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丝丝怔住,脸上羞恼地红成一片,手腕挣了挣,待娄丽娘放手后,哭泣道：“娘今日心情不爽利,就拿了奴来训斥？”r
“翠菊,给我打,叫错一次打一次。”娄丽娘吩咐道,方才把了柳丝丝的脉,根本就不是喜脉,只是气血阻塞,行经不畅罢了。r
翠菊听了娄丽娘的吩咐,微一犹豫,又想娄丽娘今日敢这样对柳丝丝,定是拿捏住了西门轩,当下放下胆子一巴掌扇出去。r
娄丽娘挨了翠菊一巴掌,不敢还手,又叫了一声娘,又得了一巴掌。r
反应过来是因为这称呼得罪了娄丽娘,忙换了称呼。r
“跪下听你二姐训诫吧。”娄丽娘道。r
柳丝丝心想这胯下之辱,迟早有一日要还的,手不自觉地向自己小腹摸去,忙又放开,随后跪下,听武氏训斥。r
武氏见柳丝丝被打,心中激动,先前的顾虑没了,吹毛求疵地将柳丝丝的错处说出,仿佛自己不是花楼出身,乃是浸淫在女戒女德中的女圣人。r
训完了柳丝丝,见着柳丝丝粉嫩的脸皮红的几乎滴水,娄丽娘才放她离去。r
随后连同武氏,尤氏,也叫她们回去。r
“夫人,今日这才叫威风,就该这样。”翠菊笑着拍马,一向拿鼻子看她的柳丝丝,叫她给打了,只这一条,就够她乐上许久。r
娄丽娘一笑,又问：“武氏与尤氏的丫头怎样了？”r
“跪了两个时辰,就放她们走了。夫人放心,这个时辰,保管叫她们褪一层皮。”翠菊道。r
娄丽娘听她说的高兴,由着她说,随后说累了,便留下青竹与莫兰陪伴。r
只剩下主仆三人之时,娄丽娘叫两人附耳,又将事情吩咐交代一通。r
却说娄丽娘今日所说之事,莫兰两人虽不明了,但也保证照办。r
晚间戌时,昏睡了一天的西门轩总算是醒了。r
醒了后,也没多大胃口,娄丽娘看着他那怂样,心想可惜了了这样的好面孔,不管他的心思,吩咐翠菊给西门轩喂粥,自己个与莫兰等人出去议事。r
翠菊欢喜地应了,端了碗熬得白白的粳米粥,拿着银勺子一口口喂给西门轩。r
红艳艳的蔻丹,银闪闪的汤匙,配上一张百里透红的脸,若是往日,西门轩哪里受得住这诱惑,早将翠菊揉在怀中,今日望着她,却很有些不耐烦,只觉得她勾人的眼神太过放浪,口里吃着粥,头脑沉沉地回忆昨晚之事,只记得娄丽娘一双眼睛仿如狐仙一般,媚眼如丝,又不叫人觉得风尘,她盘在他身上的腿……这样一回忆,又觉人常说妻不如妾实在是不对,他这个妻若是放开了性子,简直能将那三个妾踩进泥地里。往日嫌弃她脚大,如今看来,那白嫩嫩的天足,与那尖尖的金莲相比,也不输什么。心想那药当真有效,只是一吃,就将娄丽娘换了一个模样。r
本带着三分怨气,心想娄丽娘昨夜不该将他折腾的太过,经过这么一回忆,那怨气又消了,心里反倒甜滋滋的,只想着日后娄丽娘还是如此才好。r
翠菊见西门轩兀自发笑,唤道：“爹？”r
西门轩被她唤醒,瞪了她一眼,斥道：“叫魂呢？”r
“爹,……娘叫奴们改了对她的称呼,叫奴喊她夫人。”翠菊小心地道,唯恐隔了纱门帘幕,叫莫兰又或者娄丽娘本人听到。r
西门轩惊讶道：“她这是唱的哪一出？”r
“奴也是这样说的。”翠菊两眼冒光,一心想叫西门轩拦着娄丽娘。r
翠菊此举,却不是当真想背主,只是琢磨着,不能叫娄丽娘太得意,往日里,她还能借着西门轩如何,西门轩怎样说,来劝说娄丽娘两句,如今娄丽娘一意孤行,那日后她说不上话,岂不是叫娄丽娘更看不上她？r
西门轩先是恼娄丽娘不跟他商议,就由着性子叫下人改称呼；随后见到翠菊这神情,心里更厌恶翠菊。他一向是最会讨女人欢心的,往日里,为了讨柳丝丝等人欢心,也挖空心思做小伏低,如今又觉自家娘子好,自然是要讨娘子欢心,更何况,娄丽娘是正牌娘子,哪里能由得一个丫头说三道四,又心想改个叫法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外人听了也无妨,又不是叫人呼她皇后,便斥道：“你这贱婢,娘子也是你能说的？娘子既是要改称呼,你就随着她就好,哪里有你插嘴说不喜欢的份？”r
翠菊被唾骂,涨的满脸通红,脸皮本就薄,连着耳朵脖颈也红了一片,看在西门轩眼中,就是她脸红脖子粗,心里越发厌恶,扬声道：“还不快滚!”r
翠菊流着眼泪,咕哝了一句：“爹,奴不是这么个意思……”见西门轩又瞪她,只得连滚带爬地向外走去。r
出了纱门,见着香梅青竹似笑非笑地看她,心虚羞愧,一并涌了上来,强作镇定地笑笑：“爹不乐意我服侍,你们凭是谁进去一个吧。”r
说着,稍间里西门轩喊人,却是喊的娄丽娘。r
