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上官灵凤再次登门的时候,上午跟着成国公学天玄功。下午跟在李氏身边学习马上功夫。她在国公府的日子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回到平远候府的时间就越来越晚,楚思远倒还好说,可苦了杨灿,每日抓心挠肝的等着上官灵凤回来。
可是她一回来,要么就缠着楚思远讲解天玄功,要么就去书房去记录李氏所说的布阵御敌之术。基本上没有时间和杨灿聊天。
楚思远观察了一段时间,看见杨灿略带愁苦的脸说:“你这孩子,本来一张冷脸就够吓人的。怎么最近还添上了愁眉苦脸的毛病”。
师傅,我都三天没跟凤丫头照面了。
国公爷是我师傅,武功早已进入化境。凤丫头能得他的指点,简直就是三生有幸。你看着吧,她一定比你更早悟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看她每日十分辛苦忙碌,心生不忍。
楚思远正色道:“灿儿,我必须提醒你,凤丫头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她虽心底单纯,可是却是有大胸襟、大气魄的姑娘。你若是想追求朝朝暮暮的小儿女情怀,我劝你趁早另择良配。
她是只鹰,你应该陪她一起飞,一起成长。而不是以爱的名义束缚她,折断她的翅膀”。
楚思远极少这么严厉的跟杨灿说话,杨灿心头一震。他心中明白,这是师傅在点醒自己。
灿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成亲么?一方面是我和凤儿她娘青梅竹马的情谊。另一方面,书蝶本身就是一个英姿飒爽,有大志向的女孩。这样的女子,得知我幸,失之我命。再后来那些唯唯诺诺的后宅女子,那些比她漂亮一百倍的欢场女子,就都如不了我的眼了。
为师知道你之前颇有过几个红粉知己,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我要提醒你,老国公一生后院只有师娘一个女子。凤儿跟他相处久了,自然也会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
加之她性格本身就讨厌和人勾心斗角,若是你因为那些庸脂俗粉,失去凤丫头,为师怕你悔之晚矣”。
杨灿正色的说:“师傅放心,跟凤儿互表心意之后,我就再没有跟那些女人有过往来,都断的干干净净了”。
楚思远点了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如果灵凤认了亲,以我师傅的性格,未必能喜欢你。不过你一定不能轻言放弃,要相信凤丫头是站在你这边的,可别起什么波折”。
杨灿斩钉截铁的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早就认定凤丫头是陪我一生的人。除了生死,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下人这时候来报:“上官姑娘今天不回来了,国公府那边说什么顿悟了”。
楚思远一开始没听清,顺口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然后猛地站起来,声音颤抖着说:“你再说一遍,她因为什么不回来了”?
下人头一次见他如此激动,磕磕巴巴的说:“顿悟”。
楚思远高声说:“告诉管家备着重礼送去成国公府。灿儿你也准备准备,给我一起去”。
事关上官灵凤,杨灿也是十分着急。两人连衣服都没换,直接打马一路飞奔而去。到了国公府门前,他也顾不得近乡情怯了,直接拍门递拜帖。
门子拉开门一看,觉得自己是不是没睡醒。这么大一个侯爷,连个下人都没带,自己拍门找老爷。他不敢怠慢拔腿就往里递信。
楚思远紧张的说:“一会拼着你师爷的责骂,你也不能离开凤丫头闭关的门口半步,一个苍蝇都不能让它飞进去。不行,你年纪轻不经事,我守后门,你守前门,任谁也不能靠近半步”。
这时候管家已经出来迎接,直接把两人带到上官灵凤闭关的地方,就在忆书楼里。原来经过这些日子的学习和领悟,外加上成国公的点拨,上官灵凤下午突然结跏趺坐。成国公赶紧把她放到一个小屋里,想了半天还是告诉楚思远和慈心了。
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和楚思远相见。这么多年了,即便理智告诉自己当年的事,和他没有关系。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想着,如果书蝶还在该多好。
这个孩子三节两寿都给自己送上厚礼。这么一看,他也老了,也瘦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到底也老了。
他刚想张口说话,楚思远急切说:“师傅,你要打要骂,先等凤丫头过了这关再说。她现在什么情形?这个是我的徒弟叫杨灿,灿儿见过师爷之后,就赶紧去门口守着。记得一个苍蝇都不能飞进去”。
成国公看他如此关心上官灵凤,心中一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时候李氏还有一直在府中的刘寄凡和上官灵云也来了。
上官灵云没见过这种架势,以为妹妹怎么了。抓住杨灿的衣袖担心的问:“杨兄弟,凤丫头怎么了?你们怎么都来了”。
杨灿想起来他不是神机门的人。于是解释道:“大哥,你别着急。凤丫头如今是要顿悟。如果平安,武功就可以更上一层楼,本门武功一向如此的”。
上官灵云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可是看你们如此紧张,可有风险”?
