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户万户瞳瞳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王大学士这诗写的端是新年气象,可谓万民欢腾,十分热闹。
上回说道,那弓阳子引着众人现在楼阁上看那卧牛村的景致,烟花齐放,爆竹轰鸣,十分趁景。
门外忽然响起七八道马蹄声,“叮当—叮当”甚是响亮,邱小四随手拿起一个灯笼,点起迎身打开山门,看见一个官差模样的人,单膝跪地。
那官差说道:“禀报真人,郡守大人有令,今年过节甚是热闹,回请真人并师徒一等下山聚会,街市里大摆宴席彩灯,一展南宵风采。”
邱小四听得,回禀弓阳子,这弓阳子听得,连忙备好行装,梳洗精神,引着邋遢大王和众人下山,官差先去回报,留众人慢慢地走。
弓阳子道:“这走得几十里路却是麻烦,我可作起法术腾云驾雾载你们前往。”
邋遢大王道:“无妨,这腾云驾雾之术须用法力,我有一计,相教众位稳当。”
说罢,把衣袖一张,念声:“诀!”随即发动那袖里乾坤的本领,把众人一收,踹在衣袖里,又从这腰间拿出一个签牌,看官们都听我说,这道家符文篆签却是最会,或以符咒念动口诀,或以甲马代咒,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这邋遢大王从腰间拿出一个签牌,这签上提一个“兵”字,随口叫声:“变!”
那签牌随即变成一个竹杆大小般的签兵,那签兵拜道,邋遢大王道:“背我去那江宁!”
说罢,那签兵飞似地驮着邋遢大王,行不到半个时辰,从山路上来到江宁一处,邋遢大王又把袖口一张,众人都从里面出来。
桃和说道:“仙人,这招虽好,不过只是有点臭味。”
弓阳子道:“莫要胡说。”
众人都引着进城,看那晚会,当下许多人夹在这市集里,都是些将近村郊的老妇孩童,还有那随街叫卖的小贩,更是热闹非凡,这夜里也有不一般的景致:
菊池灯盏,糖串葫芦黏山楂。桃山叠栋,炸酿鱼丸沾辣油。东市处,金桔灯,彩鸟灯,辟兽灯,灯灯辉映。西街旁,迎春花,水仙花,梅杆花,花花盛开。沿街小卖到处有,摊贩面馆大开张。
正是除夕小年夜,四海欢腾过大年。
这市集甚是热闹,桃和在街市上买了个红纸剪裁成的风车边走边转,又来到郡府当中,郡府早有人安排请进,弓阳子等七拐八拐来到郡后堂里。
堂后面走出一人,却是那龙戡,他换上那朝廷的官服,看官都听我说,这郡守兼武职的一律穿白鹤莲花袍,行军时都穿军甲,龙戡却是说道:“夜更都晚,众人都去睡下,明日一齐摆下水龙宴席,好好享用。”
众人谢过,龙戡又教仆人在郡府后堂里安排几间厢房,准备给众人留宿,仆人听得,各自前去准备,众人又被军士引入澡堂梳洗完毕,各自去睡自然不在话下。
除夕一早,却是热闹,这天市集都不开市,商家村户都把家伙什一般搬运出来,还有些搬运圆桌在街尾和街头并列起来,形似水龙,络绎不绝。
这江宁过年过节亦有个风俗,但凡过节过年时期摆起水龙宴席,家家户户都不需出食材,一应由郡府出钱请伙夫造饭做菜,这是大年,却有八道名菜,六道小食,为六六大顺,八方进宝之意,却是什么菜式?旦见:
烹抄排骨,梅菜扣肉,花椒炒猪腰,烧乳猪,白切鸡,酱爆鸭片,宋嫂蒸鱼,卤煮田鸡。
那六道小食也有讲究,三道素菜,一道炖汤两道水果,只是:
南乳菜心,清蒸油麦菜,爆炒蒜薹,玉米红枣炖霸王花,片切西瓜和切橘子。
水龙酒席在夜间准备,弓阳子早更时已去后厨帮忙,桃和和邱小四也去街尾处帮伙计挑旦食材,而邋遢大王则在帮着煮妇的洗米淘水。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厨就把火炉架好,把一应菜式烹煮,或蒸或煮,十分热闹,这大锅翻炒最是花时间,火候最是讲究,因为这古代用锅都用大锅,大锅若用文火,受热不均匀,吃起来便会半生半熟,所以便要加大柴火,爆炒起来火候十足。
做好后已是光昏饭时,众人都已入席,拿着一双筷子只是要吃,还有那孩童等不耐烦,把筷子尖吮吸,像是能吃到菜一般,这时龙戡在郡府头席说道:“开席!”
当下鸣锣敲鼓般,正中闪出一条彩龙,西北角又闪出一条红龙,这道戏目叫做:双龙争珠。由舞龙人追着龙珠起舞,又有炮仗放开,旦见:
新春气象日日新,丰裕安康家家兴。龙飞凤舞腾云去,狮啸狻吼镇人间。鸣锣鼓巷传街边,鞭炮声响更乐闲。天官赐福下凡来,百姓吉祥有余年。
这水龙宴席摆得要过子夜,除夕又过,郡城四周烟花齐响,黑昼里转出八斗星辰,七彩云光,过了子夜,便是新春,普天同庆。
这新春一到,大家都彻夜不眠,街市里有那醒狮表演,商家都把一根竹竿挑着个生菜,那狮子几个架式便把生菜叼下来,商家又封一封红包作为敬礼,意为生财有道,财源滚滚。
那醒狮又有一种舞法,在市集中心偌大广场放下三四十跟十余尺号的水柱,一蹦一跳,舞着些把式,有翻,滚,爬,抓四种动作,路边都挤满了人,走不过去。
弓阳子等人挤在外边,看着那鼓声响动,玩不到三更,众人都已疲倦,且又向龙戡告辞。
龙戡道:“今夜热闹非凡,多得众人赏脸前来,令鄙郡蓬荜生辉。”
弓阳子唱个大礼,向龙戡说:“休这般说,龙郡守盛意拳拳,令在下过意不去。”
然后又说些人情话语遂告辞,众人又依原来签术之法回到道观里,邱小四等都是凡人,吃劳不住,先把山门锁好,一更人等都累了,在道观房内倒头便睡。
熬到明日时分,却是新春之早。这弓阳子拿出昨夜在市集上购买的红瓜子,南瓜子,冬瓜糖,酸梅糖等糖果拿来应节,众人围拢在那道观附近,看着那山间云雾,十分写意,从此,几人一应闲时下棋,忙时诵经不在话下。
却说这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经意间过了那元宵时节,却是和龙戡郡守约定起兵之日,弓阳子和邋遢大王备好盘缠行李准备下山。
弓阳子吩咐邱小四看好山门,那桃和见了,只是要见识世面,想要跟去。
弓阳子道:“此番不是去耍,你等好好留在宫内修行可好?”
桃和道:“不依,不依。我又不是未曾见过那大阵仗,真人且带我去见识见识。”
弓阳子道:“此次下山,不同寻常,若是你去,谁照顾你也?”
桃和道:“不休真人烦心,我等早年在这山中流落,端的是自给自足,亦不由人来照顾,你且让我去嘛。”
那弓阳子吃桃和软磨硬泡不过,同意带他下山。旦见:
烟雨茫茫下螺洲,飞马直到九霄城
毕竟这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