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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8章:缘起时·命运何曾饶过谁?


  吃完早饭,大木但觉无趣,走出店外,面朝琼华高山抬头望去,群峦绵延三千里,小径通幽云深处;老松幢影盖樵歌,只见群山不见人。大木登时心旷神怡,见通往琼华派的山道清幽,风景秀美,眼下也无要事,他跳上屋顶后,脚尖一点便已跃至十数米开外的房顶,只用片刻,便到了山间。

  大木到了上琼华山的山道入口,闭目倾听左右鸟语虫鸣,笑道:“顾欣,想来这便是你喜欢的一方天地,它果真是美好的;若我早些与你遁走世外,或许我就能陪你清晨在山间闲步,有鸟语花香和你相伴,我打猎耕种,你种花织衣,我们将来还能有孩童绕膝嬉戏。若是我早些离开黑翎……便不会让你为我而死!我好后悔,我好生后悔啊!”想着,大木蓦地黯然神伤,一珠泪光自眼角滑落,突然发了狂似的朝山上疾奔,一步三米,一跃十丈的在树梢、枝头、道上或奔或跃,以此发泄着内心的苦闷和懊悔。

  就这样,大木不知疲倦地在山间飞奔了近两个时辰,他便到了琼华派山门。这山门石碑上赫然写着:琼华派。山门后都是石砌的石板和台阶,直通群山之巅,分向各峰各堂各门各庙。大门后便是一个约莫近万平米的广阔操场,这里是入门弟子的练武场,操场正中修筑着四个擂台,彼此相隔二十米左右。

  大木身形迅捷,速度飞快,跃过山门时十来名守山弟子竟全然不知。

  大木落到了练武场旁的老林中,他终于觉得有些疲累,加之饥肠辘辘的,就找了处树梢坐靠在树干上歇息,心中只想若此刻有人送来一只烧鸡,一坛老酒那可就赛过神仙了。

  说来也巧,这时正巧有一人左右双手都提着餐盒走往林中,酒菜飘香,馋得大木盯着那餐盒眼冒精光。那人走了约莫两三百米,大木则穿梭在树梢上一路尾随,跟到林子深处时,只见那送餐之人入一处灌木丛,凭空消失了,他身影消失处只出现了一圈波纹状的气流波动。

  大木顿感惊讶,心下一惊:“好家伙!这琼华派果然是龙虎聚集之地!一个送饭的身法都这么快!?不对,像是结界!这深林老树间,谁在这设下结界作甚!?”想着,他跳了下去,也走入了那灌木丛中。当他穿过那株灌木丛时只觉得身体如同穿过了一道水墙,在这道结界之外看眼前之境还是一片树林,当他穿过结界进来时,却多了三间精致的竹屋,呈C字形。一个圆形石桌,两张石椅子摆在正中,正对着三间屋子正门。那送饭之人径直走向石桌,将三碟热乎的菜肴和一份白饭、木筷,一小壶酒和酒杯摆在桌上便往回走。

  大木见他回走过来,一个机灵便躲在了草堆中藏了起来,掩盖了自己的气息。等送饭之人走后,他见四下无人,便走到了饭桌前。揭开酒壶将酒香扇向鼻头,但觉酒香宜人,又见一桌菜肴,更是饥渴难忍。只道了一句:“只可惜了这眼前好酒好菜,看得却不能吃得。也不知这竹屋的主人是何方神圣,在此隐居还设下结界?每天竟还有人送来好酒好菜,想来是位老神仙了。”

  这时从正中间的竹屋走出一位鹤发披肩,满脸老纹的老者,穿着一件宽松的白布长袍,衣裳纯白如新,全身上下一身雪白,素得干净。这老者左手拿着三个碗碟一双筷子,右手捧着酒坛,走到大木身后,只微微笑着也没说话。

  大木还沉浸在酒香中无法自拔,老者笑了笑,道:“蔽舍简陋,小兄弟既有缘来了,就坐下陪老朽喝上几杯吧。”

