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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此刻,江宝财的头脑己完全被愤怒的魔鬼控制了,眼前的货轮走得并不快,好象是满载了货物,吃水过深,马力有限快不起来。江宝财判断货轮跑不了,并且很快能追上。他眼中喷火脑袋上火心内冒火,双手紧握舵轮,机器开足了马力,发疯似的向轮船追去。他的渔船自造成到现在,从来没有跑过这样的速度,如果安照部队战舰的航速计算,应该十八级甚至是二十级了吧。总之眼前货轮正在放大,两船之间的距离正在缩短。

张亮明己经从甲板上来到驾驶室内,他站在江宝财身边,悲愤地指着越来越清晰的船影说:“这王八蛋,撞了船还要逃走,没有一点人性,不知是哪里的船,一定是资本家的船,赚钱不讲道义,猪狗不如。”

周伯航举办的远通公司非常赚钱,同时得到了马大成的巨款支持,这条货轮吨位虽然不大,但由于洪奇星对这条船有感情,不肯离开这条船,所以,内部己经几次改装,其中设施都是当时最先进的。此时的轮船驾驶舱内,有个电脑屏幕正显示着船体正后方的状态。洪奇星、林时村和周美萍一走进驾驶舱,张丰年便指着电脑屏幕说:“船后约500米,有一条渔船向我们紧追而来。这样的速度,十分钟内肯定被追上。”

周美萍首先发话:“我们加快速度,决不能让他们追上,追上了更坏。”她知道林时村懦弱,洪奇星耿直,所以先抢着表态。但张丰年知道周美萍表态不顶用,必须有船长发话,所以他盯住林时村问:“这要船长下令。船长,你看怎么办?”

林时村知道周美萍说的是实话,如果让渔船追上,他无话可说,渔民一腔怒火发泄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如果说加速逃逸,躲得过眼前,却脱不开一辈子良心谴责。他知道洪叔希望他把船停下,那怕挨打也比一辈子良心受折磨好,可是能停下吗?一旦停下,自己挨打甚至更惨也就认了,可周美萍怎乡办,如果她有闪失,如何向周老板交待。他左右为难地看着洪奇星,洪奇星也知道林时村为难,他同样无法确认大陆渔民会如何对待他们,他十分奇怪大陆渔民怎么不是先去救人,而是先来追赶货轮,这简直就有背常理。如果是这样违背常理做事的一些人,他们的行动就太可怕了,这就有点马蜂精神了,一旦上了货轮,必定大开杀戒,船上这些人恐怕难逃厄运。可如果继续逃逸,那是一辈子的良心不安啊。洪奇星一样为难,表情木然,沉默不语。良久,只说了句:“林时村,做人要做好人,你要三思啊!”

林时村只好拿起话筒,想想又放下说:“就让他们追上吧。”

张丰年和周美萍同时说道:“船长,你不能犹豫,一旦追上,除非你再把他们撞沉。”

林时村吃了一惊,对啊,他林时村做不出来的事,别人可能就毫不犹豫地做出来,如果遇到渔船对货轮产生威胁,渔民们拿着武器对着货轮,怎么办,他林时村不会对渔船下手,张丰年呢,他可能立刻转舵将渔船挤沉,到那时,情况将更加糟糕。洪奇星同样也十分吃惊,张丰年不是善类,周美萍怎么也如此歹毒,这女孩子,不,已经是个女人了,什么时候演变成如此德性,自己真是看走了眼。今后如果大哥一走,自己还怎么留在远通公司生存。他用惊疑的目光盯着周美萍,周美萍对洪奇星的目光视而不见,拿起话筒往林时村的手中塞,嘴上嘟哝着:“船长!”

林时村无奈地对着话筒:“全速航行。”放下话筒头也不回,走出了驾驶舱,周美萍急忙跟出去。

洪奇星鄙视地看了张丰年一眼。也走出了驾驶舱。

愤怒的渔船带着一船的怒火向着目标发起猛追,眼见货轮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如果渔船上有类的火箭炮之类的武器,他们一定会猛烈开火。

江宝财驾船怒目向前,前面轮船的影子似乎变得清晰了。张亮明指着前方说:“就在前面,最多五、六百米。”

江宝财此时想的是靠上货轮以后自己怎么处理此事,如果一涌而上把对方痛打一顿,肯定解决不了问题,而且也不知道对方船上有多少人。如果对方人多,自己上去弄不好反而被他们打了,甚至被他们杀人灭口也有可能。怎么办,对呀,早该与渔警取得联系啊,自己怎么如此昏头,他咬牙切齿地说:“快用单边带向渔警站报警,把我们的方位告诉他们,叫他们过来处理。”

张亮明连忙开启单边带对讲机呼叫:“喂,渔警站,渔警站,喂,渔警站,渔警站!”

耳机里传来的只是沙沙的声音,张亮明无奈地说:“我们离岸太远,好像进入盲区了,信号接收不到,也有可能是值班人员睡了。”

此时,货轮已经加速,而且很快与他们拉开了距离,站在江宝财身边的一位四十来岁的渔民叫起来:“轮船越来越远了。”

江宝财连忙定神细看,面前茫茫的大海上,轮船的影子已经越来越小,快看不见了。而月光也似乎暗了许多。

江宝财无奈地敲击了一下驾驶台,骂道:“狗生的,他们是铁了心逃走了。”突然回过神来,睁大了眼睛问张亮明:“阿明,船的损失还好吗,有几个人下了海?江洋呢?贵明父女呢?”

