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樱露发现郑承恩开始不着痕迹的,为自己做生意提供方便。上官灵凤对此装作不知,让张樱露正常做生意即可。这一日几人闲聊,林盛也在一旁。张樱露笑着说:“这次义父有口福了。西北新开了几家比较大的酒坊,虽然贵了些,可是味道确实不错”。
林盛自言自语道:“酒坊”?
上官灵凤看他神色有异问道:“林前辈有什么不对么”?
老夫在西北呆了小半辈子。当地自古苦寒,一年只产一季稻米,而且产量很少。很多百姓都是半年粮,半年土豆野菜之类的勉强度日。
你们有所不知,老夫当年也喜欢这杯中物。机缘巧合认识了不少当地的酒友。因此得知西北酿酒的人家屈指可数。一则因为气候的原因,二则也是当地粮价比较贵的缘故。
当地的青稞酒虽然有名,可是绝不是人人喝的起的。而且现在是五月份,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饭都吃不上,哪有多余的粮食酿酒。
上官灵凤和杨灿对视了一眼,心头一沉。两人最担心的事情,到底发生了。
什么时候不酿酒,大战一触即发之际酿酒。需知酿酒是最费粮食不过,而且酒的产量本身可上可下,这些粮食到底去哪了,真是让人越想越心惊。
她不甘心的追问:“消息可靠么?什么时候传出来的?开酒坊的人底细查清楚了么”?
张樱露也意识到事情好像并不简单。口气凝重的说:“消息可靠,各地消息往来都是用山庄的渠道。说来也巧,我平时是不贩酒的。因为当地的酒太烈,中原喝的人不多。只是想着义父久居西北,想着他会喜欢,所以才拿出来说的。至于开酒坊人的底细,我倒是没有过问过”。
上官灵凤说:“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张姐姐你和林前辈索性辛苦一趟。先行前往西北,一探究竟。我让我大哥也跟着去,必要的时候,我大嫂手里有川北马家的信物,一切见机行事”。
张樱露郑重的点了点头。
还有这事,得和大皇子报备一声。张姐姐,你和我们一起去。几个人到了大皇子的院子,把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林劲风虽然名声不显,但实则是个能吏。他问道:“张姑娘,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张樱露看了一眼上官灵凤,上官灵凤说:“兹事体大,有些事我也就不瞒着各位了。在来之前我师叔给了我一些人手。我让张姐姐密切关注,各地异常的买卖”。
她顿了顿,张樱露接着说:“我底下人没太当回事,只是顺口说一句。碰巧我义父在西北呆了二十多年,他分析完我们才知道,原来这事另有蹊跷”。
林劲风不假思索的说:“不错。大战之际不着痕迹的收购粮食,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咱们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以待毙。大皇子虽然不是督粮官,可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要是如果真在这上面做点文章,后果不堪设想。上官姑娘,你准备怎么办”?
上官灵凤谨慎的说:“我让张姐姐、林前辈、我大哥和未来大嫂一起先行一步,去西北一看究竟。要是真有其事,拼着散尽家财,我也得阻止此事发生”。
林掌院称赞了一句:“姑娘高义。不过两家做生意,怎么也不能把这千金重担,都压到姑娘一个人身上,那样也太不厚道了。这样让犬子跟你们一块去。你看如何”?
上官灵凤有些为难的说:“两家只能是做生意。其他的事请恕小女子不能做主,也做不了主”。
姑娘多虑了。老夫为官多年,西北也是有些门生故人的。眼下不过是派犬子去给自己打个前站,实在和别的什么事没有半分相干。
杨灿说:“林掌院一言九鼎,此事就这么定了”。
上官灵云说:“我实在不明白你们说的是什么事,不过我只知道此行危险。当年离散之后,我就立下重誓,此生护你周全,我是不会走的”。
上官灵凤知道他想岔了,笑着说:“大哥你想到哪去了。我让你去是为了大嫂的身份,难不成你让大嫂自己去么?再则,三哥也在我身边,他你还信不过么?你天性纯善,又是个郎中。只当妹子我求你,先行去救救西北的贫苦百姓了”。
上官灵云听她的话,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可是想到自己不能随时护着她,有些无奈的说:“我说不过你。可是……”
马清宁到底出身不同,此时隐约觉得事情比想的更复杂,于是安慰道:“妹子是个做大事的,咱们只管替她分忧就是了”。
杨灿起身,走到他身边,肯定的说:“大哥放心,有我在必不会让她有损伤的”。
上官灵云无奈的看着大伙,心中不舍的说:“你们都得多加小心”。
大哥放心,你们此去遇事多问问两位林前辈的意见。
好,我知道,咱俩到底谁年长?上官灵云无奈的说。
上官灵凤淘气的向他眨了眨眼睛,把话题岔开说:“我只知道,咱俩只有我能做姑姑”。马清宁脸一红瞥了她一眼。
然后叮嘱道:“张姐姐,那边情况不明。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就别用人情。如果有其他需要及时跟我联络”。
又对林盛说:“如果遇到你之前的仇家,请千万小心。等我们过去了,再筹谋也不迟”。
杨灿无奈的说:“好了,你就别什么事都跟着操心了。再这样,就该长白头发了”。
上官灵凤马上伸手摸了摸头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好,最后说一句,你们一定要多保重”。楚人雄想了半天,有些话到底还是憋在心里没说出口。
当天中午,张樱露正在收拾行李,突然觉得外面有人。她小心的拉开门,看见楚人雄一脸犹豫的站在门口。问道:“楚二哥有什么事么”?楚人雄看了一眼,见四周没什么人,于是小声的说:“我有事想跟你说,方便进屋么”?