  大木听得有人就在自己身后说话,心下一惊,自己也算是见过不少强者高人的,从未有人能够接近他十米之内时,还能让自己全然无法察觉。但是这老者已然近在咫尺竟然能让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心下也是万分惊骇,想来这老者必是隐士高人,当下便作礼恭维:“晚辈贸然闯入前辈清修之地,多有冒犯,望前辈多多包涵。”

  老者坐到他对面,酒坛和干净的碗筷放在自己眼前桌上,将一个碟子递给了大木,慈眉善目地笑道:“呵呵呵……除了聋哑儿,这竹庐已经十年不曾有人进来过,你既没带兵器,又无恶意,又何来冒犯一说?若是馋这酒食而已,自不必客气,老朽也许久未曾与人同桌共饮了,想来已有整整十年了。”

  大木登时呆若木鸡,两眼瞪得滚圆,道:“前辈!?您隐居此处已十年之久不曾出去!?”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长须,道:“小兄弟你这一路发了狂似得本进山里,所为何事?”

  大木见老者慈眉善目,也不隐瞒,直言道:“两件事;一来送信,二来带义弟义妹上山拜师学艺,好在这乱世有个依靠。”

  老者给二人碗里倒上了酒,问道:“送信?小兄弟为谁送信?”

  大木摇了摇头,将闪电雀的事说与老者听了,便要将衣袖中的信条拿给他看时,也将手臂上纹着的图案露了出来,老者恰巧也看到了那图案。

  老者接过信看完,心想:“神树之心也出现了异象……看来几天前昊天剑力量消失一事,无独有偶。”过了一会儿,老者将信条还给了大木,道:“小兄弟之前,可是黑土城之人?”

  大木心里咯噔大惊,犯着嘀咕,一时语塞。

  老者端起酒碗,笑意盈盈地与他干了一碗酒,道:“老朽知晓很多年前,琼华派与黑翎的纠葛,那都已过去多少年了,老身对世间俗事也无心过问,你不必惶恐。黑翎自黑土城城主夏侯觞继位后,暗中创立已有近二十年,组织中的人一直于黑土城活动,要说这九州东境倒也少见。小兄弟何故到此啊?”老者似乎知道了大木的身份,却不以为然。

  大木高举酒碗,任那清流入喉,心想着老者既知道自己的底细,又是不世出的高人,若是有意要擒了自己,必然早就被他绑了,也无从反抗脱身,不如实话实说了。

  大木道:“我双手沾满了罪孽,心爱之人也因我而死,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黑翎的首领,我的养父也是我师傅-梁成。在黑翎时,我活着的意义便是替他们杀人,不能随自己的意愿生活,没有自由,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人性。每天活着就像是他们杀人的工具,我虽不满二十岁,却已杀了无数无辜之人。直到我遇见了一个叫顾欣的女子,我与她情投意合,他也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是愿意与我相守一生。从那时,我好想突然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于是我意图退出黑翎,去找我养父,替他办了他要求的三件事,他便放我自由。可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确实放我离开了黑翎,却对我心爱之人狠下杀手。那天夜里,是我与她第一天真正在一起,我们在河边漫步,没有顾虑,笑着憧憬未来,向往着自在悠闲的平凡生活,我们说好了要找一处鸟语花香,四季如春的山林中生活,但终究我还是没能保护她。那天晚上,我养父率领着二号、三号、四号还有一大批黑翎的人,杀害了她,欣儿倒在我怀里,临终前对我说‘你要自由地活下去,不要想着报仇,不要再回到黑翎,要做个自由的大木头,如果以后碰见喜欢的姑娘,不要再呆呆傻傻的了’。那是我们真正第一天在一起,却也是最后一天!如果我没有被黑翎收养该多好!我情愿欣儿与我素未相识,我也甘愿平庸一生,也不愿她因我而死!”大木攥着右拳,眼眶微红,将心中憋闷许久的心事倾吐了出来,又倒了一碗酒饮下。

