是让他滚。”我指了指楼暄。尴尬死了。

“……可可……可是……这是他的家啊……”

我张嘴:“……”

是啊,这是他的家,我怎么忘了这茬。

这时秦浪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把正处于石化当中的我拉到一了旁。我以为他会质问我是不是背着他红杏出墙云云,不能怪我思想不纯洁,说书的都是这样讲的,我只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想象。

意外的是秦浪只说了几句“好好照顾自己”,“我会保护你”云云,倒像是阔别多日的小俩口重逢一样。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像我在和楼暄比赛谁先吃醋似的,当真无聊得紧。

孙若蔷难得没有一见秦浪就扑过来寒暄,害我夹在秦楼二人的目光中间格外难受,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开口就是一句“你吃早饭了吗”,弄得秦浪哭笑不得。

他望望漆黑一片的天,笑着问我:“这个时间有早饭吃?”

“有的啊,”梁添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帮我说话,“有时候我们睡觉睡到天黑,这个时候刚好吃饭。”

“睡到天黑?”秦浪瞠目结舌。

梁添点头:“是啊,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说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不好,这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干过,染染也会这样的。一觉醒来第一顿饭,怎么就不能叫早饭!”

众人无语。苏南他们很识趣地走远了,似乎觉得有我们这样的妹妹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耻辱一样。

我向天发誓,我是无辜的,严格来说,我也是梁添的受害者。

也只有梁添有本事说出这种话,丢了自己的面子不说,还把我也搭进去了。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苦了我,被大家当怪物似的欣赏。

其他那些女人们看完我的好戏之后继续纠缠楼暄等一帮帅哥去了。叶倾天当然不会让她们轻易得逞,一群人轰轰烈烈上演着帅哥争夺战,一点都没有逝水红颜来临之前应有的那种紧张感。我不明白,究竟是大家都把生死置之度外,苦中作乐;还是帅哥的魅力太大了,把逝水红颜所带来的恐惧尽数压了下去。

我本想找苏南聊天解闷的,可是苏南他们很没义气地和其他女人调笑,把我丢在一旁不管不顾。

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我发现整个大厅里,只有秦涛和楚息宁两个人躲在角落忘我地你侬我侬,没有参与到这场闹剧中来。秦浪告诉我,秦涛本来昨日便要启程回边疆的,只因为出了逝水红颜这等事,他不放心楚息宁,硬是逆着秦将军的意思要多呆几天。这等深情委实让人佩服得紧。

一大帮子人就这样闹腾着,直到后半夜,逝水红颜还是一点要来的意思都没有。我打了三四个哈欠,实在是困的要死,但又不好意思真的在众目睽睽下躺在大厅里睡觉,真要是这么做了,我本来就已经毁得差不多的形象估计要彻底土崩瓦解了。这楼堡主也真是的,想什么破主意!我们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女人,而且大多数是闺阁中的千金小姐,谁敢在大厅中睡觉啊。

我打了个哈欠,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似乎背后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我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大家聊天的聊天,打闹的打闹,没什么不正常的。但愿是我太敏感了,怎么总感觉背上凉凉的,真邪门。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我,我浑身一颤:“啊——”

“你怎么了?”是秦浪的声音。

我拍胸口:“人吓人吓死人,你干吗不声不响拍我肩膀!”

秦浪被我这么一质问,顿时无话可说。

刚才我惊叫出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了,好多人都在看我,包括正和叶倾天调笑的楼暄。我心里顿时来气,大声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我们就别扰了人家兴致啊。”叶倾天嘴角弯成了半圆。

我狠狠瞪她,又狠狠瞪她旁边的楼暄,强忍着满腔怒火没有吭声。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善良的我才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

“染染,别生气了,陪我聊聊天吧。”孙若蔷拉我过去坐到了褥子上,“那逝水红颜一定是知道外面守卫森严,所以不敢来了。”

“我觉得也是,都过三更天了,要来她早来了。”梁添附和。

我不认同孙若蔷和梁添的说法。

以前在蜀山的时候,我听师娘说过,逝水红颜练的那种功夫每天都必须吸未婚女子的血来维持,不然会前功尽弃。她怎么可能因为这里多几个人守卫就不来,除非她已经离开京城了。

近几天来,京城尚未成亲的女子死的死,出嫁的出嫁,搬走的搬走,尤其是出嫁的姑娘,多得比洪水还泛滥。用苏南的话来说就是,站在大街上,随便抓起一块石头一砸都能砸到新娘子出嫁坐的花轿。因为逝水红颜,京城掀起了一股成亲潮流,就连平日子无人问津的穷光棍都如愿取到了媳妇。