张樱露想了想说:“方便”。把他让进屋里,顺手把门大敞着。两人落座,张樱露问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楚人雄满脸通红的我了半天,张樱露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楚人雄把心一横,一咬牙说:“张姑娘,我喜欢你。这次你去西北,离开我这么久,我很担心你的安危”。
张樱露其实早就隐隐觉得,楚人雄对自己有好感。可是她知道彼此之间身份的差异,所以深怕自作多情,一直没敢往那方面想。乍一听见楚人雄这么说,她既惊又喜,羞的满脸通红,半天没说话。
楚人雄见她不说话,心中十分忐忑,壮着胆子说:“咱们都是江湖儿女,你怎么想的只管说”。
张樱露仔细的看着他的脸,只见他神色认真,并没有半分虚假。她鼓了半天勇气问道:“你可是认真的”?
楚人雄赶紧说:“我当然是认真的”。又见她好像不大相信,赶紧举起右手,刚要对天发誓。张樱露按下他的手说:“好了,我信你”。楚人雄紧张的搓了搓手说:“你信我就好,信我就好”。
话匣子一打开,下面话说起来就容易的多了。樱露从伏风岭和你相处开始,我就喜欢你了。你的大气、你的果断、你的顾全大局,甚至你无奈的隐忍,都让我十分欣赏。回到京城以后,你又开始经商。我和你有了更多的接触,也就更喜欢你了。
这次上西北,知道你也去。我回府之后高兴的半宿没睡着,心中十分的高兴。本以为一路到西北,等事情了了,我就向你提亲。可是谁想到半路又要和你分开,我这才冒昧的跟你说这番话。不过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也不是一时兴起,你的相信我。
张樱露低声说:“提亲”。然后叹了一口气伤感的说:“楚二哥,你能跟我说这些话,我心中十分欢喜和感动。可是你知道么?咱俩的身份天壤之别。我之前是个山贼,又订过亲,父母双亡,连个亲人都没有。这些事,是瞒不住人的。
现在我的身份论起来,也只是山庄的一个管事。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山庄真正的主人是平远侯,你是他的侄儿,和儿子也没差什么。
日后,他和楚将军一定会为你娶一个贵女。到时候我又算得了什么?我这样的身份,别说成为你的妻子,就算成为你的妾侍,也是不够格的”。她越说越觉得无奈,眼泪含在眼睛里,好悬没掉出来。
你别说了,楚人雄赶紧打断她。我只问你,你喜欢我么?想要和我在一起么?张樱露点了点头说:“想呀,心底不知道偷偷的想过多少回了。可是”?
不用可是了。楚人雄美滋滋的说:“只要我们彼此喜欢,就足够了。西北之行之后,我们的身份都会发生变化。到时候我去找上官妹子,让她去给你求个身份。我也算建功立业了,十里红妆迎娶你可好”?
张樱露羞涩的说:“只要你以妻子待我,我也绝不负你”。
楚人雄心情澎湃的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负你”。
然后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房契,递给张樱露说:“我没什么银子,这是我自己用私房银子。一点一点攒起来,在京城买的一个小宅子。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在自己的院子里,过些清净日子。如果你不嫌弃我现在是个白身,又没有银子傍身,就收下我这份心意吧”。
张樱露没有马上接过来,而是问:“无论在哪,我都是你唯一的妻子”?
楚人雄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说:“当然是唯一的妻子”。然后恍然大悟的解释,你以为……?不是的,我是真心待你,怎会让你没名没份的跟在我身边。那既是委屈了你,也是亵渎了我对你的这份心意。”
张樱露这些年步步为营,性子也越发的不肯轻易相信人。听的楚人雄说完这番话,又想到他这段时间,对自己不着痕迹的关心。终于放心心结,小心的接过房契,收到怀里。
楚人雄见她终于收下,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张樱露略带羞涩的,从耳朵上摘下一对精致的耳钉。拿出一枚递给楚人雄说:“我出生的时候,樱花被露水打湿了,所以取名樱露。这耳钉是朵樱花,暗含着我的名字,我一直戴着。如今,如今给你一个你好好收着吧”。
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低的只见青丝。楚人雄珍而重之的把它收到自己怀里。两人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又觉得彼此心意相通,一个字都不需要讲。。
两人对视了良久,张樱露噗嗤一笑说:“好了,我马上要出发了,耽误不得。我也会写信回来,你如果……可以写信给我的”。那句想你,她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
楚人雄马上点头说:“好的,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写信。而且照现在的脚程,我们再有半个月怎么也到了,你也千万小心”。好。两人依依惜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