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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风中的誓言


  记得有位诗人说过,美丽的梦和美丽的诗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人和人的相遇也是一样。

  林风站在杭州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四处张望,手里举着接站的牌子,上面写着“兰馨”两个字。他是受人之托来接这个新同学的。

  刚从同学黄静怡那儿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林风心里一惊,好美的名字,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静怡开玩笑地说:“人才美呢。到时候你肯定会感谢我,给了你这个绝好的机会。”

  兰馨提着大包小包款款走来,四处张望,在找隔壁从小玩到大的静怡姐姐。现在她们是同校的校友了,静怡姐姐说好要来接她的。

  她远远地看到了自己的名牌,一个高挑的男生举着,不是静怡姐姐。他正扭着头朝那边张望,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个子很高,有种玉树临风的感觉。兰馨微笑着走了过去。

  这时,男生转过头来,兰馨这才看清了他的脸,一张极其生动的脸!阳光而俊朗,年轻而充满朝气,嘴角洋溢着金子般的笑,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只是皮肤略显得有点白。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是那么引人注目。

  兰馨朝他招了招手,他也似乎发现了正微笑着走过来的兰馨,眼睛随之一亮,笑容更加灿烂。他久久凝视着走过来的她,明亮的双眸泉水般清澈纯净,挺而直的鼻子,好看的双唇挂着一弯浅笑;身材说不上高挑,但是苗条匀称;乌黑的长发高高地束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清爽干净,有种无邪的纯美。

  真的是很美!

  林风看着她,觉得有种熟悉的美好和舒服。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倒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似乎这个人早就住在了他心里的某个地方,只是忽隐忽现,模糊不清,今天一见,猛然一惊:原来是她!就是她!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林风激动地迎上前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笑着说:“兰馨吧?我是林风,静怡有事,让我来接你。”

  兰馨羞涩地道了声“谢谢”。林风长长地说了一句:“我终于等到你了!”

  “我终于等到你了!”

  从那之后,兰馨每每想起他,就会想起他说的这句话,就会想起他们初次的见面,想起那个晴朗的美丽的下午。可现在呢?终于等到的人,还是错过了!

  第二天晚上,周琳果真下了班就过来了。

  两人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又留在了同一个城市,真正的铁杆闺蜜。周琳长着一双会笑的眼睛,嘴角弯弯的,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给人的感觉很甜,一头短发衬得那张脸更加俏丽。

  “怎么一个人?徐文彬呢?”两人一边做饭一边聊天。

  “加班呢。最近总加班,忙着挣钱买房,准备把我这位美女娶回家。”周琳一脸的幸福。

  “哼!看把你美的,我真是羡慕嫉妒恨!”兰馨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周琳看看她,笑着说:“看来,你的心情也没我想象的那么糟啊。”

  “为什么会糟呢?一次失败的相亲而已,早就习惯了,何况又不是人家看不上我。”兰馨不以为然。

  “是的,个个都看上你了,都是你看不上人家。”周琳心直口快。

  “也不是看不上,好像没那个心境了。我是不是老了?”兰馨自嘲。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既然都老了,那还不赶快找个人嫁了?”周琳顺水推舟。

  一时无语。

  吃完饭,收拾停当,两个人喝着茶,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

  兰馨想了半天,还是对周琳“坦白”了,只是故作轻描淡写地说:“昨晚,我给他发了条短信。”

  周琳当然知道她说的“他”是谁。

  这几年来,只有一个人,兰馨是省去了姓和名直呼“他”的,并且次数也是寥寥无几。兰馨很少提起“他”。

  “啊?真的?”周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嘴巴同时张成了O形,“你们这几年都没联系过吧?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打电话?怎么样?他回了没?”

  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周琳迫切地想知道结果。

  “回了。”

  兰馨把昨晚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当初,你们那么相爱,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唉,好可惜!”周琳叹息道。

  兰馨沉默了。

  “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你们当初为什么那么急匆匆地就分手了,打死我也不信,他会移情别恋。”

  “分居两地的爱情,是最经受不起时间和距离的考验的。要不怎么说‘大学忙着谈恋爱,毕业忙着说拜拜’?唉,大学里的爱情,不都是这样!”兰馨幽幽叹息。

  是的,周琳想不明白,她自己又何尝想明白过。

  当初是怎样的山盟海誓,发誓绝对不会因为短暂的两地分居而分手,一定要经受住考验,携手共度此生。可到头来不还是南柯一梦!同许许多多的校园恋情一样,毕业后各奔东西。

  “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结婚了没?”周琳若有所思。

  “不知道。”