剩下的未婚女子们,或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对象,或是和我一样崇尚婚姻自由,或是由于其他乱七八糟的原因(比如说等着楼暄这块肥肉的所以不想嫁给别人),都被送到了楼家堡避难。所以我有一种预感,逝水红颜一定会来这里的。

但是我没觉得有多害怕,外面有那么多大内侍卫不说,楼暄、秦浪、苏南等等,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逝水红颜想杀人也没那么容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楼暄他们在,我心里觉得很踏实。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长馨笑嘻嘻地凑过来,“我快无聊死了,表姐你讲个笑话给我听吧。”

这丫头总是被关在深宫大院里,以往每次我去看她,不是缠着我讲外面的见闻给她听,就是逼我说笑话,无形之中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我笑着应允:“好啊,那我就讲一个笑话,你们可要听好了。”

“我也要听我也要听!”楼懿懿也来凑热闹。

我清了清嗓子:“在我讲之前,你们先笑几声给我听听。”

“哈哈哈……”

“不够大声,再笑几声。”

“哈哈哈哈……”

我抿嘴窃笑:“好了,我的笑话讲完了,谢谢。”

“啊?”楼懿懿张大嘴巴,“可是你没讲什么啊?”

“你们不是要听笑话吗,我已经让你们开口笑了,这不就结了,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她们彻底无语。

“哈哈哈……”楼暄走了过来,“我的好染染,你可真是调皮。”

我翻白眼,不理他,故意转移话题,“孙若蔷,你不是喜欢去福兴茶楼听说书吗,听了这么多,你也说一个给大家解解闷啊。”

“是啊,孙若蔷你快说快说。”梁添起哄。

孙若蔷架不住大家的热情,绘声绘色讲了一个负心汉抛妻弃子的段子,要多精彩有多精彩,完全不比那些说书的师傅们差。可是梁添却不满意,她不屑道:“什么破段子啊,要讲就讲个有水平点的,来来来,我给你们讲一个鬼故事。”

“不要讲鬼故事,吓人!”楼懿懿尖叫。

我和梁添异口同声道:“不想听的一边呆着去。”

楼懿懿眨巴眨巴眼睛:“……那……那我还是听吧。”

梁添的鬼故事讲的精彩绝伦,不仅仅是我,长馨、孙若蔷和楼懿懿不自觉地抱着自己的双臂直哆嗦,好像故事里的鬼真的会跳出来吃人一样。等梁添把故事讲完,我们已经颤得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样,吓人吧。”梁添很自豪,“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就是要讲鬼故事才有情调,苏染你那什么破笑话留着哄小孩子去吧。”

我听了她的话,很不服气,于是自告奋勇要讲一个更恐怖的故事。

许是受我们这边气氛的影响,有几个女子毅然拒绝了帅哥的吸引力,过来凑热闹。梁添一个故事讲完,我们的队伍壮大的好多,由原先的五个人发展到了二十来个人。我被这二十来个人围在中间,看着她们满脸期待的样子,觉得很挣面子。

“我要开始讲啦,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胆小的自觉捂住耳朵。”我开口,“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风呼呼的吹着……忽然——”我忽然加重了声音,把她们吓了一跳。

“啊——”长馨几乎整个人扑到我身上来了。

“哈哈哈哈……”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瞧把你吓得,我还没开始讲呢。”

我只不过是语气飘忽了一点,声音朦胧了一点,营造了恐怖的氛围,这小丫头就被我糊弄住了,当真是好玩得紧。

兀自得意了一会儿,我脊背上凉凉的,回头一看,楼暄正笑嘻嘻地看着我,不远处的秦浪也是,眼中难得有了笑意。除了他们之外,叶倾天和她的美女剑客们也怒气冲冲地瞪着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看来要想和叶倾天拉开距离,我首先得和楼暄撇清关系。于是我无视楼暄的目光,回头继续和她们唠嗑。

“你这叫什么鬼故事啊,我也会讲!”孙若蔷不屑一顾。

我说:“那好啊,有种你也把我们吓得尖叫啊!”