翠菊脸上更红,香梅青竹也不为难她,两人伸手各掐她腮帮。r
青竹道：“你平日里就会装神弄鬼,夫人不与你计较罢了。”r
“我又没做什么。”翠菊强自辩驳。r
三人见到娄丽娘出西间里出来,各自避让到一边。r
娄丽娘瞥了眼翠菊,也不多话,在香梅推开纱门后,走了进去。到了稍间里头,叫青梅青竹将放着粥与小菜的小桌抬走,自己坐在东边楠木卷云纹镂花大椅子上,背后靠着一个半新的团凤杏黄锦皮靠枕,双手叠在膝上,不喜不怒地望向半躺着的西门轩。r
娄丽娘看西门轩便宜,西门轩要看娄丽娘,就得费着劲地扭头,因此回头看了她一眼,西门轩道：“娘子这边坐吧。”指指床边,又觉娄丽娘是嫌丫头在,不好意思,便叫香梅几个都出去。r
剩下夫妻两人了,西门轩又喊娄丽娘过来。r
娄丽娘心思一转,便过去坐了。r
西门轩拉着娄丽娘的手,嫩嫩滑滑的手摸着,道：“娘子,那药好生厉害,为夫歇息了这一日,不知娘子今日休息了多久？”r
娄丽娘心想这厮是将柳丝丝的事全忘了,也不主动提起,道：“今日事多,不及休息。”r
“是何事？方才翠菊说你叫丫头改了称呼,这是为何？”西门轩又问。r
“昨日吃了那药,梦到神仙了,神仙说叫我娘的人太多了,叫他一时混忘了,误以为我家儿女众多,就不给我送子了。”娄丽娘随口胡诌道。r
西门轩笑道：“当真是神药!只是旁人家为何不这样？可见娘子是在神仙那里挂了名的,才得神仙厚爱。”r
“是呵。官人只管拿了那药给其他人吃吧,只是柳三却是吃不得了。”娄丽娘粉面微嗔道,心想西门轩也是个时刻不忘捧人的主。r
西门轩不明所以,忙道：“这是为何？”r
“流楠说柳丝丝她有了身子了,今日被你说了两句,撒了癔症,赖在地上不肯起身。尤四说她将自己舌头都咬了,在我屋里睡了半日,我又没个经验,又不敢叫她起来,又怕莫兰粗手粗脚碰坏了她。倒是柳婆子来寻了一回,只是怕她老人家伤心,就只叫尤四跟她说了柳三有喜的事,旁的一概没说,也没叫她见着。”娄丽娘委屈道,伸手摸了下头上的鬓发。r
西门轩此时想起了柳丝丝,只是他那时头昏脑胀,仿佛梦中一般,只记得柳丝丝倒下,他喊了柳丝丝几声,却没有个人应,其他的却似梦一般一概全忘了。听闻柳丝丝有喜,心里高兴,又怕娄丽娘嗔怒。听着娄丽娘称柳姥姥为柳婆子,心想柳姥姥定是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叫娄丽娘伤了心。r
“恭喜娘子了,真是老天保佑咱们西门家。”西门轩冒出了这么一句,r
“恭喜官人了。”娄丽娘不咸不淡地回道。r
西门轩心中高兴,又想去看柳丝丝,只是觑着娄丽娘的脸色不好开口,见她一身红衣,偏头上素净,衬得人很是凄惨,有意安慰她：“可是家里的头面都不喜欢？怎打扮这样素净？”r
“是没个喜欢的。”r
西门轩本当她会贤惠地说东西都好,听她直接冒出了这么一句,面上讪讪地,又听娄丽娘开口道：“今日看着柳三头上的金镶玉观音满池娇分心跟我的一样,哎,算了,免得跟她冲撞了,叫她觉的不好。”r
那金镶玉观音满池娇分心是西门轩替柳丝丝打造的,如今听娄丽娘抱怨,口口声声要避忌着柳丝丝,自然又愧疚了一些,“若是不好,只管重新置办了好的来,府里又有喜事,衣裳首饰多办一些也好。”r
娄丽娘点头应了,心想这是他自己说的,她就只管去置办首饰去了。r
“莫急,过些日子,你定也会传来佳讯。”西门轩又安慰了娄丽娘一句。r
“官人去看看柳三吧,你今日踹了她两脚,还是去宽宽她的心吧。”在其位谋其政,娄丽娘贤惠地劝说西门轩。r
西门轩等地便是这话,只是又觉这么急匆匆过去难免会伤了娄丽娘的心,伸手搂着她,在怀中揉着,笑道：“娘子,不若那药先用在娘子身上,等着娘子有喜信也再去那两个房中？”r
娄丽娘伸手在西门轩脖子脉上把了脉,检查今早施针的效果,见到西门轩揽着自己也不嫌疼,心知扎在西门轩痛穴上的几根失效了,“武二年纪越发大了,叫她冷冷地一个人看着也可怜,官人去寻了她吧,她正是有孕的好年纪,多寻个人,也能查查看那药是否当真有效。”r
西门轩笑着应了,不舍怀中的暖玉温香,抱着亲了一圈,才又放手去了柳丝丝房中。r
“叫人弄了水来,我要沐浴。”娄丽娘拿着帕子在脖子上抹了一下。r
香梅在外间应了,叫了人拿了水过来。r
脱了衣裳泡在浴桶中,娄丽娘抬起脚,望了眼自己的天足,心想幸好她不是小脚,若是,日后指不定要痛成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