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过,伊子辰也得去白洞书院了,因为今年他的课程已经圆满结束,就要结业。
“父亲,今年孩儿结业,想去军队历练一番。”
“贤哥儿,你想去历练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为父希望你今年可以去下场考一次。毕竟我伊家子孙不能一直靠着战场功勋,为朝廷效力,这也是你祖父希望的。”伊星痕语重心长的教育自己唯一的嫡子。
“可是,孩儿不希望像大表哥一样,为了考取功名,结业了还在书院,虽说是有专门的先生指导功课,可是堂堂七尺男儿呆在书院里到底埋没了,好男儿就应该志在四方!”
“好男儿?呵呵,你今年充其量也就十二,虽说离定亲也不远了,毕竟是先成家再立业的。你能有这番见解为父很是欣慰,虽说不指望你成为状元之才,但是最起码也要有功名在身啊。若是你的祖父还在世,为父现在也不会是什么忠勇大将军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孩儿不知”伊子辰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你想想我们伊家辅佐了几任皇帝?”
“到您这里是第三代了。”
“是啊,已经第三代了,军中有多少是我们伊家的部下,以我们马首是瞻?”
“现在军中有大部分追随我们伊家军,还有每年去军营里参军的人,许多都是因为敬仰伊家军的大名,投的都是您的麾下。”
“很好,贤哥儿,你想想,如果一个国家,大部分军队忠于一个将军,而不是皇帝,会有什么后果?”
“会……”伊子辰想通结果,冷汗涔涔而下,前朝和本朝这些事情并不少,“皇上会因此忌惮伊家,然后……”
“对,就如你所想,因此,为父才希望你不要步我的后尘,才送你去大宇最好的书院,就是希望你能在科举方面有所建树,我们伊家也该出个文官了。”
“父亲,孩儿明白了,今次秋试,孩儿便和表哥一同下场,试试身手。”知晓父亲的用意之后,伊子辰有了明确的目标。
“嗯,这才是我伊星痕的好儿子!”伊星痕欣慰抚须,好歹贤哥儿是听进去了。
“还有,你易之表哥会跟你一同去书院,你照应些,书院里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孩儿知道了。”
“行了,你下去吧,马上就要去书院了,很多事情都要准备,你也别忘了告诉你易知表弟一些书院的注意事项。”
“孩儿省得了,这就告退。”伊子辰起身,出了书房。
“伊白,最近有没有二老爷的消息?”伊子辰出了书房之后,国公爷伊星痕就叫了外间伺候的人,问了伊明诚的情况。
“回老爷,二老爷一直未曾有书信,不过咱们的人似乎在京都附近的村落里打听到了二老爷的消息,年底的时候,二老爷回来过一次,祭拜了先老夫人和先国公爷,只是咱们留守祖坟的人,当时都被迷晕了过去。然后二老爷在那个村子里落了脚,还治好了一个孩子的顽疾。
“嗯,你下去吧。”伊星痕心里燃起的希望又瞬间幻灭,二弟,难道你真的过家门而不入?这么些年了,你还再生父亲的气?
伊明诚是伊家特例独行的人,老国公爷在世的时候,那时候伊家的几个兄弟在老国公爷的坚持下,开始弃武从文,因为老国公爷已经知道伊家不能一直握有兵权,世袭罔替的爵位没了军功,那只有走上文职官途。
但是,伊明诚却不愿意走他老子安排的路,因为他迷上了医术。可是行医充其量只是个中九流职业,世家大族看中的是脸面,老国公爷知道后自然是大发雷霆,命人收了他的医书,罚跪祠堂处置。
谁承想,伊明诚最后又从哪里弄来了炮制药材的书籍,买了原材料,竟然就在自己屋子里捣鼓起来。
后来,不小心烧了屋子里的东西,被老国公爷发现之后,就禁了他的足,每天派人十二个时辰盯着,限制了伊明诚的行动自由,伊明诚哪肯就范,终于爆发,与老国公爷大吵一架,最后撂话,就算不靠着国公府,靠着自己的一双手也能活下去,依然离家出走。
这一走,就是十七年,老国公爷在伊明诚走了之后,就对外宣告,与他断绝父子关系,本来因为战争受伤的身体更加虚弱,大病一场,还是没挨过伊明诚走的那个冬天,这在当时的京都引起了不少唏嘘。
当时伊府里一片惨淡人寰,伊善能才十二岁加上刚过十岁的伊明兰,赵氏在国公爷走的时候就倒了,已经十五岁的伊星痕,放弃了刚考取的秀才,挑起诺大的国公府,国公爷下葬的时候,伊明诚回来过一次,远远的对着灵柩磕了头,还是坚决走掉,去追求自己的梦。伊星痕后来投了军中,历经磨难,才将摇摇欲坠的国公府撑了起来。
伊明诚知晓父亲去世,悲痛不已,可是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也已经付出了巨大代价,就必须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于是,他便访名医,后拜师天下名医宋思淼门下,刻苦钻研,在学医的时候,与名医之女宋念慈看对了眼儿,宋思淼也觉得伊明诚心思纯正,求学上进,乃可造之材,便倾囊相授,还把唯一的爱女许配给了伊明诚。
伊明诚倒也争气,医术日渐高深,在师父退隐之后,继承了宋思淼的衣钵,不仅将回春堂发扬光大,而且他喜欢带着妻儿游走天下,行医为生,竟然在青燕国,明夜国都开起了回春堂,大宇更是遍布各地,除了京都。
伊明义也只是在书信中知道二弟拜了师,娶亲生子……府里子嗣的序齿也留有二弟孩子的位置。
从派出去寻找弟弟的人那里得知,二弟医术了得,开了许多家回春堂,布医施药,口碑极好,只是从未露面。可是,大宇京都却没有一家回春堂。二弟真的不想再回京都,不想亲人相见吗?
沈氏从未见过薛明诚,伊子辰和墨然对自己的亲二叔就不可能有任何印象,只是每年逢年过节,父亲都会提到他们还有一个二叔长年在外,一家人不得团聚,眉宇间的忧伤和思念之情,让两个孩子觉得父亲一定跟二叔的感情很好,对于从未见过的二叔好奇心甚为强烈。
其实,伊明诚不是不想回家,而是对于国公府他的感情很矛盾,因为父亲的死是自己造成的,他有心结。
就在伊星痕到处寻找自己二弟的时候,伊明诚已经做好准备,带妻儿回家。落叶归根,一直是他盼望的;享受兄弟亲人之情,无时无刻他都在想。
年底的时候,听到大哥战胜的消息,他差点都要回到国公府,毕竟,战场上的不稳定因素太多,大哥也找自己这么些年了,他也该放下心结,看看许久未见的亲人,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们带给大哥瞧瞧。后来回家之后,伊明诚就将自己的心里的想法告诉了妻子,她很支持,孩子们对于京都也很向往。最后一致决定,过完正月,动身回京都。
伊星痕怎么都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大个惊喜在等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