“讲就讲,谁怕谁啊。”

这孙若蔷也真够笨的,我已经用过的伎俩,她居然一层不变地故技重施:“……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忽然——”

忽然,大厅里的烛火尽数熄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啊——”屋里充满了尖叫声。

这时候我脑海里想的是,孙若蔷真有本事啊,居然会把烛火灭了,果然会营造气氛,连我这么聪明的人也差点被她糊弄住。可是下一瞬间我马上改变了这个想法,因为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孙若蔷没有三头六臂,她怎么能在一瞬间把那么多烛火全灭了?

“不好,是逝水红颜!”楼暄大叫,“快,点蜡烛!”

“啊——”

“啊——”

“……”

尖叫声此起彼伏。

一听是逝水红颜来了,大家都乱了阵脚,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乱窜。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和冲撞声。

“大家别慌,都蹲在地上别乱动。”楼暄尽量平复大家内心的恐惧。

可是在这种时刻,帅哥的话也不顶用了,大家还是乱作一团。屋子里实在是太黑了,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有一阵阵嘈杂声。我的心都要蹦出来了,这时有人拍我的肩膀。

“啊——”

“别怕,是我。”楼暄说,“是你吧,染染?”

我不顾一切扑到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不放。

楼暄也抱紧我,他说:“别怕别怕,没事了。”

第一盏灯被点燃,然后是第二盏,第三盏……大厅里恢复了亮堂。

“染染,你们……”梁添指着我,目瞪口呆。

大家也都目瞪口呆,叶倾天的眼睛都快爆炸了。因为我和楼暄正紧紧抱在一起,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们弄错了。”我赶紧从楼暄怀里挣脱出来。可恨他故意抱得更紧了,害我有口难辨。我好不容易才推开他。

苏南掩不住笑意:“十丫头,你就别解释了,越描越黑。”

“滚你的!”

无意中瞥到秦浪,他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朝我点点头。

“大家都没事吧。”秦涛很冷静,“有没有人受伤?”

我扫视了一遍大厅,没有发现有人躺在地上。刚才秦涛他们很快点亮了烛火,逝水红颜应该没有得逞。

“好像……大家都没事。”楚息宁舒了一口气。

“不对!”楼暄紧紧盯着坐在椅子上那位穿红衣服的女子看,“她死了!”

秦浪马上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

他的手刚触到红衣女子,只听砰的一声,那女子应声倒地。

“啊——”有人尖叫。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捂住嘴巴。怎么会这样,这么短的时间,怎么……怎么会……

秦浪叹了一下她的鼻息,摇摇头:“已经断气了。你是怎么看出来她死了的?”

“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只有她一个人很镇静。所以我仔细观察了她,发现她至始至终没有眨过眼睛。这只能说明,她已遭毒手。”楼暄很平静地解释。

我不可思议地瞄了他一眼,心想,这楼暄真不简单,抱着我的时候居然也有精力注意其他人的一举一动,人才啊。

“好快的速度!”秦涛皱起眉头。

苏南走过去检查了尸体,“没错,是逝水红颜干的。只是我不明白,刚才灯熄掉的一瞬间,我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而且门窗到现在也是关着的……”

“难道这逝水红颜进来杀人还顺带关门?”梁添一开口,鄙夷的眼神从四面八方朝她票去。

秦浪说:“的确没有人进来,这只能说明——逝水红颜就混在我们这些人当中!”

“啊?不不……不会吧?”我傻了。

楼暄大声道:“秦兄说得没错,逝水红颜就在这里。”

大家面面相觑,对这个结果感到震惊。胆子小的甚至缩到了墙角,不敢和任何人接触,深怕逝水红颜就在自己的旁边。

叶倾天很好地把握了这个机会,她缩到楼暄身边:“楼公子,你说的是真的吗,逝水红颜她……她真的在这里?”

真做作,刚才那要把我吃了的嚣张样儿去哪了?敢情在我面前她就是凶恶的老虎,在楼暄面前就是温顺的小绵羊。这女人真会演戏!

楼暄居然也不拒绝叶倾天的软玉温香,他的眼神在屋内的每个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落到了我身上。

他弯起了嘴角:“染染,如果我说,我知道谁是逝水红颜,你信吗?”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关我什么事!”我没好气,忽然脑筋一转,惊道,“你你你……你不会说我就是逝水红颜吧?”

