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清荷,你们虽然来我水熏殿不久,可我从未为难过你们,我也从未把自己当成公主,叶赫流苏与我一样,不过是被困在了这里。不过是多了个身份而已。我们在这皇宫,比与你们,有更多的身不由己。水碧不是也对我不透半个流苏的事情吗？”我看向水碧。r
流苏在玉瑾国做质子八年,期限眼看就到,而流年国日渐强盛,父皇怕是想了新的条件,流苏不过是再一次更多的失去了自由。r
清月聪慧得体,“公主看的淡泊,也将皇宫里的情感看的淡薄,清月、清荷能来水熏殿伺候公主,是清月和清荷的福气。”r
清月清荷忙跪下,我也不多矫情,往日,只愿清月、清荷,你们不要受我牵连便好 。我是父皇的一颗棋子,更是将母亲临终的话语铭刻在心,即使父皇如何对我,我心生点埋怨便可,却也不能为难了父亲。r
清荷虽胆小,可心思单纯,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聪慧不在清月之下,自是能听懂我的话语。r
这一夜,我们浅谈自己的童年,我们把快乐都带给彼此,我们虽是主仆身份,可却有很多一样的快乐和开心。r
腊八很快就要来临,各个宫中都热闹的准备着。听水碧说,南漠国太子,南宫漠已经回了南漠国,临走前,让水碧带了些养身的药丸给我,还给我写了好几个调养身子的方子。r
这月,父皇下令内事局给的月供是上一月的几倍,管事儿的太监也来的殷勤多了。父皇曾多派了些服侍的婢女,都让我以喜静为由推辞了。r
当得知此次南漠国给的聘礼是地处三国要塞处的盐都城时,我知晓,南宫漠娶我是势在必得。r
腊八节在腊月初八,也是腊梅盛开的时节,玉瑾子民在除夕夜放炮竹驱赶邪魔,腊八节确实是个欢快的日子。r
在玉瑾,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在腊八节这一日,女子手持一束含苞的腊梅枝,腊梅枝上用红色的丝线千缠百结,若是有哪个男子能解开九十九道结,且不撕断丝线,女子将腊梅枝捧在手中能让含苞的花骨朵全都打开,那么女子和男子便能白头偕老,幸福长久。r
梅园里的腊梅肯定开的旺盛,想要找一束含苞的腊梅枝不是易事。到了腊八节,皇女和皇子可自由出入皇宫,参加民间的节日。看灯会,猜灯谜,赏月色,或是在国寺庙山顶看京城美景,赏冬月雪花夜景。r
水碧准备了一天的出行所需品,我带了清月去梅园采腊梅枝。虽不祈求能遇到解开我千缠百结的男子,只求能在玉瑾最后一次体会腊八节。r
梅园的梅花开得盛欢,空中残飘着的几片雪花摇曳乱舞,腊梅的的鲜红抢了雪的风头。再往前几步,见墙角的几处梅枝断裂,想必是皇姐们早已经来过了。我对清月说道,“你摘两枝,我摘两枝。我们四个人,都要缠一枝属于自己的腊梅枝。”r
清月脸露羞涩,“公主求就好了。清月愿意一辈子独身,好能长久的在公主身边侍奉。”r
我扑哧一笑,清月清冷沉稳,如此羞涩讨人怜的一面却也不多见。离腊梅枝太近,枝头上的雪花被我喷了散开,些许反扑了我的鼻头,倒冷的抽了一下。清月见此,与我对目,两人便开心的笑了起来。r
梅园的腊梅开放,寻了大半个园子,才寻了四枝较好且未开的腊梅枝。含苞的骨朵生气依旧,为了让骨朵儿到了晚上都显得有生气些,我早早的就准备了小布袋子,天气如此寒冷,将雪团捏紧了放到袋子里,把梅枝****雪团里,便能保梅枝鲜活。r
弄好了梅枝,我便与清月回了水熏殿。r
水碧见我和清月回殿,忙拿了狐裘出来为我披上,些许责备清月道,“公主身子体寒,向来怕冷,此次出去,以为清月带了暖和的衣物给公主,不料清月如此周到行事儿的人儿,今日却也忘了什么!”r
清月脸色煞白,已知未考虑周全,来我殿中不过两月余,些许的事情没有水碧周到是情有可原,我亦不追究,拉了清月要跪下的身子,莞尔一笑,“水碧,放了清月啊,我有好物件要给你。这次,我为你采了一支腊梅枝,也让清月采了两枝,稍后腊梅枝上用小刀刻上我们各自的字,千缠百结后,我们去参加腊八节。”r
