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六章  中秋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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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虽然挨了骂，但她心里特别得意——她终于敢看着大伯的金鱼眼说话了，从此，大伯再也没什么可怕的了。她心里美，心里得意。她怕别人看出来，她绷着，一直绷到和伯母道了别，一直绷着走出老宅的大门。她回头看了看，巷子里没人。她再也绷不住了，她不想绷了！她三步一跳，她两步一跃。她唱起了童谣：
　　“小叭狗，带铃铛。
　　嘀呤咣啷到集上。
　　想吃桃，桃有毛。
　　想吃杏，杏又酸……”
　　思芸哥哥背着思芝慌里慌张地跑进巷子，看到二姐，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思萱！思萱……快！快……快把思芝带回家！”一边说着，一边将思芝从背上放下来。
　　二姐问：“思芸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思芸哥哥说：“思芩丢了！遇到拍花子的了，你快回家说一声，我去找三叔……”思芸哥哥说完转身又跑出了胡同。
　　二姐带思芝又回到老宅。
　　思芩丢失的消息像是炸了锅一般。
　　伯母大呼小叫：“当家的，你快去书局里叫几个伙计去找啊！这叫要了命喽！老三哪？老三哪去了？”
　　大伯急匆匆地往外走，边走边说：“过节也不让人肃静！老三？他还能往哪儿去！一准儿又去找那个婊子了！”
　　这话还真让大伯给说着了！三叔真的是去了绮云楼，去会一个叫柳眉儿的妓女。三叔嫖妓，这在我们家并不是什么秘密。一个没有了老婆的中年男人，这点风流事儿实在算不得什么。只是三叔总是去同一个地方找同一个婊子，这就有点意思了。为这事儿大伯没少骂三叔：“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有填那个无底洞的钱，多少正经女人娶不到家里？”每当大伯说到这句话，三叔总有话等着：“正经女人？什么是正经女人？我原来那个算不算？还不她妈的照样跟人跑了？绿帽子我有他妈的一顶就够用了，不想再弄第二顶！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是有这么一说不假，但话又说回来了——婊子无情，有情必是至情；戏子无义，有义必是大义。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李香君血溅桃花扇。这人世间的事儿，哪一个又能说得清楚？”可以这样说，三叔什么事儿都听大伯的，可唯独在女人这事儿上是个例外。这一来二去的，大伯再也懒得管他的风流事儿，随三叔折腾去了。
　　据说那天思芸哥哥找到绮云楼的时候，三叔正在和那柳眉儿颠鸾倒凤翻云覆雨。老鸨子将思芸哥哥拦住，思芸哥哥在妓院的厅堂大嚷大叫：“三叔！三叔！我知道你在这儿！快点回家！思芩让人拐走了！快去找人啊……”
　　三叔和柳眉儿就在二楼，思芸哥哥的声音听得真真儿的。三叔只是稍微一愣，便又紧着在柳眉儿身上一通忙乎，直到像一滩烂泥似的软在柳眉儿身上。柳眉儿提醒道：“快点去吧！你儿子让人拐了！”三叔这才懒散地穿上衣服下了楼。
　　“三叔！”思芸哥哥看到三叔之后，连忙催促道：“三叔您倒是快点儿啊！思芩遇到拍花子的了，咱得赶紧去找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