此话一出,我旁边的人全体向后退了好几步,周围形成了一个空白圈。见她们都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我哭笑不得。

楼暄依然抿嘴轻笑:“染染,我当然不是说你,你怎么可能是逝水红颜呢。”

这会儿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清白了,我终于清白了,真是不容易啊。

“别吊人胃口,知道你就说啊。”我说。

楼暄贼兮兮的:“如果我说对了,你亲我一下怎么样?就当是奖励。”

“去你的,少讨价还价,你爱说不说!”

苏南也很好奇:“楼暄,你就别逗她了,快说,看看你猜的人是不是和我猜的一样。”

原来苏南也猜到了?

“是啊,或许你所猜的人跟我是同一个。”秦浪说。

我的天啦,他们心里都有答案了?

“呵呵,不着急,”楼暄挽住叶倾天的手,软语问候,“叶姑娘,刚才没吓着你吧?”

众人绝倒。我气得牙痒痒,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有心情和美人打情骂俏,也不会挑了适当的时候。

叶倾天脸一红:“没什么,现在好多了。”

奸夫****,无媒苟合……我在心里把他们骂了一百遍,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这楼暄真是会吊人胃口!

“好多了?你才吸了人血,恐怕还没消化吧,嗯?”楼暄挑了挑眉,最后一个“嗯”字语气微微上扬,充满磁性,典型的帅哥音调。若换做平时,那些女的造就一哄而上了,可是现在……

逝水红颜的庐山真面目

“什么,她她她……她就是逝水红颜?”我的嘴角在抽搐。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会是她?

楼暄这句话就像往平静的湖水中扔的一块石头,还是一块特大的石头,而我们当然就是那平静的湖水。顿时,哗啦一声,水花四溅,沸腾了。

震惊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试问有谁会把温柔似水的惊鸿美人叶倾天和杀人不眨眼的妖怪逝水红颜联系在一起?

“……楼公子你是在逗我玩吧,呵呵……”叶倾天有些不安,“我怎么可能是逝水红颜……”

楼暄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眼神凌厉,忽然又笑了:“没错,你的确不是逝水红颜,”

“啊?”我彻底懵了,“不……不是啊?”

却听楼暄接着对叶倾天说:“不过——人的确是你杀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口口声声说的师父才是真正的逝水红颜,对吗?”

轰——我的脑袋炸开了。这这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倾天愣了一会儿,随即露出令我毛骨悚然的微笑。她说:“楼暄,不枉我这么喜欢你,你的确很聪明。不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并不认为我露出了什么破绽。”

“没错,你很会伪装,几乎每次杀人都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不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狐狸尾巴始终都会露出来的!”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的狐狸尾巴露在哪里?”叶倾天很从容。

楼暄抱着双臂,朝我丢来一个笑脸:“我的好染染,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是你替我回答吧。”

“我?”我结巴了,“我我我……我怎么知道你们俩的勾当!”

楼暄这是存心给我找难题,我要是能看出来,还用得着他来揭穿叶倾天的阴谋!这下好了,被他这么一问,大家看我的眼光都带着轻蔑,好像我回答不出他的问题是件很丢人的事似的。

“既然染染不想说,那就我来替她说吧。”秦浪给了我一个台阶下。

我感动地热泪盈眶的,秦浪虽然冷,但关键时刻还是比楼暄那个杀千刀的靠谱啊,至少人家不会给我难堪。

“大厅的门窗都紧闭着,因此不可能有风把烛火吹灭,而是人为。我们这里恐怕还没有这样的高手,能在一瞬间把所有的蜡烛同时熄灭。”秦浪淡淡开口,“既然逝水红颜在我们中间,那只能说明,她有同伙,而且同伙不止一两个人。”

“那又怎样,我虽然有十名侍女,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我就是凶手吧。”不愧是逝水红颜教出来的好徒弟,临危不乱啊。

苏南接茬:“没错,秦兄说的这一点并不能证明你就是凶手,但是你忽略了一点,烛火灭掉之前你站的位置离楼暄很近,可是现在距离却拉开了很远。叶倾天爱慕游龙公子人尽皆知,在这种危急的时刻,你应该拼命往他身边挤才是,可事实却是相反的。呵呵,叶姑娘,别告诉是因为我灯灭掉之后你找不到楼暄的位置,你是习武之人,又是楼暄的爱慕者,光是闻着味道,也能轻而易举找到他吧。也就只有像我妹妹这样的二百五才会跟无头苍蝇似的乱窜,你不是二百五,我早就看出来你很聪明。”

这个苏南,打击叶倾天的同时居然也不忘羞辱我,我怎么会摊上这种哥哥。

苏南看出我脸色不对,急忙道:“小妹你别生气……别生气哈,我只是想找个参照物,没别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她很聪明,染染很笨,是吧?”梁添为我打抱不平。

苏南昧着良心说了句“不是”,他挠挠后脑勺,对着我和梁添分别傻笑几声,然后暗暗摇头叹气。算他有自知之明,已经料到这件事结束之后她不会有好果子吃,当然,前提是我们都能活着逃出叶倾天的魔爪。

叶倾天大笑:“好吧,你们说的都是对的。不过楼暄,你怎么会知道我师父就是逝水红颜?难道,三年前你就怀疑我了?”