杨灿安慰的说:“如果不是中途走火入魔,就没什么大事”。
上官灵云想了想,那你们都回去吧。我是个大夫,我守着她。
刘寄凡看成国公和李氏都望眼欲穿的往里面瞧。心里盘算着,这几个月的相处,三个人处的跟一家人一样。他试探的说:“你们这是干什么,让旁人看起来像是书蝶的女儿生孩子一般”。
他这话如同重雷一般扎向老两口的心底。这么长时间相处,他们俩都把上官灵凤当成亲孙女般疼爱。而且他们都了解刘寄凡,无缘无故的他不会突然冒出啦这么句话。可是眼下凤丫头要紧,等她出关再去细细盘问不迟。
楚思远和杨灿虽然知道这闭关时间长短不定。短则半日,长的如杨灿一般得有小半个月。可是他的心就是放不来。
慈心这时候也冲冲忙忙赶到。也不顾的尴尬了,问明情况后心中稍定。几个人索性坐在桌边,一边聊天一边等着。
李氏有些坐不住了说:“寄凡,你一向是个稳重的孩子,从来不乱说话。今儿当着我和老爷子的面,你把话说清楚,凤丫头和云哥儿到底是什么来历”?
刘寄凡看了一眼楚思远和慈心。楚思远现在方寸大乱,深怕凤丫头重蹈她娘书蝶的覆辙,胡乱的点了点头。慈心看师傅和师娘十分关心凤丫头的安危,也知道这几个月来三个人相处的跟一家人一样。
她点了头点说:“其实早就想告诉你们二老,可是我和思远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罢了现如今看你们相处的不错,索性就告诉你们。
灵云和凤丫头是书蝶的亲生骨肉。灵云你把你娘临死之前给你那块玉佩拿出来,给你外公外婆瞧瞧”。
灵云小心翼翼的从脖子上取下娘留下来的玉佩,递给成国公。
老爷子仔细的瞧了瞧,老泪纵横。他知道女儿不爱挂配饰,更何况这么拙劣的雕工,只有思远那个傻小子才能雕的出来。这块玉还是女儿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思远送给书蝶的,书蝶一直都戴在身上,连睡觉都不摘下去。
李氏接过玉佩看了看,她心里十分矛盾。即希望这是真的,又怕像之前听到女儿消息一样,欣喜若狂之后发现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激动的问:“慈心,思远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慈心谨慎的说:“凤丫头到了我那,我就让人去查她的身世。她爹姓上官,世居三家店村。当年她到我这的时候,她娘已经死了五六年。当时查到的结果也和她说的一样,逃难和舅公流落到三家店村落脚的。加上人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我就没继续往下查。
这是头几个月他们兄妹相认,灵云小子把娘的遗物拿出来,想让思远帮着找找,看外家还有没有亲人。我和思远才知道,原来书蝶的孩子一直就在我和他的身边”。
楚思远接着说:“后来我们请了他们那位舅公,也就是当年的神医柏君两下对质,情况属实。当年的事情过去很久了,我也找人问过他们村子里的老人,相貌和书蝶有七八分相像。也有人见过书蝶手腕上,那块蝴蝶形状的胎记。
可怜书蝶就一个人孤零零的流落他乡,在那么个小坟包里。我已经派人去请她的遗骨回来了,正想找块风水宝地让她好好安葬”。
听到这些话,李氏一把搂着上官灵云不撒手。眼泪噼里啪啦的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淌。口里不住的说:“我的儿呀,好孩子,好孩子。再也别离开外婆了”。
成国公强忍着泪水说:“你这老太婆,在这大呼小叫什么。凤丫头还在里面,正值生死关头。你别乱了她心志”。
李氏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女儿就是因为练功别人惊扰了,走火入魔容貌尽毁。方才离家出走然后再也没回来。
她捂着嘴不敢说话,只是那双眼睛一直就放在上官灵云身上。一会摸摸头,一会摸摸手,心中止不住的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