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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回六岁


  窗外的腊梅已经迎寒而绽,落雪的白色枝头,点缀着朵朵红得耀眼的梅花,暗香浮动,摇曳生姿,令人好不喜欢。

  屋里,鹅黄色的床帐内,躺着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肤色似雪,如凝脂一般。高挺的鼻梁,樱桃似的小嘴,组成了一张百看不厌的脸。如果不是头上的纱布还往外渗着血,不失为一副价值连城的睡美人图。

  忽然,床上的美人儿嘤咛一声,眉头微皱,似是睡得不怎么好,翻了翻身,又睡了过去。床边的丫鬟听见人儿的声音,如同听见了人间天籁般,赶紧跑出去门外报信。

  床上躺的人儿正是伊国公府的三姑娘,当朝皇帝的亲外甥女儿芊月郡主伊墨然。此刻伊墨然喉咙干涩,头痛欲裂,她不是已经被二姐灌下毒药,扔进乱葬岗了吗,人死了难道也会感到疼痛?

  “小姐,奴婢扶您喝点水。”墨然只觉得一股清甜的水进入身体,如久旱的田地突逢甘霖,喉咙的难受也缓解不少。

  她这是入地府了吗,怎么貌似刚才听见了语琴的声音,难道那两个人连自己的丫鬟也不放过吗?

  眼前模糊的忙碌身影如果是语琴,那么梦棋,怀书,念画她们呢?

  她们从小跟着自己,还没来得及让她们跟着自己享福,自己就死了,从小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她们在二姐那里会有好日子过吗?

  想到这里,墨然悲从中来,忍不住叫起身边大丫鬟语琴的名字。“语琴,语琴?”

  “小姐,语琴在这儿。”

  不对,语琴的声音怎么跟七八岁的小娃娃一样,自己嫁给萧宏立已有五年之久,语琴今年也二十有二,有什么地方不对!

  墨然拼命睁开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语琴让自己大吃一惊。

  面色憔悴,充满着惊喜的眼睛布满血丝,看着自己醒来,满眼是泪。

  “小姐,您终于醒了,头可还疼?怀书去请赵太医了,马上就来。”

  墨然看着八岁多的语琴,再看看自己的小手,内心波澜四起。

  “然然,我的然儿”,这是娘亲的声音,来人正是伊国公府伊星痕的夫人,墨然的亲娘,荣宁公主沈妙凝。只见来人将墨然拥在怀里,像呵护一件珍宝,不愿松手。

  墨然闻着娘亲身上熟悉的桂花香,觉得一切就好像在梦中,那么不真实,如果这是梦,那就不要醒来。

  自从嫁给萧宏立后,因为是自己非要嫁,没有听娘亲和爹爹的话,墨然很少回国公府探亲,只在萧宏立有求于她,有求于国公府的时候,她才会回去。

  每次回去都会发现,娘亲的白发多了不少,看着自己的眼里充满疼惜,可是自己因为出嫁的事情之后,很少跟娘亲心平气和的说说母女之间的悄悄话,每次只要达到目的,她就走了。

  墨然恨自己,不管自己怎样,娘亲依然是爱着自己,不然怎么会对自己有求必应呢。她真傻,为了那个自己不值得付出的人,伤害了多少对自己好的至亲!

  娘亲的怀抱依旧温暖,这肯定是老天爷觉得自己可怜,让自己重回十四年前,守护母亲。墨然又睡了过去,等候已久的赵太医为其诊脉。

  看着睡过去的女儿,沈氏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放下,赵太医说如果然然再不醒来,恐怕凶多吉少。

  “芊月郡主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荣宁公主大可放心,只是郡主头部碰伤,需要多吃一些补气的吃食,再配以老夫的药,想必可以尽快痊愈。”

  梦琴跟着赵太医去药房抓药,沈氏身边的庄嬷嬷耳语一番,沈氏怒火中烧:“贱人,伤害了我的然儿,还想恶人先告状。”便带着一群人急匆匆的出去。

  念画也跟着出去吩咐:“做些开胃小菜,热热那个莲子粥,待会郡主起来要吃的。”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墨然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未出嫁前的闺房,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还有娘亲,语琴她们。