“没有,当年若不是你舍命相救,楼暄早已死在红颜掌下。我怀疑你,是因为前些天你告诉,我你体内红颜掌的毒已经彻底清除了。”

“哦?此话怎讲,难道月亮花种加天山雪莲不是红颜掌的解药?”

“不,这的确是红颜掌额解药,不过不完全是。素女虽然是神医虚谷子的传人,但并不是所有的毒她都能找到正确的医治方法。当年她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天山雪莲一定要在月亮花种之前服用,否则毒非但不能解,反而会加重。可是我当时给你吃的药,是将花种和天山雪莲一起炼制而成的。所以,你的毒不可能已经解了。你师父当年传你红颜掌的时候,难道没有告诉你怎么解毒吗?”

叶倾天怔了一下,问他:“师父临终前只告诉我解药是月亮花种加天山雪莲,并未交代得这么清楚,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并不知道,这是前几天素女飞鸽传书告诉我的。她刚去了一趟苏州的微雨山庄,本来是想从虚谷子送给微雨山庄宋庄主的药典补充卷当中找到医治染染的办法,没想到无意中被她发现了红颜掌的解毒方法。她担心你的毒加重,特意通知我这件事。可是,在收到素女的飞鸽传书之前,你亲口告诉我,你没事了。我不得不怀疑,你自己也在修炼红颜掌。因为只有修炼红颜掌的人才不会被毒反噬,换句话说,其实三年前你根本就没有中毒!”

要不是气氛不对,我真想大声鼓掌。这段对话真是太精彩了,字字珠玑,句句经典,我不得不承认,楼暄的确头脑很冷静,思维很缜密。

却听叶倾天又问:“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认为逝水红颜不是我,而是我师父呢?”

“这个很简单,”楼暄回头看我,“染染,你来告诉她,逝水红颜身上有什么?”

“九子追魂铃!”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楼暄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真聪明,不愧是我的好染染。”

我身上冷嗖嗖的,这楼暄也真肉麻。

“我们家染染说了,逝水红颜身上戴着九子追魂铃。”楼暄对叶倾天说,“可是你没有。”

我说:“谁是你们家染染,你别乱认亲戚好不好!”

叶倾天说:“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没有九子追魂铃?”

“这还不简单,九子追魂铃是魔教圣物,身为魔教圣女的逝水红颜是不会轻易拿下来的,除非是死。而九子追魂铃能摄人魂魄,如果你真的有那东西,还用得着使出幽冥鬼眼吗?据我所知,吸血的同时使用幽冥鬼眼,功力可是会大打折扣的。既然你不是逝水红颜,又会红颜掌,那你只能是她的徒弟了。”

“你果然不简单,我小看你了。”叶倾天忽然激动起来,提高了嗓门,“没错,我的确没有九子追魂铃,师父本来打算把它传给我的,可是都因为你!要不是为了救你,我就不会和师父反目,也不会失手杀死重伤的师父!师父临终前虽然没有怪我,可是我知道她对我很失望,要不然她也不会把九子追魂铃传给我师妹那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说着说着,叶倾天忽然哭了起来,我被她的眼泪攻势吓着了,心里还在感叹,堂堂逝水红颜的弟子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吵架吵不过人家居然当众撒泼。谁知一眨眼的功夫,她撒泼就撒到我身上来了。

“哎呀——”我身子一闪,躲开了叶倾天的魔爪。

“染染——”

“染染小心——”

“……”

耳边同时想起好几个人叫我名字的声音,生死关头,我没那个心思去分辨哪个声音是谁的,只能屏住呼吸,抽出缠在腰上的软剑应付叶倾天和她的美女剑客团队的集体攻击。

这叶倾天也真没种,知道打不过楼暄就拿我开刷,而且是十一个人打我一个人,传出去的话,她师父逝水红颜本来就臭的一塌糊涂的名声就更加不好了,还要外加一条“教徒无方”的罪名。

