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苏长蕴便已经起了呆在书房里。房内一灯如豆,昏暗的光线下苏长蕴一袭青衫安坐于书案前,桌上一叠纸张资料,手上执着笔却没有动。但见他此刻眉头深锁,眼眸深黑,望向窗外。窗户是开着的,窗外的院子里一片漆黑,四下幽幽虫鸣之声倒也不是那么寂静。
果然,片刻,一个身影翩身而至窗前,站定,双手抱剑于胸,看着苏长蕴冷冷一笑,眼神锋利冰冷。只见此人身形挺拔俊逸,一袭红衣,很少有人能把红色的衣裳穿得这么气质高雅这么飘逸出尘。他容颜俊美,但面如寒霜,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典型的冰块脸。
这人正是江楼月。
江楼月站在窗外,并不打算进去。他看到苏长蕴一脸淡然,也并未起身,依然从容端坐于桌前。果然有些气度。
二人眼神相接。互相打量试探。谁也未曾开口说话,一时间,四周波光暗涌。此乃高手对招,还未出手,就用眼神杀人于无形之中。但目前看来二人都是此间高手,谁也没多占一分优势。
还是苏长蕴先错开眼神打破僵局,开口问道:“阁下是谁?”
“在下江楼月。”报上名号,江楼月暗哑的嗓音响起,不似这般年纪。随后他轻轻靠着窗沿,道:“刺杀你的是扶轻阁的人。今晚的事碰巧被我看到,后来我跟踪那黑衣女子便看到她进了扶轻阁。”
听到黑衣女子,苏长蕴便信了他一半的话,刺杀他之人身形所看确是一个女子。还有一半只剩怀疑,这少年是敌是友?话说这扶轻阁,苏长蕴有些诧异,他与扶轻阁半点瓜葛都没有,为何要杀他?只片刻便明白了,这杀他之人武功着实一般,还拙劣的留下那块玉麒麟来,如此一来只怕是与这张家命案有关。而今扶轻阁显然也牵扯其中。
想到这里,苏长蕴悠然起身走至窗前站定,看着江楼月淡淡一笑道:“扶轻阁?这位江少侠,你告诉本官不会只是好心吧?”
江楼月面色冷然,只点点头:“没错,其他一切皆与我无关,我只关心张家案件失踪的张生生和凶手。而你,正着手此案,所以咱们合作一齐达到同样的目的。”
原来,他也是为张家的案件来的。苏长蕴神色恍然,侧身让了让,“那么,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示意江楼月进屋里说。
江楼月飞身而入,二人面对面坐下,都是一脸严肃。
“喝茶么?”苏长蕴指着桌上的茶壶问。
江楼月摇了摇头,“不用,切入正题吧。”
苏长蕴依然倒了两杯凉茶水,递了一杯过去,自己则喝了口,润了润嗓子道“合作的话,能否告知我你与张家有什么关系?”这一点是苏长蕴奇怪的。
既然合作,那么首先当然要消除怀疑,产生信任。
江楼月只一会迟疑,便语气放缓轻声道:“张家曾于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那时张家老爷我想我此刻就没机会站在这与你说话。而今张家一门惨遭毒手,张生生下落不明,所以我势必要找出凶手偿还这恩情!”
像江楼月这样冷冰冰的少年,似乎所有事都与他无关,而刚才这一番话却带着些许悲愤的情绪,还有十足坚定的信念。
苏长蕴看向他,暗自思忖道,江楼月似乎不像说谎,看他武功胆识颇高对我绝对有帮助。就算说谎那也要与他合作,且看他有何目的。
如此计较好后,苏长蕴端起茶杯,对着江楼月遥空一敬,“既如此,在下就以茶代酒,祝我们合作愉快!”说完,一口喝干剩下的茶水。
“好。”江楼月亦饮尽杯中的茶水。
喝过茶后,二人正式达成合作目的。
苏长蕴郑重道:“如今,张家案件的重点嫌疑对象有以下几个,第一个是素来与张家生意对手的陈家老爷陈选,张家垮台后整个长安城他的获利最大;第二个是吴员外家的三公子吴奚甫,因爱慕张家五小姐被拒怀恨在心也有杀人动机,但全家灭口不免太过,似乎可能不大,但也不排除继续调查。”
江楼月接着话头道:“哦?那么剩下的嫌疑人呢?听说当晚王掌柜家的玉麒麟被燕小色所盗可与本案有关?”
“说到燕小色,今晚袭击我的那人似乎故意留下了这玉麒麟混淆视线,”苏长蕴从怀里摸出一块绝世好玉来,正是玉麒麟,对着灯火仔细观摩,“好在被你探到是扶轻阁的人,如此我有两个推测,一,燕子神偷可能是扶轻阁的人;二,扶轻阁的人假扮燕子神偷!”
“我更倾向第二点,但是扶轻阁的人假扮燕小色偷取宝玉,似乎与张家案件没有关系?”江楼月提出疑惑。
“越是看似不相关的两件事越有蹊跷,你想单单从扶轻阁的人冒充燕小色这件事上就不会那么简单。何况那晚张家全家被杀,她真的没看到什么?”
江楼月看着苏长蕴的眼睛,坚定道:“你要我做什么?”
“想办法混进扶轻阁!”苏长蕴沉声说出这一句话。
江楼月点了点头,站起身做了个告辞的手势,然后向着窗口走了两步纵身跃出窗外。
外面天刚刚破晓,东方迷雾中透出一丝清明,随即越散越开。
一红衣少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这消散的雾气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