  你想知道,我还想知道呢。兰馨想。

  兰馨自己不联系他也就罢了,还不准周琳联系,生怕破坏了自己的骄傲。

  “要不,我再打个电话问问?”周琳试探着问。

  “不行。”兰馨回答得十分决绝,“如果有心,他昨晚就会回我电话,看来,还是不想被我打扰。”说完,自我安慰地莞尔一笑。

  “你还恨他吗?”周琳怯怯地问。

  “不知道。”兰馨是真不知道这种思念算不算恨。

  “也是,年轻时谁还没有遇到过一两个渣男?”兰馨故作轻松地自嘲。

  “可我从来都不认为他是渣男。”周琳反驳。

  “所以,这样的渣男才更可怕。”兰馨若有所思。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其实,兰馨也从来没有把他归为渣男一类,真能把他归为那一类的话,可能也早就释然了。

  半晌,周琳开口了:“你说,人的一生难道真的只有一次真爱?”

  “不知道,反正我现在是没有力气再爱了。”兰馨叹息道。

  “可我不一样。我和小海分手的时候也是痛不欲生,后来谈了一个,也没成;再后来,就遇到了文彬。我们现在很好,我觉得我很爱他。”小海是周琳大学时的初恋男友,毕业后去了国外追逐梦想,两个人就分开了。

  “那你就不是真的爱小海。”兰馨打趣她。

  “不可能!”周琳急忙反驳,“爱的时候是真爱,不爱的时候是真不爱。我总不能因为一个人就放弃自己一生的幸福吧?”

  “你倒是洒脱,所以很容易获得幸福。”兰馨有感而发。

  “那你就学学我呗!”

  原来还是在开导她。就这样,两个人密语了一晚。

  兰馨的生活迅速恢复了以往的节奏:备课、教书、育人。跟一群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在一起,她单调的生活少了很多的寂寞和痛苦。为人师表,她要活得更加积极向上。

  唯一不同的是,兰馨越来越关注自己的手机,时不时拿出来看看,就怕错过了一个来电,或者是一条短信,心里好像多了一份期待。每次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兰馨都会内心一震,可每每收获的都是失望,那个熟悉的号码始终没有再联络她。

  是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会发生!

  就这样看似平静地过了一段时间。一天晚上,兰馨终于收到了来自“他”的一条短信:你现在在哪工作?好吗?

  看来,他似乎也没有勇气跟她通电话,只敢小心翼翼地发短信。是他心存歉意,还是怕破坏了他们之间沉默的距离?

  兰馨内心一阵欣喜,同时竟有点紧张,就像当初两人刚刚好上时一样。

  可是,又能怎样?六年!一切都已物是人非,覆水难收了!当初,是他狠心要分手的,现在,不过是作为老朋友心怀歉意地关心一下而已。兰馨狠狠地告诫了自己。

  2006年大学毕业后,兰馨也考上了本校研究生,继续深造了几年。毕业后,就留在本市一所经济学院任教。而这一切,他自然不知道,这是他们分手以后的事了。本来他们约好了,等兰馨大学毕业后,就直接去深圳工作,与他团聚。结果林风去了不到半年,事情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们匆匆地分手,一别就是六年!

  兰馨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个短信,把自己现在的工作单位告诉了他。她还特意强调,是研究生毕业后留在杭州工作的。这是她刚上大学时的美好憧憬,而这个憧憬差点因为他而改变。强调这一点,无非是想向他示威:哼!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去了爱情,却让我在学业上如愿以偿!

  时间真是神奇,它似乎只想带走所有的痛苦和不愉快,而把最最美好的一切过滤下来,变成回忆。

  “馨儿,如果不读研究生,你会不会觉得很遗憾?”林风从背后搂着兰馨,喃喃地问道。

  “怎么会?我想早一点跟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兰馨用后脖颈轻轻地蹭着林风的下巴,他短短的胡茬扎得她酥酥麻麻的,她沉醉于这种感觉。

  “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一定!”林风在她的耳边不断重复着。

  “我们一定会幸福的!”兰馨转过身,拿清澈的眸子半嗔半娇地望着林风。

  林风怜惜地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馨儿,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不分开!”

  ……

  当年的誓言犹在耳边,如今的两人却已远隔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