水碧听的我一说,羞涩道,“水碧没有心思寻意中人,公主净瞎操心,快把狐裘披上,进屋暖和一会儿,清荷在屋里点了用梅花制的含香丸,清新怡人。”r
水碧岔开话题,我与清月对眼,随了水碧进殿,一阵梅花香飘来,淡而不悠远。r
“清荷,这是你自己捣鼓的香料吗？看清月脸上的笑意,就治是你自己偷偷捣鼓的,是吗？”我故作问道,清荷点头含羞。r
雪花已停,钦天监司仪今日上报了腊八节这一天的天气,各处也张贴了钦天监文书,报今日黄昏,便会有一场鹅毛大雪,约莫能持续两个时辰,快入子夜时分,大雪便能停止,京城各处都要点灯示天,以展京城的繁华之景象。r
马车摇摇晃晃前行,我与水碧,清荷坐在车里,清月半途中下了马车,去市集上买四把油画伞和添置其他一些去国寺庙的物品。r
已是晌午,清月买了东西回来,我们在蓬莱福客栈歇脚,黄昏灯会等才会正式开启,可我却也不愿凑那份热闹。吃了午膳,便收拾了物件准备去国寺庙。r
今日出来,只带了她们三人,没有公主的排仗礼仪,我亦是换了一身百姓素衣,头发简单绾了一个秋月荷包发髻,母妃留给我的玉竹溜花簪子斜插在了发髻上。水碧,清月,清荷也换了一身平常百姓婢女的装束。r
许是黄昏真有大雪降落,天色渐渐暗沉,好在我们几人花了一个时辰来到了国寺庙,主持忙于接待大皇姐,皇后等人,我此番穿着,也就和普通百姓一样,国寺庙也无须为了我而大作周折。r
一个小阿弥走过来,施礼问道,“施主是想来国寺庙祈福还是赏京城夜景?”r
水碧上前说道,“烦扰了小师傅,我家小姐先祈福,待快入子夜,便想去山顶赏京城夜景,不知大师可能通融一下？”r
小阿弥抓头为难,“今日事腊八节,除了皇亲国戚,来国寺庙的百姓,要么是祈福,要么是山顶赏夜景,这要既祈福,又赏夜景,怕是寺里的厢房不够。”r
我这一身素衣,在这样的节日,也是出不了大的价钱住一个厢房,水碧还想说些什么,我止了水碧,对小阿弥说道,“劳烦了小师傅,我们前来,先是为人祈福,祈福完毕,我们四人无需厢房歇息,时日尚早,国寺庙如此宏伟,山中景色想必在冬日亦是一绝,我们四人想去偷赏山中景色,不劳烦小师傅为我们寻找厢房。香油钱,我们劳烦小师傅先带过去一部分,也顺道求求小师傅能指引几分山中哪里景色方便一赏。”r
清月拿出银两递与小阿弥,小阿弥见我们也不需要厢房,还能受到如此多的香油钱,为难之色减退,“国寺庙筹建多年,山中自是很多美景,今日一个公子前来,没有祈福,一来就退了厢房,要方丈吩咐了几人带他去了山中。两位施主都一样淡薄心境,倒是我们这些吃斋饭的却看不透这些。”r
小阿弥有些惭愧,小小年纪,也不过是十四五岁,能有如此顿悟,后天可造。r
清月道,“小师傅,我们可不能与你们比较,国寺庙是为国祈福,一国子民的幸福安康若是没有国寺庙,怕是也是一句空话,小师傅如此抬举我们四人,怕是折煞了我们四人。”清月打趣儿。r
小阿弥淡然笑道,“施主谦虚了。我这就带你们去祈福,稍后,你们便从寺庙西边山中门出去,几条小道绕山中几处大好风景,一条羊肠小道,是我平时自己琢磨出来的,能最快的到达山顶,就是有些许的危险,那一处,我放了三块堆着的青石,用荆棘挡了路,你们若是走累了,想早点上山顶赏夜景,就去寻我那条小道。”r
小师傅如此坦诚,我心中感激。四人随了师傅去大殿祈福后,便去寻了寺庙西边山中门。山中门是靠西的一处后门,也因为距离寺庙大殿最偏远,甚少有人踏足,不过看湿滑路面上浅浅的几处脚印,应该是小师傅口中说的公子已经来过了。r
去山中赏玩,亦是想要清静。清荷拿出了包袱里的布条分给大家,“公主,山路湿滑,水碧姐姐让准备的布条现在可以排上用场了。”r
水碧心细入微,懂我性子,即使是腊八节,如此欢乐的节日,我亦是心中有很多烦闷和苦楚之事,我面上是无多少在意,可心中,却苦不堪言,来国寺庙,不过是想寻一处僻静之处,能俯瞰世间。r
我嘴上虽说了只把流苏做兄长,可情感是否只有兄妹之情,我亦只能自圆其说,扪心安慰了自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