  她依稀记得六岁那年,二姐和四弟带她去府里的池塘凿冰抓鱼,说是给打仗回来的爹爹吃。没想到四弟和她抓鱼时推了她一把,她倒在了后面假山上,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她又重新活过来了?墨然心中一阵狂喜,既然又给她了一次机会,她就一定会好好珍惜,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望着头顶的纱帐,想着上辈子的点滴,她又迷迷糊糊得睡着了。

  前世的场景在墨然梦里不断变换,“夫人,伊姨娘又有了身孕,这次要是个小公子怎么办,您该早做打算啊。”墨然的奶娘冯嬷嬷劝着。

  一瞬间场景又换了,“伊墨然,你这个毒妇!枉我对你不薄,你怎么想着要害妍儿肚里的孩儿,”萧宏立冲她喊道。

  花亭里,伊清妍委屈的苦诉着,“夫人,您要是看我不顺眼,我把立郎还给你,请你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我真的没推伊姨娘,真的,夫君。”

  自己的夫君拥着别的女人,连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冲满了厌恶,墨然觉得自己的解释是那么苍白无力,他根本就不会听自己的解释。

  她的心在滴血,五年的时间换不回来夫君的一点真心,她当初不顾一切嫁给他是为了什么?

  “立郎,我跟夫人说说,只要她承认,这次的事就不追究了。”

  “好,妍儿,一切都听你的,你小心点。伊墨然,你最好放安分点,妍儿善良,这次的事只要你承认,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可别再想什么鬼主意来害妍儿,下次我绝不饶你!”

  伊清妍走进墨然,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夫人,不,三妹妹,立郎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你还记得那年灯会,你被他所救,其实都是我跟他策划好的。我早就跟立郎一见钟情,没想到赏灯之后,你竟然喜欢上了立郎,还要嫁给他,我们还真是省了很多事呢。谢谢你对立郎的支持,我们才有好日子过。”

  伊清妍得意的对墨然说着,墨然心里很乱,怪不得呢。

  “三妹妹,姐姐我这次又怀孕了,连太医都说,我肚子里的一定是个男孩,我要给他最好的,所以,妹妹你该给我让位了。”

  难道立郎对我的温柔是假的,难怪每次都是有求于她时才会有片刻温柔。墨然觉得自己好傻!

  忽然,伊清妍大喊;“夫人求你了,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把立郎还给你!”然后对墨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向后倒去。

  萧宏立听到喊叫,跑过去,一脚踹在墨然身上,“伊墨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妍儿,真是蛇蝎心肠,我要休了你!”

  墨然来不及躲,翻过栏杆,掉进了池塘,池塘里的水好冷好冷,不能呼吸,越来越想睡,自己的肚子好痛,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自己身体里流逝。

  原来,自己一直注意清妍的孕事,连自己的小日子推迟十几天都不知道,这可是自己盼了五年的孩子。

  “姑爷,求你了,救救夫人,来人啊,夫人掉进池塘了!”墨然听着语琴的叫声,慢慢闭上了眼睛。

  玉琴看着自家小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还满头大汗,定是又做噩梦了。

  “小姐,小姐,”语琴摇着墨然。终于,她睁开了眼睛,从前世的梦中醒来。

  语琴拿了垫子放在墨然身后,她看看语琴,看看房里的摆设,才确定,她真的重活一世了,她还没嫁给那个可恶的萧宏立,这辈子一定不要像上辈子一样活着,至于伊清妍,以后再说。

  “语琴,我饿了。”

  “哎,小姐,已经有热着的小菜和粥,奴婢这就拿来。”

  往后靠了靠,墨然手里多了一个圆润的玉色药丸。墨然迅速将药吞进口中,头部的内伤顿时好了,只留下一道血痕。也许是前世的她死的太过委屈,墨然自重生之后发现自己头上多出了一颗美人痣,是一个储藏灵丹妙药的药库。每遇上一件事,就会自动开启一颗药。墨然掩下眼底的神色,等待着语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