  老者听完,轻一声气,道:“人生之路,注定多有坎坷,无人能一帆风顺,你二人今生无缘,可叹福缘薄浅。那姑娘虽希望你能自由地活着,与她人再结良缘,岂知这世间凡入黑翎者,终身再无自由之身,他们又岂会随你二人之意。将来,你必然还得与黑翎了结此生恩怨,你与黑翎,二者只能存一,终究是躲不过的,这便是你的命数。你若是有意替世人除掉这贻害一方的祸端,还自己和众多黑翎中人真正的自由之身,老朽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大木听完,问道:“多谢前辈!若是您的话,要将黑翎从此抹除掉,也不过在拂袖之间!”

  老者听完哈哈大笑道:“我隐居于此,自是不再问世间之事,这世间值得我亲自动手之人和事怕已没几个了;我说的助你,并非亲自出山,而是别的方式,你想还是不想面对自己的命运?”

  大木沉思片刻,语气坚定地说:“我虽受养父养育之恩,但若不除黑翎,世间会有更多的人受其残害,纵使背负千古骂名,我也要让黑翎土崩瓦解从这世上消失。”

  老者给大木和自己碗中斟满碗,取下拇指上的一枚铁环,这铁环上嵌着一把袖珍小剑,内侧刻着‘剑心’二字,道:“喝了这碗酒,你戴上老朽的这枚铁指环,不要摘下,几天后拜师入门前,选那‘太玄’即可。”

  大木饶是不解,问道:“前辈,这就是您说的‘助我’?这铁指环莫不是拥有强大威能的什么上品仙器?为何我感受不到它一丝力量波动?”

  老者呵呵笑道:“你若是要说他是仙器,也未尝不可,毕竟它随老夫几十年,倒是沾了不少老朽的‘仙气’,哈哈哈哈”老者十分轻松地打趣道,顿了顿,接着又说:“它其实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铁环而已,世间强绝之力千千万种,最好的力量,便是自身的力量,外力再强,你也只能凭之逞一时之能,想要变得强大,就需不断地超越自己。它或许可以给你最好的修行之本,这是修行之人想得而不可得之珍宝,日后你就会明白。”

  “剑心?这是前辈您的名字?”大木看到铁指环内侧刻着字,不禁问到,将它戴上左食指上。

  老者点点头道:“好了,我去睡会儿,你吃完酒菜便自行去吧。”说完老者起身回到竹屋里,闭紧了房门,蹙眉自问:“他的气息,为何与昊天剑上多出的一丝气息那么像?不过剑内的气息虽与他相似,但比他强大得太多。”

  等到大木沿着原路赶回山下客栈时,已近黄昏,由于琼华派月中收徒之期将至,客栈内加设了两套桌椅,此刻已人满为患。

  骆烨和方乾生、林琳正坐着吃完饭,见大木走进客栈,几人一齐问道:“大哥,一整天都没见着你呢,你去哪了?”

  大木左手拇指不停摸着那铁指环,皱眉不语,坐到了剩下的空位上。

  这时进来一位面带书生气,头系纶巾,手持折扇,一身青衫,年约十六的男子走进店来,身后跟着四人,那四人与为首少年装扮无二,却极为壮实,都已是中年。一进店门,少年四下望去见座无虚席,轻叹一声。跟在他右侧的壮汉见方乾生他们离自己靠的最近,又是靠窗的好位置,大声喊道:“你们!让让位!我家公子自有赏赐!”

  大木回头瞥了一眼,冰冷阴森的眼神吓得这壮汉惊出了一身冷汗,随即走到了一处角落里,赶走了两位正在喝酒的精瘦男子。那书生模样的少年便跟随从坐到了角落上。

  骆烨对那几人倒是嗤之以鼻,道:“欺软怕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