大厅里顿时鸡飞狗跳的,那些小姐们都急急忙忙躲到一边去了,会点武功的立马加入了打斗,一群人乱七八糟打成一片。我很后悔没有听师父的话好好学功夫,那些美女剑客们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更不用说叶倾天了,我根本就招架不住,过了十几招就体力不支了。考虑到楼暄秦浪还有苏南等等一大帮人也在旁边,我不敢洒出我的毒药,怕伤及无辜。

要怪也只能怪我欠考虑,我为了对付逝水红颜,像“七里香”之类的迷药都不屑使用,袖子里藏的都是归魂散之类的极品毒药。如果这么一撒出去,说不定叶倾天没事,自己人却全部被我弄死了,到时候谁来救我的命啊!所以我压根我不敢轻易用毒。

“染染你一边去!”苏南推了我一把。

我一个踉跄摔出了老远,胸口一阵抽搐,顿时眼冒金星。

梁添赶紧上前扶我:“染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可是他们……”我勉强支撑着,“他们好像顶不住了,你别管我了,快去帮帮他们啊。”

“算了吧,我去了只能是添乱。”

他们越打越激烈,我没料到叶倾天的武功居然如此厉害。美女剑客们一个个倒下了,可是她却疯了似的,越战越勇。楼暄、苏南、秦浪、秦涛、苏行、苏逸六个人加起来才能勉强镇住她。

我想起楼暄曾经说过,当年逝水红颜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也能和他打成平手。如今叶倾天的功力看样子一点都不比逝水红颜差,她的红颜掌不是白练的。要不是为了躲避叶倾天的毒掌,他们也不至于会占下风。

这时候,叶倾天破釜沉舟,她的眼睛变成了幽蓝色。我大惊,不顾一切冲上去推开差点被她摄魂楼暄,“小心——”

“染染——”

叶倾天一掌狠狠拍在我的背上,我只觉得脊梁骨像是被人打断了似的,浑身使不上半点力气,头昏目眩的。我吸了吸气,一口鲜血就这样哇的从嘴里涌出来。紧接着一只手从后面扼住了我的脖子。

“都不许动,否则我杀了她!”叶倾天的声音在我耳畔。我闻到了她身上很浓的香味,血气上涌,又是一口鲜血涌出来。

“染染——”苏南急了,“放开她,不然你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话虽这么说,他们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剩下没死的四名侍女纷纷向叶倾天靠拢,执剑警惕地防范着。

秦浪冷冷道:“叶姑娘,你最好放开我未婚妻!”

“哼,心疼了?哈哈哈哈……”叶倾天大笑,“想让我放了她,可以啊,你废了自己的武功,我就放了她。”

“说话算话!”秦浪作势向自己的头顶拍去。

“住手!”我忍着痛大叫,“你疯了吗,我本来就已经身中剧毒,现在又中了红颜掌,就算她放了我,我也活不成了。这种明显亏本的买卖你也做啊?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好在你家不是做生意的,要不然迟早被你败光……”

“呵呵,苏小姐死到临头还这么多废话,看样子很紧张你这个情郎呢。”

“给我闭嘴,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妖怪!”

“你——你再说一遍,谁不男不女了,我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叶倾天一着急,扼着我咽喉的手又收紧几分,我喘气喘得很累。

我悄悄把手伸进袖子里,本想让叶倾天见识见识我这未来的天下第一毒神的厉害,哪知道被她发现了。她三两下夺走了我袖子里几个装毒药的荷包,扔到了地上。

一个侍女走过来扇了我一个耳刮子:“别耍小聪明,老实点!”

周围立马响起抽气声一片。

士可杀不可辱,这下就算叶倾天不杀我,我也不像活了!真是岂有此理,我苏染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等侮辱,简直把我的肺都气炸了。

“放开她,我听你的,马上自废武功。”秦浪说,“染染你别怕,没事的,武功没了可以再练,我得先救你。”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眼睛里湿湿的。我在心里感叹,我真是好丢人啊好丢人,被叶倾天挟持了居然好有脸哭,爹爹知道了肯定又会说我丢苏家的脸了。

就在秦浪的手掌要拍到头时,一直没说话的楼暄忽然出手制止了他。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染染死?”秦浪质问他。

楼暄没有回答,他从地上捡起了一样什么东西,递给我看:“染染,知道这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