阿明哭丧着脸说:“我不晓得,我是出来小便的,翻船了我就下海了,看着大船逃跑,心里只想着恨,急着赶到你们这边来的,他们怎么样我不知道。”

江宝财一跺脚,问道:“你是说船沉啦?”看到张亮明点头,他重重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我真发昏,该先去救人啊!洋洋,我的儿啊!”他十分清楚在这样的远洋大海,深夜沉船意味着什么,如果是睡着的,还没等醒来,海水已经灌进口鼻了。既使是醒着,还没走出舱门也会被海水冲回舱内,再要游出船舱,冲出海面难度非常大。一句话,船上的人要活下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想到顷刻间失去了儿子和儿媳妇,江宝财精神几乎崩溃,声泪俱下。张亮明见江宝财如此伤心欲绝,自责地说:“都是我不好,我在轮船撞过来的时候,只顾自己放尿,没顾上回去叫人。”他突然想起自己在放尿的时候好象听到江洋在叫,但自己下海后没看到江洋,以会江洋被沉船卷下去了,只顾朝偎船游去逃生。他不敢把这个细节告诉江宝财,怕江宝财怪他没及时提醒他去救儿子。江宝财听了这话,依然在责怪自己昏头。

渔船立即在海上掉头,向回路驶去,此刻,月亮已经开始沉入了海里,大海渐渐变得昏暗起来。

货轮摆脱了渔船的追赶后,恢复了原来的匀速航行,沉闷的轮机声伴随轮船踏浪的击水声,带给人一种烦躁和胸口堵塞的情绪。江洋再次躲进甲板的聚物箱中后,开始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悲愤情感,试图冷静地思考如何处置眼前的局面。他首先明确了自己的目的,无论如何要取得货轮撞船的铁证,这里有两样东西要争取拿到。一是航海记录图,根据他的判断,境外先进的货轮上都配有航行线路自动记录仪,渔船停泊的位置不在航道上,货轮之所以撞到渔船一定是偏离了航道,有了偏离航道的证据,自然能说明问题。二是航海日志,一般象这样的货轮都会有航海日志,如果记录者客观公正,应该会纪下当夜的情形。如果这两件都找不到,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船上任何一个知情者记下的片言只语。要实现这一目标,必须先设计好途径,航海自动记录在仪器舱或船长、或大副的办公室,这么大的轮船应该有单独的仪器舱。航海日志多半在大副办么室。这些证据人家肯定不会随便给你,只能趁着天黑去偷。还有一件更重的事,就是改变自己的身份,无论如何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从渔船上过来的,否则,恐怕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了。这样想好后,江洋伸出头看了看周围。轮船上的大多数舱室已经熄了灯,显得阴暗空荡,混浊的轮机声依然象在往他的胸膛填塞干棉花。江洋从甲板向尾部的指挥舱摸索着走去,他轻手轻脚地来到一处里面还开着灯的舱室门前。趴在小窗上朝里面看。

这是宿舍舱,主人是洪奇星,他背朝门口,坐在桌前做着他的事。江洋隔窗看着舱室内的摆设:窗门边上挂着一叠纸,桌子一角还放着一只微型电视机,江从门窗上望过,洪奇星好象在画什么图。江洋知道这就是货轮上唯一主张回去救人的人,但他无法确认他是不是真心要救人,毕竟货轮最后没有救人。也许他是发现自已上了他们的船,又不知道他在哪里,才故意做出的表现,引诱自已上钩。总之,他不能贸然进去,于是只好悄悄地往回走。

与此同时,宋晶兰己被洋流带动着远离了事发地,此时,应该是涨潮,所幸的是洋流似乎是朝着陆地方向涌流。宋晶兰搞不清自己流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已能否活下去。在这样的海上漂流其实毫无安全感可言,且不说天气突变,风浪骤起,就算是风平浪静时,海里的生猛鱼类随时可能出没身边,比如一条大沙鱼,足以一口吞下一个人。月亮渐渐钻入海底,宋晶兰的周围变得阴暗可怕起来。

宋晶兰前面漂来了一块黑乎乎的物体,也许是一块渔船里浮上来的木板。她奋力抓住,爬了上去。爬上木板后,宋晶兰无力地扒在了上面,双手勉强划着水。她想起了父亲,父亲怎么样了,他在船舱里睡着,听到江洋的叫喊了吗?他能逃出来吗,逃不出来怎么样,岂不就葬送海底了?爹,您可不能死,您死了妈怎么办啊。江洋,你明明活着的,怎么不来找我,不来救我,你让我一个人在海上漂泊,你好狠心。这样想着,划水的双手也渐渐没了力气,只能是随水漂流,不时地抬起头来环顾周围,她还是寄希望于江洋来救她,嘴里“江洋、江洋”叫着。

灰蒙蒙的天变得更加阴暗,阵阵东风骤起,宋晶兰已经很难控制住木板。她只好凭着生的****,双手紧紧抓住木板,任凭风浪推送着木板,随水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